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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多生龙活虎啊,就跟个打手似的,跟着胡冬朵就冲上去了。
然后那个变态居然不在家。
胡冬朵说:“走!我们去买红油漆,泼他家门!”
我说:“好!”
于是,我们俩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冲下楼去——我发现,人失恋之后,就变得异常有气势。
可我的气势没持续多久,刚前脚下楼,后脚就有人将我生生地给剁了好几刀。
当这些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老娘就一文艺女青年啊,得罪了谁啊得罪了谁啊得罪了谁啊?还是谁在报复社会啊报复社会啊报复社会啊?
昏迷之后,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像极了我前些日子看的TVB警匪片一样。
梦里,我是一人见人爱的女主,处于不明状况的昏迷状态。
然后,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顾朗,他的角色似乎是男主之一。
就这样,一直身为男主之一的顾朗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他不停地流泪,不停地亲吻我的手,他说,天涯,你会好起来的。他说,天涯我爱你。
我想说,去你大爷的编剧,你不敢换个名字吗?我还想说,去你大爷的顾朗,你就不敢早点爱我吗?不敢吗?
然后,我突然又看到了江寒,他出演的似乎是男主之二。
男主之二似乎犯了经济罪,正在父母的庇护下准备出逃国外,可狗血的编剧安排了女主昏迷,昏迷!
于是,男主之二就连小命也不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男主之二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医院,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抚摸过女主,也就是我的脸,泪流满面。
我原本想骂他禽兽啊禽兽你还嫌害得我不够惨啊,可是他一哭,我的心就全乱了。我发现我这人特包子,他都把我轻贱成那样,我都不舍得恨他。
突然之间,男主之一顾朗就出现了,他身后是一群穿制服的警察,就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梦一样,江寒这个男主之二就被他们一群人给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一直回头看着我。
深深地,久久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一样。
因为男主之一的顾朗在他耳边轻蔑地笑着,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以为你真逃的了啊?如果不是天涯肯配合我演这场苦肉计的话,说不定,你真就走的了。
我心里很不开心啊,我才没跟你配合好不好,我是被人砍了啊。
可一想这只是一个梦,我就不跟他争辩了,继续昏迷。
顾朗绝对腹黑地走上前,给江寒饰演的这个苦情的男主之二整了整衣领,笑说,你以为她真的昏迷吗?她只是不想看你这副可怜的嘴脸而已!哈哈哈!
江寒不敢相信地猛然回头,有些憔悴,眼角悲凉,他看了看床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他抬起头,阖上眼不再看我,最后在那些警察的钳制下,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了开来。
我的眼泪硬生生地冒了出来,回头,拼劲了力气,颤抖着声音,想喊一句,江寒。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回头看我一眼,只一眼,一切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啊。我没有和顾朗做局,我怎么会害他?
……
我一面昏迷一面沉浸在这个梦里,还想对编剧抗议一下的,可是编剧说,你不过出演了一个比挺尸的强不了多少的角色你就少叨叨吧。
于是,为了这个角色,我还是闭上了嘴巴。
然后我一面试图从这个梦境里醒过来,一面盘算着,我一定要将这个梦写成故事卖钱啊,卖好多钱,然后就不必时时刻刻被江寒这样的男人和他的家人给羞辱了。
后来,听说我昏迷的那几天,一拨又一拨的人前来拼命地哭。
胡冬朵走了换夏桐,夏桐走了换胡巴,胡巴走了就来了辛一百——哦,他被李梦露给彻底抛弃了。
他拍着我的床说,姓艾的,你现在可开心了。老子这下真被抛弃了!然后他就捂着脸哭,哭了一会儿他就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明儿的太阳了,告诉你,老子伤心啊,不是因为上一个情人的失去,而是因为老子的下一个情人还没来到!
然后,他就抱着脑袋离开了,是深深的伤心和深深的绝望。
瞧,我们在爱情里,都爱嘴硬。
最贱的是连老欧都来了,他跟胡巴说,你说我对着一半死人,我这算是奔丧呢还是探病呢?
胡巴说,欧总,我那朋友,海南岛家里搞拆迁,被拆了,现在需要点儿钱,先弄一套房子住着,你能不能提前支给我点儿钱呢?
欧总一听就来精神了,他说,哟,这借钱的事儿,我可贼拉有经验了,不是我说啊,借钱给朋友,迟早你会发现,你身边一个朋友都没了,一起没了的还有你借出去的钱,这就叫人财两空!
胡巴还想说点儿什么,老欧说,我得赶紧下去了,老太太要带她那猪去散步呢。
……
就这样,一场接着一场的混乱之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顾朗守在我面前,眉眼中全是纠结的温暖,他见我醒来,忙上前,天涯,你醒了?
我点点头,说,呃……我被谁砍了?
顾朗低头,说,已经报警了,在调查中。
我迟疑地看着他,说,可为什么警方不喊我录口供?
顾朗什么也不说,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说,天涯,我们结婚吧。
这猝不及防的求婚,让我直接愣在了那里。
可最终,我却突然笑了,我说,好啊!
是的,我想起了那个痛苦而羞辱不堪的夜晚,世界上的女人难免痴傻,草草地将自己交付给他人,妄图报复那个让自己心伤的人。
120 我只不过是利用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没有半点爱!现在,你满意了吧!
遗憾的是,我连在江寒面前炫耀我和顾朗要结婚的事情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消失了,空空的房子,空空的手机号——康天桥言语闪烁,说他出国了。
我穿着病号服试图炫耀这种幸福,去到他的房子的时候,李莲花对我尴尬地笑着,说,您来了。
然后,她递给我一个手机号码,说,先生走的时候交代,你需要的东西,这个人会给你的。
当我拨打了这个号码,并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律师,全权来完成我和江寒的离婚事宜。
他将离婚协议书交给我的时候,说,艾小姐,你只需要签字即可。
于是,我就签了字。
突然发现,原来这跟签名售书没啥区别,很顺利。
正当我甩着离婚协议书去找胡冬朵的时候,她告诉我,康天桥跟她提分手了,因为他的母亲强烈反对,认为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不配进他家门楣。
胡冬朵低下头,声音很轻,她说,可天涯,这个孩子,我不想杀掉他啊。
我心里一面愤恨着康天桥,这货果然和江寒是一丘之貉,一面又怜惜着胡冬朵。
是的,我想起了叶灵,想起了那场惨烈的少年往事,所以,我轻轻地抓住胡冬朵的手,说,那就生下来吧,我陪你一起养。
是的,少年时代,我给不了叶灵的,长大后,我想给你。
那天,胡冬朵喝了很多酒,她忍着泪对我说,天涯,我觉得自己在爱情里已经修炼成精,我把爱情看得那么筋络分明,鞭辟入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赌一把,因为爱啊,就是因为爱啊。可还是输了,鲜血淋漓,一败涂地!
我就紧紧地抱着她,我明白的,越是自以为看得清晰明白不会深陷爱情,到最终越沉沦得厉害。
我和她,不都是这样吗?
突然,我那么地羡慕江寒,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他那样,可以迅速地从一段感情之中抽身出来。
可我做不到。
我依然想他,念他,惦记着他。
当然,我知道,我必须忘记他,否则,一切只是一场自取其辱。
就在我打算同顾朗商量一下胡冬朵的那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刘芸芸找到了医院,找到了我,她笑得异常轻蔑,她说,还真看不出,你这女人还真是心黑手辣得厉害啊。
我一直不喜欢她的高傲,但是我决意回击她的无礼,我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芸芸说,你害得江寒入狱!你蛇蝎心肠!
她一提江寒,我就愣住了。
时光已经隔了半年,这个名字在我的世界里至少消失了半年。
我吃惊得看着刘芸芸,说,你是什么意思?
刘芸芸冷笑,说,少装白兔!我们的圈子里,谁不知道江大公子被一个文艺女青年给坑惨了!
我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刘芸芸冷笑,说,怎么着?你明明知道他当初为了你接受了陈强的六百万贿赂!你也明知道他当时自身难保要去国外避难!所以,你为了让他留下来,就和顾朗联手找人砍伤了自己,伪装昏迷入院,让江寒派在你身边的人将这个错误的消息传递给江寒,利用他对你的好,对你的不忍心!在避难的那一夜,潜回了医院看望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入狱的!他一定会在国外活得好好的!你这个女人就是蛇蝎心肠!你就是为了报复那个夜晚他跟你开的那个玩笑,你觉得他羞辱了你!所以,你就想要他的命,是不是?
刘芸芸的一番话直接将我说傻了。
我说,江寒……江寒他不是在国外吗?
刘芸芸冷笑,说,你少来装无辜了!你和顾朗亲手将他送入的监狱,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都快急哭了,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刘芸芸说,你害了他,你一辈子都会遭报应的!
那天,我整个人像傻了一样,挣扎着想要离开病房,我想去找顾朗,我想问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头疼欲裂之时,我想起自己昏迷之时做的那个梦——不!或者它不是梦!而是一个现实,一个潜伏在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间的记忆里的一个现实。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抖得异常厉害。
这时,顾之栋和李梦露突然来了。
顾之栋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叹息,说,我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其实,刚才,那个女孩子说的都是真的。
我转脸,茫然地望着他。
他笑笑,坐在我的身边,突然慈爱得很,他说,我并不反对顾朗和你在一起。只是,我太了解这个孩子的秉性了,他太想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报仇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利用你报复江家。唉……江家小郎入狱,江家新妇别嫁,不能不说是最好的报复啊,只是这孩子不该如此执念啊……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整个人愣在病床上,很久很久。
李梦露看着我,默默地掏出一些照片,无一不是砍伤我的那个毛头和顾朗在一起的照片。
她说,你一定不会想到,要毛头去砍伤你的人是顾朗吧?!
这句话炸在我的耳朵里,就如同节日里的烟花一样,不断地升腾在天空之中,爆裂着,爆裂着……
李梦露笑笑,说,砍伤了你,就可以引出江寒来,顾朗就是再不忍心,可为了报仇,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她也离开了。
……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从这场噩耗之中清醒的,当我扑到顾朗住处的时候,他正和顾之栋相谈甚欢,这是他们父子之间少有的和谐场面,催九和李梦露还有几个人也在。
我没有看他们任何人,我只问顾朗,我说,你告诉我,江寒、江寒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在探望我的时候被送进了监狱了吗?你告诉我啊!
顾朗看着我,很惊愕,很显然,他没有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看着他沉默,我笑了,你……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