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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奉之是这么琢磨着,改日倘若刘伶真发现了符昊的问题,也不好说离就离。
嘿,还真让她给琢磨透了,刘伶这不就是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自己出来相亲,才有了方才那幕荒唐剧。
荒唐剧是演完了,符老太太有没有瞅见自己胳膊上这块扎眼玩意儿……说实话,刘伶是真不知道。
她现在低头瞅着那抹黑,脸色惨白,牙关咬死,想死的心都有了。
……
“冯栗,我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骗了你,又利用你帮我骗婆婆,这是我不对。可纵我有千般错,这么大的事儿,你看见了怎么不提醒我一声?你知不知道,会出人命的!我老公虽然是个渣,死一千次都不解我恨,可我婆婆是个好人!”
老姑娘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她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儿,婚姻不顺的事儿,哪儿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和人说的?
可她急成这样,什么也顾不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越发的脸红脖子粗。
“刘小姐……”
嫩草要说话,可是话音一下被截了下来,刘伶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双手撑在桌上,眼睛都发红了。
“你心里不舒服,我是知道的。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不会有不得不瞒着老人家的事儿?倘若别人把你那点儿挫事儿在你家老太太面前抖出来,来气你家老太太,你会怎么样……”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嫩草,眉眼间尽是忿色。
“刘小姐……”
“我就说长得好看的都是渣,皮相越好的心里越阴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刘伶气急攻心,语不饶人的时候,嫩草忽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唔……”
老姑娘气急败坏,张口就咬。
那牙口锋利的,嫩草连忙松手,可纵然如此,年轻男子纤白的指尖也现出了整齐的齿痕。
让人意外的是,他不气也不恼,眼底含着清润柔软的潋滟水波。
在冯栗静默的目光下,刘伶终于回过神儿了,脸蛋腾地一下又红了。刘伶你这呆子,被鬼迷了眼啊!人家有什么责任帮你圆谎?刚才没直接揭穿你,就算你运气了,还想人处处帮你?凭什么啊?做梦都没这么美的事儿!
刘伶颓然地坐回了原位,刚才的斗志烟消云散,小声地道了歉,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
按她的想法,自己这次出丑出大发了,嫩草既然看到了她的真实面目,还是趁早走吧!
当年天桥下的“老骗子”果然念力强大,她真体会到了孤煞的味道……
不仅孤煞,还倒霉煞呢!
可是,嫩草不仅没走,还挺直了腰,气定神闲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刘伶,和声道:“坦白说,我对刘小姐很有兴趣。”
他脸蛋雪白,眼眸清亮,坦言说,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刘伶现在没有观赏男色的心情,推开柠檬水,额上的冷汗凉飕飕的,只道:“别开玩笑了。”她都快郁闷死了,哪有空管嫩草打什么主意。这个时候,摆明了是自己理亏,如果换成符昊,没把柠檬水泼过来都算好了。
“如果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呢?”
冯栗心胸坦然,秀目闪闪,微笑地看着刘伶,当真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
这桃花来得太乱了,她压根儿没任何想法。
婆婆会怎么想,会不会被气得生病……她根本不敢想。
说起来这事儿曝光,也怨不得别人,也许婆婆没看见这糟心的玩意呢!
老姑娘自欺欺人地想。
嫩草见她面色一会儿悲,一会儿闷,死气沉沉的模样,和声笑道:“你果然挺冲动的。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他越笑,刘伶方才压下的火气越是沸腾。
眼见着,一股子邪火又要往上冲了……
嫩草点了点她手臂处,温言道:“仔细看看,那玩意是自个儿沾上的。那位阿姨来的时候,我见你那么急,顺手就帮你扯下来了……不然,你以为老人家的性子,看见你戴这玩意儿,还会不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顿了顿,他继续笑道:“何况了,就算你戴了这个被那位阿姨知道,她也不知你为谁戴的,又哪儿会被气着。好端端生着这脑瓜儿,莫非是糊涂了?”
指尖轻轻弹在刘伶的脑门上,说不出的亲昵暧昧。
被这么一解释清楚,刘伶傻了。
她稀里糊涂,那天不知是怎么回去的!
天上不仅掉馅饼,还掉了个金龟婿下来。
这世上,有这么好运的事儿吗?
第三章
那天的相亲,刘伶其实完全没当回事儿。
自己在最狼狈的时候,让相亲对象看见自己最糗的一面。刘伶用头发丝儿想想都知道自己被看上的几率,简直比符大公子和苏小三分手的几率还小。
昨儿晚上,她睡得极浅,还总做噩梦。所以早上起来得也特别晚,一摸闹铃,这遭天杀的东西走到了9点30,怎么定了时的连声屁也不放?
老姑娘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一下子就躁了。
她眼睛大睁,随手一挥,闹铃“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那玩忽职守的东西被摔了这么一回,叫得忒欢。
刘伶本来就够躁了,听到这儿,一个头有两个大,她一脚踢开闹铃,胡乱套上衣服,也不知钻到哪块儿,匆匆忙忙地刷牙洗脸。
牙刷到一半,浴室门忽然开了。
从明亮的镜中,倒影出年轻男人裹着浴巾的精瘦身躯……
白煞煞的水汽中,男人的五官显得越发好看,既灵秀又漂亮。
只是这张脸,让刘伶叼着的牙刷差点掉下来,“变态啊!”紧接着,她手里抓着那个米色的瓷杯狠狠往镜子里的男人砸了过去。
“哐当!”
一声脆响中,男人的脸霎时间变成了无数个,一个个都阴沉着脸,冷冷盯着某个女人的后脑勺。
“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符大公子只是习惯出门前冲个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冲完澡,会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在外面刷牙……她刷牙也就罢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犯得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像见鬼似的尖叫,甚至把镜子都砸了吗?
“你,你……你怎么活过来了?”
牙刷掉了下来,老姑娘满嘴的泡沫,稀里糊涂蹦出这么一句。
这位主儿傻乎乎的,昨儿个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符大公子挂了,还化作厉鬼找她索命……所以一大清早迷迷糊糊见着正主儿,牙关没守住。
她话音一落下来,猛地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头漱口。
符昊脸色方才是阴的,这会儿黑了。
“挺失望的吧。”他牙关中阴恻恻地蹦出五个字,墨亮的眸子森冷地盯着她。
说起来,甭瞅着刘伶平日咋咋呼呼,最怕理亏的时候。理一亏,她啥话儿也说不出了。
被这声音一激,老姑娘颈后的寒毛竖了起来,胡乱擦了把脸说:“那个,上班迟到了,不说了……”
她心虚地小声道了句,脚底抹油就想偷溜。
“刘伶!”
这两字儿叫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声音落下,室内的温度生生降到零度以下,符大公子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老姑娘灵活地突破他的围堵,道:“别喊了,小心浴巾,你露点了!”
趁着符公子低头检查“春光”的时候,她溜得比兔子还快,拎上皮包,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
身后,传来符大公子不悦的嗓音:“今天晚上下班以后,我在北苑路的春秋茶社等你。”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等着吧,鬼才去呢!
刘伶是半点儿也不想和符大公子扯上丁点儿关系。
什么北苑路,什么春秋茶社?
符大公子真是个拗人,为了打击她的自尊心,从来不遗余力地把她往自己的圈子里引,然后用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提醒着刘伶和这些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存在。简而言之,就算是山无棱、天地合,这些少爷们也不会喜欢上刘伶这样的主儿。
她刘伶脑壳又不是进水了,怎么会跑去自取其辱!
等刘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10点17分了。
她刚打开电脑,同事甲捧着茶杯一脸坏笑地蹭了过来:“伶子,怎么这时候才来?年轻人,虽然是新婚燕尔,也不要纵欲过度啊。”
“瞧你红光满面的样子,你老公一定很猛吧。”
“没想到你老公不仅生得俏,精力也这么旺盛,伶子啊,你赚大了!”
“……”
策划部大多都是年轻人,思维跳跃,天马行空,说起话来向来没什么禁忌,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刘伶听了几句,脸就黑了,“我看起来像纵欲过度的模样吗?”
小A泡了杯碧螺春,递到她手边,嘿嘿笑道:“刘姐,别害羞啊。说说你老公的事儿吧……你可真是深藏不漏,不动声色就闪婚了,大伙儿都琢磨着呢,能拿下咱们策划部一杆铁笔的人,到底是何等英雄啊!吃得消您那脾气的,弟兄们真是佩服佩服。”
“那么佩服他,把他送给你得了。”刘伶打了个哈欠,一边点开电脑里的文件,没好气道。
“那可是咱们刘姐的男人,小的们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小A做出怕怕的模样,一下子逗乐了周围所有的人,“我靠,你个大老爷们,居然来和伶子抢男人,就算给你吃,看噎不死你!”
策划部这个季节不是很忙,他们愿意闹,刘伶也随他们闹去了。
正笑闹间,隔壁写字间有人探出脑袋,大声喊道:“刘姐,你的电话。”
刘伶接了分机,“你好,我是刘伶。”
“刘小姐,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电话那边,传来一把磁性好听的声线,居然是……
“冯栗?”
“是我。”男子优雅的嗓音,在电话中越发的性感迷人,不紧不慢,宛如浸了氤氲水汽,让人心弦为之战栗。
刘伶的眉毛拧了起来,没想明白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刘小姐?”
见她许久没音儿,嫩草又唤了一声,可是,很快,嫩草就听见“嘟嘟嘟嘟”的回音……
刘伶这厮,居然把电话挂了。
“刘姐,听那声音,是姐夫来的电话?”
“哈哈,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才刚来上班,姐夫就来查岗了,啧!”
“还忽悠弟兄们说姐夫不好,请客,请客!”
策划部婚姻美满要请客,这可是一贯传统,大伙儿直说刘伶小气,不愿意请客。
“喂,你们闹一闹可以了啊!”
“请客!请客!请客!请客……”
谁理她哦,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
这些槽子闹起来,鸡飞狗跳,可真是没完。
刘伶被他们吵着,精神越发委靡起来,钢笔狠狠戳着记事本,她心中无比怨念:都是冯栗干的好事!这个家伙,捉弄她很好玩吗?打这通电话什么意思啊!
A城某军区营部
拉开窗帘,灿亮的阳光顿时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子,喧嚣着挤满了房间,目之所及,漆黑的暗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