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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笔债倒底是怎么欠的,他现在却是真的糊涂了,欲说还休。他真的说不清楚,这个饭盒消失的日子里,自己倒底是不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他同样说不清楚,当这个饭盒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心底深处是不是有一丝说不出的惊喜?
第179卷 第1425节:第四百九十二章:银笛,蒲公英的约定(2)
矛盾混乱且复杂难说的一切,如春日里青山上那柔柔的藤蔓,如夏日里杨柳堤畔绿湖中那缠绵的水草,绕上了他的心,让他的心湖在这一刻也禁不住轻轻悸荡了一下。
深吸了口气,提起了那个消失了近一个月可这一次却又重新出现的保温饭盒,他犹豫了好长时间,终于拿出了屋子里来,放在桌子上,凝视了半晌,或许是由于曾经的惘然与歉意,或许是由于此次回刘莎莎家面见吉婆婆时那种无奈的挫败感,或许是由于这么长时间以内,他经风历雨,身躯上依旧坚强而内心中早已经疲惫不堪,或许……因为很多或许,鬼使神差般,他终于打开了那个保温饭盒。
随着淡淡的清雅香气传来,梁辰向着饭盒中望了过去,饭盒中,是三样小咸菜,醋藉、地环、老虎菜,还有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下面则是一盒莲子桂圆八宝粥。一如月余前,一成不变,人心也不变,可是他的心,有没有什么变化?
沉默着,将这几样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了桌上,梁辰凝神看了半晌,目光有些怔然起来。
叹了口气,他强自控制着自己想去尝一尝这份早餐的欲望,提起了那个小桶,刚要放回去,可看到保温饭盒底部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保温饭盒部居然还有一张淡粉色的票。
皱了皱眉头,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情,就在那里——北方师大音乐学院XX级学生贺新年音乐会”。
其实这样的音乐会是很常见的,每年新年师大的音乐学院都会举行这样的庆新年音乐会,但让梁辰怔然的并不是这个音乐会,而是那个大大的艺术标题“情,就在那里”,这几个字,就如同一道雷霆,滚过梁辰的心。
“她,难道永远都不想放弃么?”梁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也说不清这叹息是因为悲悯、是因为无奈、是因为惘然,还是因为心底下最开始那突如其来的一丝莫名的悸动。
拿出了那张票,他沉默了好长时间,缓缓地,揣进了怀里……
音乐会就在今天晚上举行,今天也是新年一月份的最后一天,对外公开售票,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观看的。毕竟,北方师大音乐学院学生音乐会的名声可不是盖的,放眼全省乃至全国,都是赫赫有名,水准相当之高。当然,学生们并不稀罕这点钱,对于真正的艺术追求者们来说,钱只不过就是如同手纸一般的生活需要罢了,除此以外,再没有太多的意义。只不过,租礼堂还有准备其他东西的都是需要钱的。市场经济条件下,没有钱,想举办一场纯艺术的音乐会,那也不是十分现实的了。
没办法,这也是现实需要。
音乐会举办的地点就在学校的大礼堂,那是一座欧式建筑,属于建国前的建筑物了,当初外国侵略者的贵族在这里修建的,至今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建筑无国界,其实平心而论,这座大礼堂气势很恢宏,当年就是为了满足那些外国贵族名流们欣赏音乐的需要才特意兴建的,当年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但无可否认的是,那种礼堂内部的音效、扩音及控制失声效果上,就算是放在现在,依旧是世界一流水准,在这里举办音乐会,效果绝佳。
当天晚上,师大校园内车来车往,豪车无数,有不少社会名流都是慕名前来观看这场音乐会的。
八点钟,音乐会准时开始了,梁辰坐在第三排的位置,准时出现在了音乐会的现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音乐会,或许,只是一时的鬼使神差还是因为心灵深处的那一丝悸动?不过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来了,大概只是想亲耳听一听那个如天山白莲般的女孩子轻启朱唇奏响那长笛时的乐声?亦或,只是想赎一赎自己的罪过,用无声的行动道一句“对不起”?仅此而已?!
宽阔的舞台上,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已经陆续就位,随后,灯光缓缓打起,一曲欢快的金蛇狂舞引爆了现场氛围,来了一个亮亮堂堂的开门红,随后,急转而下,一个男孩子奏响了一曲萨克斯风的《回家》,在新年到来的欢喜氛围中,勾起了浓浓的思乡幽怨。
乐曲悠扬,水准极高,一曲接着一曲,渐渐地,所有人都已经融入到了那美妙的音乐中,不可自拔。
梁辰同样如此,手指轻轻地在膝头敲响着那节奏,同样沉浸在那美妙的乐曲中,久久疲惫的心灵这一刻得到了说不出的放松,就好像,身浸在温泉之中,说不出的舒畅美妙。
灯光骤然间全熄,就在全场观众讶然惊呼声中,突然间灯光再度亮起,却是探照追影灯在舞台上打亮了一个清冷孤傲的圆柱形灯环,迷离孤单的灯影中,一个素素白衣的女孩子就站在那里,白衣白裙,长发飘飘,手持着一管长长的银笛,置在唇畔,随着悠扬的钢琴声响声,如泣如诉的笛音开始如悲伤却永不丧失希望的精灵,跳跃在她的唇间、笛中,再从那长长的银管中穿梭而出,组合成了一曲如泣如诉的乐曲,《蒲公英的约定》。这也是这场庆新年音乐会最后的压轴曲目了。
悲伤得有些让人心痛的曲子在大厅内静静地环绕着,勾起了每一个人青春的疼痛,揪起了每一个潜藏在内心底处的绝恋。梁辰缓缓抬头望了过去,就看见在孤独的灯影中,那个如白莲般的女子,正忘情于银笛之中,不知不觉,她的眼中已经开始闪动着银一般的泪光,就那样,就那样地痴痴地望着他,目光中,有月色一般的晶莹,泫然而落。
凄美的笛声就像一片风中摇舞的花朵,划着命运中未知的轨线,颤颤地、绝然地,从高空摇落,在风中,飘飘荡荡,无所定依。或许,它只有一个信念——找到能承载自己的那片土地,哪怕从落地的那一刻起,身碎成泥。
梁辰缓缓地闭上了眼,那首乐曲,这一刻居然就从耳中流淌进心中,汇成了一条滔然的河流,澎湃、湍急、激荡不休,在不停地撞击着他心底看似坚固不可摧的那座堤岸……
第179卷 第1426节:第四百九十三章:眼中有月,心才温柔(1)
第四百九十三章:眼中有月,心才温柔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响起,音乐戛然而止,全场皆静,足足静默了一分钟。这天籁一般的音乐早已经浸入了人心,甚至早有脆弱的女孩子不堪这长笛的情伤,无声而泣,潸然落泪。
这长笛声真像是有着说不出的魔力一般,直击人心,时时刻刻环绕着人心深处那最柔软的一块,让人不堪乐声,不堪情累……
梁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高丹的长笛,真的具有迷乱人心的魔力,音乐领域内,就算他只是个外行,也能听得出,她是个真正的天才。
终曲,人却未散。
全场静默了一分钟后,回味了一分钟后,陡然间,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还有人在不停地喊着高丹的名字,是激动,是仰慕,是崇拜……等等等等。
而高丹就站在那里,持着一管银笛,痴痴地望着下面观众席上的某一个位置,眼中那如月色般的泫然,终于在这一刻,轻轻掉落,一滴滴,轻轻滴在了白裙之上,扑落落地滚了下去。
或许会有很多人在想像,她这一刻肯定是沉浸在音乐的氛围之中,无法自拔,感而落泪。而又有谁知道,这一刻,她心中是如此的欢喜,快乐得像要飞翔。因为,那个人来了,真的来了,现在,就坐在下方,倾听着自己的演奏,真心地倾听了一次自己关于爱恋的诉说。而这,是她此生中最大的开心。
终于散了,一切都结束了。梁辰也悄然地起身,向外走去。走在已经是深夜无人的梧桐甬路上,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弯将满的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叹气?难道,我的长笛不好听么?”身后传来了一个柔柔的、胆怯的声音,像是比那长笛还幽、还怨,音色还美。
随后,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儿已经从前面的梧桐树下走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卸了妆的她,更有一种属于本真的美,无论何时,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只需要随随便便地往那里一站,哪怕是阳光烈日之下,也自有一种清冷幽静的光芒瞬间环绕,像是让人看到了夜空中一轮皎皎的寂月。
“好听。”梁辰笑了。
“好听你为什么还要叹气?”高丹走了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像是一只小鹿般不敢看他的眼,快速地低下头去,修长的十指绞在了一起,像是很紧张。这那一次夜晚苦候之后,两个人第二次独自相处,她真的很紧张,可她却不害怕。
“正因为好听,所以才叹气。”梁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那轮未满的月,再次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听到了什么?”高丹轻轻地抿了抿唇,柔柔地问道。
“听到了一朵花开的声音。”梁辰轻出一口气道。
“花为谁开?”高丹绞紧在一起的手轻颤了一下,像是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鼓起了心中所有的勇气,定定望向他,渴望得到一个予以肯定的答案。
第179卷 第1427节:第四百九十三章:眼中有月,心才温柔(2)
“无论为谁开,都应该感谢。”梁辰避开了她清幽却炽烈的眼神,也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需要被感谢,花开花落,是花的事情,感谢与否,与花无关。况且,花要的不是感谢,而是渴望被摘下,永久地绽放在她希翼的人心中。”高丹定定地望着梁辰,执拗地说道。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气馁。
“可是手中已经有花了,再去摘花,徒然伤情。于人于己,都是伤害。小丹,对不起,其实你生命中应该摘花的人,还未出现。”梁辰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开不开是花的事情,摘不摘是人的事情。我自开,我自怜,我自落,我自喜乐,我喜忧伤。你又何必说对不起呢?”高丹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没有生气,也没有埋怨,只是幽幽地说道。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突然间都好像无话可说了。
梁辰也不知道有些话怎么开头,其实他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千遍万遍了,再说就烂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如果他不说些什么,又总觉得实在太尴尬了。纵然他想将某个话题继续引向深入,并且好像收到了效果,却好像又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高丹像是接受了他的答案,却永远不接受这个结果,这真是让他头疼的一个问题。
“今晚的月色真好,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感觉到安宁,安宁得让想起了小时候的摇篮。”反倒是沉静的高丹再次打破了沉默,抬眼看了看天空中那弯似乎被冻在了夜幕中的半圆之月,微笑说道。
“希望你永远这样安宁下去。或许,安宁才是你生命的本质,你的安宁,也不应该被凡尘俗世中的一切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