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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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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夏的手环过商文渊的腰,她闻着商文渊身上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气息,好像有十七八岁的悸动,又有经年已矣后的苍茫。

    “没关系,我都在家等你的。”她冲着他笑了笑。

    商文渊凑上前吻了下她的眉角,坐直了身体,从文件袋里小心地两张装裱过的彩画。

    “我找到了两幅画,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一飞的手笔。”

    慕夏略一低头,接过商文渊递来的画:“好。”

    商文渊累极了,在慕夏看画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日暮渐沉,夜色笼罩着庭院、门廊和紫藤。

    不知过了多久,商文渊从似梦非梦间醒来,隐约觉得身边的人在微微颤动。

    “怎么了?”他的头脑几乎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画不对?”

    慕夏拿着画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没想到呢,她居然没想到。她心思缜密的弟弟,她画技出众的弟弟,她一直都为之骄傲的弟弟,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将她交托给他的钥匙完璧归赵。

    “你……怎么找到这画的?”慕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

    两幅画,其中一幅《心锁图》整整画了十一把类同的钥匙,借着出色的构图和色彩运用,十一把钥匙在画中错落有致,极具美感。另一幅则是慕夏的画像,画中的慕夏笑容明丽,坐在高高的栅栏上,微翘的手指遥遥地指向天际。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幅画,可是一旦近距离正对着摆放,就能发现慕夏的手指正指着《心锁图》左上角一把侧卧着的钥匙。

    “两幅画都是一飞在监狱里画的,其中一幅捐给了当地的福利院,另外一幅留在了监狱的文艺室里,两幅画作画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两个月,想必一飞早就把真的钥匙销毁了,只留下了钥匙的图纸。”商文渊解释道。

    慕夏手摸过画纸,似乎仍有些不可置信:“这只是画,钥匙那么精细,怎么可能,一飞怎么可能……”

    商文渊心里说不出的惋惜,接过两幅画,翻到其中一幅的背面,接着说道:“在你画像的背面,写着钥匙的长短数据,光有一幅画不行,必须两幅合着看,才能知道样式的同时知道长短。”

    “慕夏,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么努力。”

    商文渊觉得语言匮乏,他有太多的话要说给这对姐弟,他们俩成长于苦难中,却始终没有放弃对信念的追求。他想说的谢谢太多,谢谢沈一飞用生命捍卫了这场战争,用一个承诺救商家于水火,他更要谢谢,谢谢能够遇见慕夏,谢谢能够爱上慕夏。

    慕夏却没有说话,略有霞光的天际印染上夜的沉暗,大地仍有余温,冲淡了心中渐行渐冷的悲凉。

    “答应你奶奶的事,我们做到了。”

    眼眶红了,却忍住没有哭,这一路,她走得那么难,有那么多次都不想勇敢,可一回回的抗,即便是步履蹒跚,她还是走到了这里,走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那,钥匙什么时候能够打好?”

    “钥匙已经送去瑞士了,有股东的联合签名,事情会顺利的。”商文渊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画你留着吧,等再过些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慕夏没有说什么,接过画,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们回去吧,现在天气还有些凉。”

    “嗯,好。”

    “想去看看妈妈吗?”商文渊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慕夏怀抱着沈一飞的画,坐在原地楞了一下:“你妈妈?”

    商文渊略微摇了摇头,伸手抚上慕夏微微凉的脸颊:“是你的妈妈。”

    思绪一顿,慕夏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她的?妈妈?

    似乎又是那个大雨倾盆的夜,一飞身上溅满了血;又或者更早一些,自己卷着肥大的裤腿,蜷缩在阴冷的房间里瑟瑟发抖;再久远一些呢?一个干馒头,还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面渣子?

    慕夏浑身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本能地说道:“不去,我不想见到她!”

    商文渊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这样的反应,早已经将她拢进怀里。

    “那就不见了,别怕,有我在。”他拍着慕夏的背,哄着她,像对待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慕夏低着头,两张薄薄的画纸被她压的有些发皱。

    商文渊一直抱着她,公园里的人渐渐散了,微凉的夜风像个调皮的孩子,撒着欢儿地吹起她长长地头发。她苍白的脸露在空气里,眼神里透着不安,不安什么呢?是真的害怕见到自己的妈妈?还是怕发现原来她不爱自己的这个事实?

    慕夏这才哭了,这半年,流尽了她一生的眼泪。

    商文渊却是浑然不觉的样子,放纵怀中人的情绪肆意流淌,直到她哭得有些累了,倦意上泛伏在他肩头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才开始缓缓道来。

    “阿姨今年五十三岁,精神已经不大好了,三年就开始不大好了,送她去养老院的时候,她抱着一个铝碗不肯放,逢人她就问有没有看见她的孩子。”他的声音似乎有股蛊惑人心的力量,叫人想要往下听,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阿姨她总是扯着自己的床单吆喝,一会儿说太新了要收起来,一会儿又说换给自己的孩子用好了。吃饭的时候她喜欢藏食,总是藏一个馒头,再不然就是两个鸡蛋在口袋里,被人发现了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嚷着别打她。后来护士在她的枕头下找到两个都发馊了的饭团,用毛巾揉得结结实实的,发了霉了还一直藏着,见着护士要扔了,一边口齿不清地嚷着,一边冲上去要抢护士手里的饭团。”

    “有一次她把院里新买的凉拖都剪了后跟,护士打电话告诉我,我去的时候她正抱着一堆剪坏的拖鞋哭个不停,我问了很久才明白,她的女儿脚小她一码,她要剪了给女儿穿的。”

    “对了,她还喜欢偷捡别人不要的小东西,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经常盯着我的扣子看个不停,她想要,我问她要了做什么,她说她女儿喜欢用扣子串手链,她问我能不能给她,她想带回去给自己的女儿。”

    滚烫的泪珠落在商文渊的手背上,他说话的语气也渐渐染上了哀伤。

    “慕夏,我们原谅她好不好,她老了,她清醒着的时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过去她犯了很多的错,可最大的那一个,是没能来得及告诉你,其实她也很爱你。”

    眼泪从眼眶中溢出,她呼吸困难,嘴里一片咸涩,她知道那是眼泪的味道。

    那些为数不多的温暖里,她有一个铝碗,偶尔能吃上一个热饭团,针线盒里总有各色的扣子供她串着玩。

    是她?她爱自己?明明是恨自己的,她不是恨自己吗?怎么会爱自己?

    慕夏哭哭笑笑,连沈一飞的画都被打湿了一片。

    她想去见见她,她的面容在回忆里已经模糊了,或许是自己刻意去遗忘,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想见见她,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

    “我……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可说话还是断断续续。

    商文渊扶正了她的身子,用手细心地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瞧你哭的,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带你去海边走走,你从前不是说喜欢海边吗?等天气再暖一些我们就去。”

    “她还认不认得我?”

    慕夏想起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她,她摔倒在地,头发散乱,目光茫然。眼泪或许早已不能洗刷她心中的苦,她没有哭,甚至在自己回头望向她时,她痴痴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或许不认得了,现在她谁都不认得了,也这样也好,有时候记性太好才是苦恼。”商文渊说道。

    慕夏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画,说道:“我想见见她。”

    商文渊点了点头,应道:“那我去安排。”

    “好像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轻轻松松做到,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说什么胡话,你不是神勇女金刚吗?”

    “那你呢?”

    “嗯,我是躲在你背后给你摇旗呐喊的小兵。”

    “可为什么现在都是你保护我?”慕夏的眼眶红红的,蜷缩在商文渊的怀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商文渊煞有介事地说道:“那是因为还没有到关键时刻,你是我的底牌,我要留着的。”

    “那什么时候才是关键时刻。”

    “这个嘛,比如结婚的时候,再比如造小人的时候,你说你要是不在,我一个人怎么来。”

    “你跟萧言学坏了。”

    “有么?明明是他跟着我学好了。”

    原本凝重的气氛,被欢快的话题给打破了,慕夏的心情也渐渐平复,或者说,看起来相似平复了,谁都不是孩子,可以不顾场合的哭或者喧闹。

    接下来的一个月,慕夏的生活开始变得充实了一些,王阿姨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炖汤,浓而不腻,清淡可口,慕夏一大早起来,就磨着王阿姨跟她学做菜。

    “好好,只要你想学,跟阿姨说说,怎么突然想学煲汤了?”

    “就是,就是突然想学了。”

    王阿姨正提了篮子要去买菜,见慕夏这么积极,笑道:“那和我一起去买菜吧,天天在家闷着,瞧你那小胳膊小细腿的,比我这个老东西都不中用了。”

    “王妈妈,现在都流行骨感美。”

    “骨感美?哎呦我的大闺女,你那哪里还是骨感美,你都是根柴火棒了。”王阿姨说话的口气滑稽极了,慕夏被逗得“咯咯”笑:“那王妈妈,你接下来要多给我好吃的,我吃的圆滚滚的。”

    菜市场里闹哄哄的,时候还早,一些蔬果小贩正站在各自的摊位上卖力的吆喝着,慕夏的心情很好,一路上东张西望,还时不时和王阿姨说几句玩笑话。

    “以前我经常一个人来菜市场捡菜叶子,其实有些叶子洗洗干净还是可以吃的。”

    “对了,王妈妈,你说春天吃什么比较补?”

    “我都不怎么会做饭,我弟弟……他都笑我是大杂烩,能把东西弄熟了吃就好了。”

    说道“弟弟”这个词眼儿的时候,慕夏的语气有些停顿,身边似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慕夏又打起精神,转过头继续问道:“王妈妈,你说,给老年人熬什么汤比较好?鲫鱼汤可以吗?”

    王阿姨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不是给阿渊熬汤吗?”

    慕夏手挽着王阿姨,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给我妈妈熬汤,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努力地试着用一种再寻常不过的口吻说出这个事实,那个曾经再也不想触及到的伤口,她正小心翼翼地缝合。

    “我妈妈在养老院,听说现在不大认得人了,我想熬点汤给她,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王阿姨拍了拍慕夏的手背,她是一个老人,也是一个母亲,她看着慕夏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傻姑娘,哪有妈妈不认得自己孩子的,阿姨教你熬几道清润补气的汤,到时候给你妈妈送去,说不定你妈妈慢慢就好了。“

    慕夏点点头,没有接话。

    她心里是矛盾的,她想自己的妈妈记得自己,可又害怕她真的记得自己。

    如果她还记得自己,会和自己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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