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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暗中皆言天子已被漪妃所迷,就连漪妃此次多处疑虑都统统罔顾,反而将淑妃和珍妃赐死以得欢心,但也有聪明之人,从中嗅出了不同的味道,断定淑妃和珍妃之死,绝非面上那般简单。
加上夏桀的态度明确,是以不管是下面的人,有多少不满猜忌,都被压服下去。
而此时的寿国公府和康王府,知道自己送进宫的女儿死了,也未有多大的惶恐伤悲,这两个女儿,都早已是家族之中的弃子,不得帝王心,反惹帝王厌的女子,家族从来不需要,死了,才是对族中更好的解脱。
大夏有定例,位居四妃之一者,若是在宫中身亡,族中可送嫡亲姐妹入宫,视为天家推恩!
天子既然没有明确要处置他们之意,并且以不留痕迹的手法处置了淑妃和珍妃,自然就是想给他们两府留有一个余地,所以此时最应该担忧的不是他们,他们手中,还有一个保命符,最该担忧的,是蜀国公府!
正如寿国公府和康王府坐等好戏的心态一样,朝中无数人的视线,此时,都聚集在了蜀国公府身上,刺杀天子,这是何等的罪名!可天子迟迟不下诏将瑞云郡主交给大理寺审理,也不治罪蜀国公府,不知是顾念长公主,还是顾念窦侯府于蜀国公府的联姻,还是另有缘由。人们纷纷猜测,众说纷纭。
一时,都身处云雾之中,深感天子心思多变。
“到底是何事,为何瑞云竟会去刺杀皇上!”
蜀国公府,一片愁云惨雾,祸从天降,谁也没有想到,昔日送出去拜师学艺,只是略有顽皮的小女儿,小妹妹,小孙女,竟就会在突然之间,为家族招来这样大的祸事。
“爷爷,您不要太担心,瑞云,瑞云定会无事的。”瑞和挤出这一句话之后,几乎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日她打探到皇上和漪妃会到窦家来,她心中有怨气,可她更想先向皇上表明蜀国公府的态度,没想到,自己去差人找在前头的爷爷和爹爹到后院,想要说话,却忘了自己的那个妹妹!
瑞云从小在山中长大,性格一向娇蛮,但在剑术上极有天分,瑞云不习惯在窦家,觉得什么人也不认识,非要自己先行回府,却就碰上了皇上和漪妃的座驾,更没想到,瑞云竟然就会在一气之下,动剑伤人,伤的还是皇上!
蜀国公府,蜀国公府,这一场泼天大祸,真的止不住了吗?
“蜀国公府如今有难,你大可回去帮忙,可你要记住,你如今,已是窦家的人!”
想到来之前,那张冰冷面孔吐出的淡漠之言,瑞和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发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为何他一直疏远她,不信她,原来是在责怪她太过想着娘家,想过帮着娘家,可世家大族的贵女们谁不是如此,从小就享受了家门赋予的荣耀和地位,从小也就被教导着将来要为家门撑起责任,不惜一切的牺牲!
她不是不管窦家,她只是想尽力维护生她育她的家人,何况,若是蜀国公府败落,她在窦家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此情种种,为何在他眼里,就是那般的滔天大罪!
瑞和咬着唇,所有情绪纠缠在一处,让她神思恍惚。
“夫人,你今日去过宫中,漪妃娘娘到底如何说法?”
蜀国公对于瑞和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瑞云坐下如此牵连九族的事情,早已不被家族所容。瑞云要死,他不管,可家门,蜀国公府,不能有失!
荣寿长公主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泪痕,她一生身居高位,嫁给蜀国公后琴瑟和谐,即便是前一段时日,蜀国公府在天子和太子中左右摇摆,有了危机,在瑞和嫁入窦家之后,危机也是暂时缓解,她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大事,以她的身份,也是毫无办法。
听见蜀国公的问话,荣寿长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漪妃娘娘说,皇上此时正在养伤,也不便召见我,不过漪妃娘娘提到了一件事,似乎已有所指,但我一直也不明白其中之意!”
蜀国公和一干男子等闻听此言,眼眸顿时一亮,脸上的黯然神色都消散了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种局面之下,能救而且肯救蜀国公府的人,也只有宫中的漪妃了。
漪妃的话对于皇上,有莫大的影响力,加上蜀国公府为窦家姻亲,漪妃在此事上,也需要避嫌,所以,洗掉蜀国公府的罪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漪妃有言,母亲,您就快说吧。”郑玄乃是瑞和瑞云之父,听见自己的女儿闯了这样大的祸事,夙夜难安,他原以为这一趟母亲进宫也是一无所获,没想到漪妃竟会有话传说,心中大喜,急忙催促。
荣寿长公主轻扫了一眼座边晃神和瑞云姐妹之情甚笃的瑞和,才淡淡道:“娘娘说,世人有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有些女儿家,虽是来不及嫁,但已是誓言终身侍奉神佛的人了。漪妃还说,她母亲族中有一个姐妹,早年去了桃花庵伺候菩萨,后来犯了些事情,因是菩萨座下之人,最后也不过就是自焚去了西天向佛祖请罪,家人,碍于方外之人这个道理,自是一个也未去见最后一面。”
荣寿长公主此言一出,瑞和顿然倒抽一口冷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管蜀国公和在场之人各自的面色郁郁,哭道:“爷爷,奶奶,各位叔伯,瑞和求求你们,此事不可啊!”
看到瑞和跪在地上,蜀国公脸色铁青,斥道:“起来,你如今是皇上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岂能跪在地上!要是叫祖年知道了成何体统。”
荣寿长公主叫了身边的侍婢前去搀扶瑞和,哄她道:“乖孙女,快起来,我不过是转说了漪妃的一番话而已,你不必……”
“不!”
瑞和痛苦流涕,不顾被人指责不孝的礼教,打断了荣寿长公主的话,泣啼道:“奶奶,您不必骗我,你是长公主,瑞和也是从小由您一手教养长大,漪妃这话说得这般通透,连瑞和也是一听便知其意,您又怎会不明白,您方才说不懂,不过是不想直言而已,可瑞和知道,您已是打定了主意,爷爷和各位叔伯宗老也是打定了主意,要遵从漪妃娘娘的话办事,可那是瑞云啊,是你们嫡嫡亲的孙女,你们怎么可以在事情尚未走到绝路的时候,就先要狠心断了她的一条活路。”
“断了她的活路又如何!什么叫未走到绝路,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蜀国公府,到底此时已被逼到何种境地!”蜀国公看见瑞和流泪不止,声声指责,气的一掌拍到旁边的桌案上,茶盏跳了两跳,摔倒地上,滚烫的茶水减了瑞和一身,她顾不得烫,只能望着蜀国公流泪。
蜀国公见她似是还不死心,站起身,气的在屋中来回走了两圈,才怒道:“你要知道,刺杀皇上,不管瑞云出自何意,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大夏律法,女子出嫁者,则再不算在族中。可瑞云没有出嫁,也未定亲,还是我蜀国公府的贵女,她犯下的事,我蜀国公府就要承担责任,漪妃的意思,你既然听懂了,就该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将瑞云送去庵堂,让她做方外之人,然后以方外之人的规矩,随意找个罪名处置了她,就能保住整个蜀国公府,事情本就是她做下的,此时别说只是死了她一个罪魁祸首,就是你爹你娘,若是能因此保得整个家门荣耀,我也没什么舍不得!身为世家子弟,就该当如此!”
“爷爷,漪妃娘娘既然能够想出这个法子,必然也会有其他的法子,皇上那么宠她,当初您将我嫁进窦家,不也是因为漪妃娘娘,此事她也脱不了关系,我去求求她,告诉她利害,她会保住瑞云的命的,我求求您,您再等一等,等一等。”
“糊涂!”
这一次,不用蜀国公多言,荣寿长公主先将瑞和拉到身边,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你何等糊涂,你还说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你既知皇上宠爱漪妃,还敢提这等威胁之言,你说要去求漪妃,你是要用嫂子的身份去求她,还说要用言语去威胁漪妃,你可曾想清楚,皇上为何迟迟未处置咱们蜀国公府,就是因为此事漪妃牵扯在内,可皇上的顾虑,也不过就在于怕漪妃担了一个污名,若真惹得皇上动了怒,他发作了咱们蜀国公府,硬护着漪妃,谁又能如何!你这一趟进宫,不过是让皇上和漪妃觉得我们不识抬举而已!”
瑞和被一盆凉水兜头泼水,也知道事不可为,她本不是这样优柔寡断之人,多少年来,在家中见过无数女子,因家门利益被牺牲,被处置,她都可以漠然以对,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习惯接受了家族利益最大的说辞,没想到,事到临头,到了自己的最疼爱的妹妹身上,才知道这样的割舍是如此之痛!
“奶奶,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荣寿长公主对于这个一手养大的掌上明珠从来呵护有加,即便是瑞云,也多有不舍,但她是宫中人,身上有和夏桀一样的血液流传,正如蜀国公开始所言,即便是要牺牲她的亲儿子,此时此刻,她也没什么舍不得,何况是隔了一辈,一个多年养在外面,还惹下了如此大祸的孙女!能够只牺牲她一个人,就能救了全家,她已然觉得是蜀国公府之福了!
可面对泪眼模糊的瑞和,荣寿长公主还是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中,低声嘱咐道:“此事已不可违,瑞云如今关在水牢重地之中,你若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回家去求求祖年那孩子,如今,只有他才有法子了。”
瑞和知道荣寿长公主不想让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同样低低急切道:“那他能救瑞云吗?”
瑞和问过这话之后,感觉到荣寿长公主的手臂一僵,唇角就露出一丝苦笑,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些。
从被荣寿长公主松开之后,瑞和就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惶惶忽忽的听着众人说着明日要如何上折子,何样的言辞才能让朝臣相信,瑞云的确是早已送入庵堂,拜为菩萨座下,此次不过是回来尽最后一丝孝道,了却完俗世尘缘,其实和蜀国公府早已无任何瓜葛。
等到商议完折子的用词,又开始不断的争议,到底该收买那个庵堂的师太,才能巧妙地给瑞云冠上罪名,让她无声无息的被烧死,然后消失于尘世中。
最后,是要确定那族谱之上,该如何修改,才能让人不会看出端倪,查探出这个曾经的嫡次女不是近日才被逐出家族的。
瑞和迷蒙有清醒的看着这一张张劫后余生,欢喜不已,又严肃不已,冷酷不已的脸,那些脸,曾经是她依恋的,敬慕的,亲近的,叔伯兄长,甚至还有自己的父亲,她内心那一部分曾经固若金汤的城墙,在此刻,无声无息的坍塌了。
空留一线神智的空隙里,她只听见,耳边隐隐有人在说,回家后,要好好伺候夫君。
夫君,夫君?
瑞和唇边,就扯出一丝生冷的笑意来,她站起来,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只是略略欠了个身,就往外走,这个家,太过冰冷,她需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只是不知,那个夫君,是否能成为她的依靠。
第三十五章(2050字)
“今岁南地大灾,幸得礼部侍郎窦祖年身先士卒,调兵民于坝,通渠引水。而南地数万灾民,亦多感恩,此等忠君能臣,将善以朝廷,故臣启奏,礼部侍郎,应以晋爵。”
“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