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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超!”不知是哪个起哄的声音。
大队部主席甜甜地喊道:“好,小皮猴。就是你——来吧!”
竟然喊我小皮猴?
不就是我在主题班会上演过孙悟空嘛!要么就是我在走廊里把扫帚当作金箍棒甩来甩去的那一次?难道被她看见了——还是那时的我太调皮了?
全场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的目光,齐齐地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惊觉,是……是在说我?我小心地用眼瞟了一眼大家……
王欢点了点头:“储超的表现,好在什么地方呢?”
“认真,他很认真的!”殷珠峰高声答道。而我看殷珠峰的样子,不像是和我,在开什么玩笑。
“是的!”王欢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严肃,“他很认真!对一个演员来说,认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储超今天在短剧中的表现,很真实,很卖力——是最出色的!”
我的脸很红,低头望着校服上的尘土……
“下午,还有什么形体艺术的课程,对伐?”卜文斌若无其事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好糟糕的感觉……
小兰,亭亭地站在沈老师的身旁,手中稳稳地捧着话筒,甜美的望着一旁比她矮一截的我:“嗨!怎么是你呀?”
身穿白衣的学姐很美,以及她的那种舞台上的感觉,特别的棒。
“那为什么你又会在这里?”我没好气地说,撅起了小嘴,我还在为刚才的“小皮猴”这个词耿耿于怀。
她的嘴角不太自然地向上扬了扬,随即又甜甜地笑:“我一直在这个舞台上主持节目的呀——小超,合作愉快哟!”
“恩——”我站在大队主席的另一侧,轻轻哼了一声有意将自己的音调拉长。不屑的目光不觉向台下,飘远……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台上。
“明天上午,我将要学习的是模仿。在演艺中,模仿是很重要的……”王欢伸手缕了缕长发,提起背包,“大家,回家好好准备,明天,每个人首先模仿一种动物,要把这种动物的特征给描绘出来。那么,明天见!”
说完,她迅速地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及道具,向门外走去……
我很快地反应过来,奔出礼堂,低声喊道:“王老师,谢谢……再见!”
王欢转过身,淡淡地笑:“好啊,继续努力吧,再见!”
望着台下的同学们纷纷走散,我的心中竟充满了一种无名的喜悦。
“小超,这是今天赞助商提供的一个相机,作为奖品给你吧!”小兰学姐依旧笑的那么甜。大队主席也笑的很灿烂,“今天真是很忙,多亏了你耶——小皮猴!”
望着她们和善惬意的笑容,我也忍不住舒心地笑了。
……
“上几周的美术课,你怎么没到?”小兰学姐的眉头微微一皱,“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啦!我到了……”我的声音很轻,“我……又突然有事情,所以……”
“好吧!”小兰甜甜地笑,“明天又是周日,你应该会到的吧!”
“呵,那当然!”我急切甩开双手,将她,远远地甩在身后……
街上的车,很多……现在是中午的时间,而大部分的人,正匆匆地赶回家,等待他们的,应该会是一桌丰盛的午餐吧。
我的双脚,无力地搭在单车上。我的内心,竟再度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漠然地回忆着:“其实,我一直没有和她说——我对绘画,已经彻底地失去了信心。”我又叹了口气,“那个美术专业的培训班,我已经放弃了……”
“那,后来呢……恩?”陈哲的样子十分焦急,他仿佛,真的以为这是我在编织的,一个故事,竟丝毫没有体会我,此时忧伤的感受……
“我们,曾是在一起学绘画的。与其他报名学美术的学生不同,我们是在画室旁的一个小房间中学习。只有我和她,小兰她学的是国画,我是最基本的素描。我们的水平,一个是很高,超出了门外的那些学生,所以需要老师超前的教育;而我的绘画技术很差,还不具备到门外学习绘画的资格,所以我也要老师的特别照顾,学的是基本功……我们每周日便在这样的一个小画室中度过一个下午——她画她的国画,我学我的基本功。”
“哈哈,这么搞笑,一个天一个地嘛!”陈哲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于是,他含蓄地用手擦了擦嘴:“恩——没事,你说你的吧!”
“我想,不能总是失信于人吧!后来,那一次我去了,来到了我们一起学绘画的文化馆。”我的眼珠不由地向右边瞟去。
据说,陷入回忆中,人的眼睛,是会不自觉向右侧挪动的……
“那,应该是你们在一起上的最后一堂绘画课吧!”陈哲仰着脸问我。
我,没有回答。
推开家门,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尘土斑斑的校服,扔在了浴室。
“呼——”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上午的课,还顺利吧?”厨房中忽然杀出了老爸的身影。
“还好啦——”我无力地仰望着那洁白的天花板。
没有想到的是……等待我的,竟也是一顿十分简单而丰盛的午餐。
“下午——”老爸压低了嗓音,问,“你们下午的内容,是什么?”
“形体艺术!”我头也懒得抬,只顾着闷头吃饭,我说,“好像是跳舞之类的东西。”
老爸哼了一声:“小时候我们不惜高价送你去学绘画。结果呢……”
他肯放下学校的繁重任务,回家来做饭,这本是让我很感动,可,他的这句话,彻底地将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消失殆尽。我不耐烦地嚷道:“那还不是你缺乏艺术的细胞——我不过是遗传的!”
老爸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我走了!”我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提着我的单肩背包,奔下楼去。
是我说的话太重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爸以前一直被老妈说手脚笨,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任何的娱乐消遣。但他会做任何的家务,会烧一手的好菜,更重要的是,他从不抽烟喝酒。也许,他这样的,真的是一个居家型的好男人。可是,我,却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个那样什么都不会的人。因为我知道,现在的社会,变了……
我,早早地来到了礼堂。进门前却遇见了侯苑与另一个跳芭蕾的女生,她们友好地依在一起,互相挽着对方的手。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侯苑又不同于舞台上的她,她的眼中,依旧透着一丝冷冰冰的味道。
她,到底是那个坐在我身旁那个时尚的白衣女孩,还是那个在舞台上会散发着甜美气质的,侯苑?
也许由于想的太多,所以我可能会显得比较不自然,她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我浅浅地笑,侧过身,让这两个女生先过……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匆忙地穿过画室,穿过那些高大的绘画学员。我,已经不记得逃了多少节课了……
我无力地推开小画室虚掩着的门……屋内仍是那么的安静,我的绘画启蒙老师,正轻轻地握住一支长长的毛笔,在小兰学姐桌前那一张平铺开的宣纸上,专注地描绘着……
他的头都没有抬,只是平静地说:“小超,你来了……”
“恩!”我走到小兰学姐的对面——我的桌前,放下我的书包,却又走到老师的身旁。
洁白的宣纸上,宛然映着一只美丽的大鸟。“哇!是孔雀呀!”我掩耐不住内心的惊喜,失声叫道。
老师的眉间一颤,握住笔的手,渐渐松开了:“小兰,就照着这幅图,自己再画一幅。好吗?”
小兰学姐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老师将我移到我的位置上:“诺。你的任务是……”他开始在书桌下翻找着什么。
“老师。”我轻声地说,“我也想画孔雀……”
小兰学姐,猛然抬头,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不行!”老师从桌底翻出了那本已经发了黄的《绘画基础入门》,摊在了我的桌前,“你,今天的任务是……学会如何打阴影线——来,你先学着把这幅《江南水乡》,画下来!”
“哦——”我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用以表示抗议。
老师可丝毫不管我的感受,径直走出了小画室——房间的那一侧,数十个高中的学员,早就在等待着他的降临了……
尽管现在是正午,阳光十分的舒适,大礼堂却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空荡荡的大礼堂内,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女生,趴在各自的桌上,闭目养神。听见了响声,看见了我们,便又继续将头埋在了双臂间……
这时,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的邵栋侃,缓慢地走了进来。他的身旁,是一直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演戏的那个女生。他们两人,各自手提着一大杯的珍珠奶茶,看上去很默契的样子。
我轻轻地将单肩包,习惯性地放在右半弧的第二个位置。
“嗨,小超!”小兰学姐偷偷地向门外瞟了一眼,轻轻望着我,“你,很喜欢孔雀吗?”
“还好啦!”我拉开书包,取出纸笔,平摊在桌上,随意地问,“你来得这么早啊?”
“还好啦!”她的眼角,泛着浅浅的微笑。
“你学绘画有多少年了?”我昂起头问她。“没几年哪!”她此刻却低着头,“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我要学画这个呢?”我鼓着嘴,“学这种黑白的阴影图,多没劲哪!”
“好了好了……”小兰学姐的眼中,始终充满着令人温暖的微笑,“我教你画孔雀吧!”
好沉闷的气氛!
我转身便向门外走去,想到礼堂外的操场上去透透气。忽然间,仿佛,有什么,牵动了我的神经——原来我身旁的那个座位,空了……
我,站在文化馆高高的窗前。望着眼底,平房的屋檐。这里……是上海市有名的曹杨新村。偶会有几只飞鸟,惊忙地从一边的屋顶,摇曳而过。
天,已渐渐地黑了。而整个画室内的灯都亮了。这一刻,我的心中,竟涌出了阵阵淡淡的喜悦。
“你画完了没?”小兰学姐放下手中的毛笔,也走到了窗前,“在看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站在高处,往下看时……”我缓缓闭上眼,融入这白天与黑夜交替的时刻,“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棒吗?”
“我呢,习惯往上看。”小兰学姐轻轻地说。我睁开眼,她果然仰着头,望着暗蓝的天空。
昨晚似乎下过一阵小雨,而此刻无人的操场上,湿气很重。
我漫步在操场,此时此刻,我的心中,竟会感到极度的失落。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老师不失时机地推门而入,“再来看看里面的这两个小家伙——咦?你们在干吗,都在偷懒吗?”
于是,我匆匆地返回座位,将那幅《江南水乡》剩下的几艘小船,涂在纸上……
老师望着我的“杰作”,恨铁不成钢似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来,坐下!这部分的阴影,应该打的薄一些,而这里……”
我只能坐倒,却瞟了一眼正在整理书包的小兰学姐。她静静地放下书包,“老师,我去收拾一下外面的画板!”
老师忙探出脑袋说:“哎!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
隔壁传出的,是画板,轻微的移动声。
“看好!”老师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这里……”
今时今刻,莫非,我又想起了她?
我轻叹了口气,不愿再去回忆,那些往昔。我缓慢地将我的左腿,架上了操场旁有些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