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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越嘴角一抽,也低垂了脑袋跟随大潮,嘀咕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弯腰,她都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要碎成一块块的了。
抬眼望去,女皇面上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果然是国之栋梁,如果征战,爱卿定然先征领军。”
那大臣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嘭嘭的响声:“谢陛下!臣定肝脑涂地,不负陛下厚望。”
转瞬之间,那沉闷之气烟消云散,到处都飞舞着雄心壮志,金戈铁马的豪迈。
半越有种生在云里雾里的感觉,似乎自己到了一个极端可笑的地方,面对了一群奥斯卡影帝影后,看着他们各展神童,上演一幕君臣痛心的剧码。
宫殿中的人陆续的退了出去,半越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那些大臣似乎已经忘了她,也忘了她敬献的宝物,更是忘记了那宝物带来的一幕戏剧,每个人心里脸上口中念念叨叨的都是战事,战事,还是战事!
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除了她,就剩下高高在上的女皇,还有一直在女皇身后默默支持的国师。
半越不知道自己额头的汗水是否都挥发了,也许,挥发了,流尽了之后又冒了出来,掌心一片滑腻,身上更是黏黏的难受。
女皇语调冷漠,神色威严:“半越,你可知罪。”
狠狠闭上眼睛,长长的,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半越再次趴伏地面:“小民知罪。”
“你倒是坦白。”
半越闷道:“小民不单知罪,更是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轻笑:“喜从何来?”
“陛下顺利定下了出征的领军人物,此乃一喜;陛下英明谋智,得人心者得天下,今日之后,定然君臣一心,创造大黎国难得的盛世华章,此乃二喜;三喜,则是,巧得宝物又物尽其用,以后……唔,赎草民斗胆,女皇从此可毫不费力明辨忠奸,此应该算是第三件喜事了吧!”
高台上的女子只怔怔一会,笑道:“你当日就是这般糊弄了夜王的么?”这话不轻不重,倒是长者嘻笑小辈不自量力一般,有着询问,却没有责备。
可是,皇帝能是寻常长辈么?她的一句话能够没有深意么?
半越心口绞紧,索性抬起上身,直视对方,道:“是。”
这般坦然,倒是让人一震,女皇再次看向半越的神色已经几经变换。这位善于利用人心的皇帝已经发觉自己似乎估计错了半越这个女子。
她不单是谨慎,她更加善于‘博’,甚至于不是普通的胆大妄为;她也有着朝中大臣缺少的一些东西,比如率直,比如……多情!
女皇眼角一闪,捧起一边的茶碗,细细的吮了一口,道:“你知道寡人要的不是什么宝物?”
半越再次点头:“是。”想了想,又补充:“草民斗胆,也许陛下只是想要借着宝物来要小民的脑袋。可是,陛下是皇帝,是天上的凤凰,而小民是地上爬的虫子,天上的凤凰怎样也不会在意一个爬虫的死活吧!”
“呵呵,伶牙俐齿!”女皇将那茶碗放在桌面上,与铺着锦绣缎子的桌子发出沉沉的响声。这高高在上的凤凰慢悠悠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再慢悠悠地围绕着半越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半越的面前。
居高临下!
那暗红色皇袍上盘踞的凤凰长牙舞爪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将跪在地面上的爬虫给撕裂。
“寡人问你,夜王来自于哪里?”
夜王,皇甫一夜,来自于哪里?
半越眼神不自觉的飘到国师的身上。他们欧阳家不是知道皇甫一夜的真实身份么!所以,皇位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皇甫一夜身上的。那么,半越被招入宫中,一部分原因真的是跟皇甫一夜有关系!
半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笑道:“陛下,实话实说吧,皇甫一夜跟我是一个地儿的,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人会跪着跟另外一个人说话。”
她这话一出口,宫中的两个人几乎大震,脸上都不由得变了,女皇陛下的眼睛甚至可以将半越给刨出一个洞来。
半越似乎无感无觉,自行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她不得不爬啊,这膝盖都没了感觉了,站起来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发抖。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半越也没有装奴才的心思,索性爽快地拍拍衣摆,大大咧咧地道:“陛下,这么说吧。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皇帝,所以没有人会给陌生人下跪。皇甫一夜在我们那里是个有点地位的人,天生傲骨,就算到了这大黎国,她也不会甘居人下,想尽了办法篡位是正常的。谁让她运气太好,灵魂到了这皇宫呢?而我运气太差,灵魂到了这个无家无权无势的苦命鬼身上,累死累活的养家糊口,还以为安生了呢,得,您老一个不爽快,把我从芸芸大众里面挖出来,费尽了心思,就是为了问我皇甫一夜的事情。”
她深深的叹息:“女皇陛下,我这个人很看重命,又与皇甫一夜有过节,所以只要您能保住我的性命,保住我一家人的性命,不为难我半越好不容易支撑的这个家一丝一毫,我保证,您问什么我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半句谎话假话,你直接砍死我就是。”
女皇胸膛起伏,眼睛眯了眯,瞬时有了一股杀人于无形的霸道气势。想来,从小到大,女皇也没有遇到过如半越这样的人,更是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过吧!
半越依然笑得没心没肺:“陛下,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那个时代,传信不用鸽子,只要一个电话,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也可以马上通话;我们那里,道路开阔,交通发达,就算从芙蓉城到这都城,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就是你们这里的一顿饭的时辰,坐火车也顶多一天一夜,坐汽车最多三天;还有大战,我们不是靠人海战术,我们丢一个导弹过去,敌国就算是在大海彼岸也可以瞬间让一个城市尸骨无存,并且五十年都没法恢复元气;还有……”
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国师虽然有预测的能力,有占星的能力,可是这些就算是欧阳家最厉害的祖先也没法看到推测到的事情,现在一一由半越的口中说了出来,她已经没有了不动如山的气度,只问:“你说的那个时代是真的有?”
“当然。我可以说的是,我在那个时代也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了解民众的心里,知道朝局的一个决定给民众带来了哪些福利,那些困苦,这些是有些许地位的皇甫一夜不知道的。这么说吧,皇甫一夜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点像大黎国豪门大家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美男子,虽然会玩会吃,可是说起民间疾苦,她是不懂也不知的,或者知道的没有我多。”
女皇惊诧道:“你们那里,是如何对抗敌国的?”
半越沉凝一会,笑道:“我们那边的大战不一定适合这里,不过我可以告知我们那个时代过去的祖先,是如何对抗敌人,利用敌人,摧毁敌人的。这些东西,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尽。只要女皇陛下有闲心听,我也就愿意说。”
这一番话,坦诚而明白,让另外两人彻底放下了防备,国师更加是笑容满面:“如此,在我朝出兵之前,让那些即将出征的将军们,都来听听吧!”
女皇轻松一晒,别有深意地道:“甚好,你也不用急着回芙蓉城了,过不了几日,你的家人也都要来都城,一家人安心的住着吧!”
半越双腿差点抖动,只能苦笑道:“谢谢陛下的体恤。不过,小民现在能否先接了我那不成器的侍郎回家?”
女皇手一招,偏门处,已经有人扶着跪得撑不起身子的皇甫书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男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见到半越后,似乎才安下心来,迎头对着女皇又叩拜。
“到底是皇家子弟,虽然是侍郎也不能太委屈了。寻了另外一个名头,充作欧阳家的远亲,挑个好日子,就嫁与半越吧!”
两人又一番感谢,这次,算是彻底的了结了皇甫书景的事情。
相互扶持着从宫门中出来的时候,半越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高墙,只觉得它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高,而不能逾越,心里定了定,这才扶着皇甫书景一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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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皇甫书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只是周身熟悉的温暖让他有点安心。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头很重,身子很沉,眼皮抬不起来。
那个怀抱将他又抱紧了些,将他的头部靠得舒适一点,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叹息声。
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身边的人在抱着他喃喃。
“我刚刚让人去后宫打听了。他也没有被太多人为难,只是大皇夫那边询问了一些他在民间的事情,再是见了几位王夫。”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是欧阳小翔的。
身边的女子低声道:“王夫?应该主要是去见见夜王的正夫吧!他都跟皇甫一夜没有关系了,那大皇夫何必这样折腾他。说上去,女皇的皇夫还是书景的姐夫呢!对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说些有的没的,见那些不尴不尬的人,心思太狡诈了。”
半越!皇甫书景直觉的想要扣住她的手腕,人才一动,发觉一个手指也抬不起来。
他心里焦急,这里是都城皇城脚下,她说话也太不注意了。这般语气,倒是以前对他刻薄不待见的气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半越这般冷漠讽刺偏激的话语了。
心里一半担忧一半欣喜。
担忧的是隔墙有耳,欣喜的是半越这番话明显是心疼他放在才后宫的处境。
他承认,刚刚见到夜王的王夫之时,他震惊与对方的无边容貌,淡然气度和博采多学。可是,他太了解皇甫一夜了。在嫉妒的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看透了那个女子,他间接的可怜了那位王夫,可怜再出色的人也难以堪比皇甫一夜对皇位的野心。
他很想告诉半越,他在后宫没有收到委屈。
他并不在意大皇夫有意无意的试探,偶尔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还有那隐藏不住的讥笑和讽刺。可是,他不在乎。他有那后宫中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他很满足。他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可怜,相反,他轻视那些被华丽衣裳,珠光宝气环绕而失去纯心的男子们。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被那些看似华丽的权势地位给束缚一辈子,走不出宫墙,得不到帝王真心的宠爱,甚至……他们的命也随时都是可以被人利用牺牲的。
他真的并不觉得自己选择错了人。
半越又拢了拢男子身上的被子,将他脖子处的缝隙盖严实了一些,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摸样,淡淡的笑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欧阳小翔摩擦着鼻翼,道:“那个盒子,是否真的……”
“呵呵,”半越贼笑:“你不愧是欧阳异的姐姐啊,真是一样的笨蛋。那盒子当然是假的,不过它能够测试人心倒是真的。”看到对方还不懂,她索性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