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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掌风擦着夏耳的脸颊而过,沈纹被宋迟拉的踉跄了一下,往侧面摔了两步。她站定了,怔怔地看着宋迟,神情凄惶:“七年了,难道你还忘不了这个狐狸精?”
宋迟冷冷的,不肯用正眼看她,仿佛厌倦,连解释都不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喝咖啡啊,难道我不能来喝咖啡?”沈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你又要说我吃饱了没事干跟踪你……”
“沈纹,不要无理取闹,我们已经离婚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宋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压低了声音警告她。
“离婚又怎样?你跟我耗着这么几年不肯离婚,她一回来你又恨不得把我甩得干干净净,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沈纹冷哼一声,看向夏耳,“你为什么要回来?走都走了,走得干干净净的,还回来做什么?还是等着旧情复燃,这下好了,我跟他离婚了,正好成全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跟安梁在一起吗?怕搞不定宋迟,还要拉一个安梁当垫背?”
又是狐狸精又是狗男女,这辈子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担得起这两个罪名。夏耳在心里冷笑,不妨就把狐狸精这个罪名坐实了。她微微一笑:“如果当年我有心跟宋迟在一起,你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嫁给他,这样说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你!”沈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宋迟在场,终于不敢再冲上来,却一下子流下泪来。恐怕她那样刚烈蛮横的性子,这些年从来不曾在宋迟面前哭过,此刻一时激愤,只记得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去。
就算三番四次被中伤,此刻看到沈纹的眼泪,夏耳竟也计较不起来,她看了一旁神情倦漠的宋迟,心下黯然:“虽然那样说,但我毕竟还是放弃了,所以会懊恼和怨恨的其实应该是我,而你明明还有机会……”
“别假惺惺的,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像你这样的女人,除了勾引男人还能干什么?没有宋迟你能走到今天吗?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告诉你,就算我跟宋迟离了婚,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还有安梁,你以为他会真心接受你吗?你不过是宋迟穿过的……”沈纹已经歇斯底里。
她果然不适合做好人,夏耳在心里苦笑,干脆地保持沉默。
“夏耳,你先回去。”宋迟一手把沈纹拖出了咖啡厅。
午后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却让这场闹剧显得更加突兀。夏耳买了单,若无其事得走出了咖啡厅,也没有去顾及周围各人的表情是好奇、厌恶、还是幸灾乐祸……那一刻她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刚才的闹剧真的只是一场剧,结束了散场了就好,他们不过是被人观赏的演员,而不是角色本身,所以下了场就是路人甲乙,不会有人记得,所以也不会难堪。
如今孑然一身,反倒多出了一腔孤勇,什么都不害怕了。
夏耳站在十字路口等一个红灯,咖啡厅明亮的落地窗外,那对男女还在争论不休。她没有回头,可是她想起沈纹的话,她为什么要回来,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回来?时间让生活变得有惯性,她像一个不和谐的闯入者,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如果她不曾回来呢,此刻,宋迟跟沈纹或许还没有离婚,分居十年八年以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安梁也不会认识她,或许他真的不会再考虑感情,学习他的偶像,一直没有结婚,喜欢军事、摄影和到处旅游,而她自己呢,留在异国寂寞独行,借酒消愁,或许真的会有五个情人,终有一天也会忘记宋迟和过去……繁芜的思绪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然而抬起头时绿灯已经亮了,她只能收起胡思乱想,大步得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次看到安梁是在蒋子渊家里,她和谢新海请夏耳去吃饭,同时也邀请了安梁。仿佛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四人相聚,因为事先蒋子渊并没有跟她说安梁也会来,刚撞上的那一刻还有点尴尬,但那么长时间的相处默契总都还在。她和安梁谁都不提旧事,所以场面甚至算得上有一点温馨。蒋子渊做了金针菇肥牛煲和水煮鱼片,都是滚烫的暖锅,吃得人身子暖呼呼的,又喝了点酒。只是水煮鱼片太辣,辣得夏耳眼泪都快掉下来。席间他们谈起各自的工作,股票楼市和身边的各种八卦。安梁拿他们新栏目组的各种糗事调侃,他已经回到总台上班,看样子适应的很好。夏耳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讲话,欣慰之余又不免苦涩,他曾让她等他回来,她也说过,会等他回来。然而如今他回来了,她却要走了。
饭后他们两个男人去阳台抽烟,夏耳陪蒋子渊在厨房里洗碗。
“你真的要去?”蒋子渊问,“不再考虑一下了?”
“留在这里的处境总是尴尬,不管是人还是事。”她是说实话,办事处不大,就那么几个人,她身兼多职,永远摆不到正确的位置。上次总公司参展,她做的策划很成功,总部在彼得堡的分公司缺策划,奥列格问她是否有意过去接受培训。
“到底发生什么了?不然你不会做离开的打算?”
夏耳苦笑一下,蒋子渊是了解她的:“前段时间遇上了沈纹,又看到安梁和吴晓云在一起。”
“那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安梁和吴晓云在一起,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
“或许吧。”夏耳淡淡地说,此时她已无意深究这些。
蒋子渊看她一眼,然后换了话题:“要去多久?”
“先培训三个月,如果考核通过的话,会调去彼得堡。”
“那你有没有跟安梁说?”
“还没有,我想先分开一下也好,给彼此一些时间考虑清楚适不适合继续走下去。”
“我总是不放心你,万一你一走又不回来了,就算在这里处境再尴尬,也比一个人呆在西伯利亚好,夏耳,我不喜欢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你看你回来以后,这一年多来我们不是很开心?”
“如今我爸也走了,我一个人,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这么说,你是想放弃安梁了?”
“不能算放弃,我不知道,我们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始终就差那么一点。”曾经她已经决定义无反顾,可是他却犹豫了。他问她她有没有爱过他,她说有,可是他已经怀疑。
那一刻她突然心冷,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让彼此都觉得压抑和不信任,那要怎么走下去?如果他不能真心接受,那么她永远不能跟过去告别。
“我真希望你们还有机会,你看,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开心,我不想失去你们之中任何一个。”蒋子渊伸出手来拥抱她。
“渊渊,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夏耳只能这样保证。
整理完之后蒋子渊心血来潮得提议一起看他们结婚时摄下的录像,夏耳和安梁都有些尴尬,蒋子渊和谢新海却兴致勃勃。四人座的沙发,他们挤在一起,夏耳和蒋子渊坐中间,安梁坐在夏耳旁边。印象中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看过这部录像过,夏耳突然有些紧张,那部婚礼当天的录像真实得记录了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包括宴席散了以后在化妆间里的花絮,原本是多么值得拿出来分享的话题,然而此刻,夏耳虽明白蒋子渊的好意,却只觉得尴尬而难过。
她微微转头看安梁,他眼睛看着前方的屏幕,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略略笑了一下,然而笑容到一半就落下了,看起来那么滑稽。她迅速转过头,不敢再跟他对视,只是也看着前方的屏幕,努力装出专注而若无其事的样子。
化妆间里,他们还在礼貌地交谈,面带微笑,语气试探又有所保留,就像任何一对初次见面的男女。
此刻画面却清晰地在眼前放映,真是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到最后夏耳推说有事要先走,安梁也一起起身,送她回去。那次在医院里他走掉以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此刻没有外人在场,又因为刚才的那一段插曲,车里的气氛沉闷而尴尬。安梁抿了唇,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耳却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提这件事,因为一旦开口,仿佛就默认了分手。
良久,安梁先开了口:“听蒋子渊说你要去莫斯科?”
“嗯,”夏耳突然松了口气,“是有这个打算……”
“还回来吗?”他也已经意识到,索性问得这么直截了当。
夏耳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梁也沉默,过一会,他降了车速,车子在路边慢慢停下来。
“夏耳,也许我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离开。”
“不只是这个原因,工作上……也有调动。”虽然是借口,但还是只能这么说,“我去那边……发展机会会大一些,如果你需要一点时间,或许我们先分开一下比较好。”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微微哽咽,其实如果可以,她又何必一再离开?她也想要一双肩膀,累的时候可以依靠,想念的时候可以拥抱,想放弃的时候他可以坚定的说,“不要紧,大不了我养你……”,可是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或许她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一个人。
“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机票已经买好了。”
安梁沉默再三,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驶入苍茫的夜色里。
夏耳走的那天吴城在下雨,蒋子渊开了车送她去机场,车子驶过雨中的老城区,雨水从玻璃上滑落,窗外古旧的城墙褪了色一般,刷刷地后退,她茫然地靠在椅背上,一闭眼,整个城市在心里轰然倒塌。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这个城市,却依然走得那么无可奈何。
她并没有带太多行李,尽管已经预料到可能不再回来,或许只是不想走得太沉重。最后几天办了调职手续,又退了房子,她续租了一年,还剩两个月到期,原来不知不觉快两年了。走之前她上楼去找安梁,走到门前突然又退缩。
还是算了,太郑重的告别,反而让人觉得太像告别。
到登机时安梁也没有来,夏耳拥抱了一下蒋子渊,然后拿起身边的行李,转身要走。
蒋子渊突然拉住她,叹气:“安梁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不来也好,我多少还有点念想。”
“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不想跟你失去联系。”
“一定记得。”夏耳笑着摆摆手,朝登机口走去。
☆、十三、(3)
到莫斯科一个月之后,夏耳收到了安梁寄给她的信。一天的培训课程刚刚结束,黄昏的时候正在下雪。她点一份烤饼和热饮,坐在快餐店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打开了白色的信封。世界上所有的快餐店几乎都一样,永远有着鲜艳的装饰、干净的玻璃、明亮的灯光、欢快的音乐,还有到处奔跑的孩子。她选择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读安梁的信,这让她不会觉得太孤单。
安梁的钢笔字硬挺俊秀,就跟他的人一样。她一直以为字如其人,能把字写得这么端正的男人,必定也有一颗端正的心。
“夏耳,原谅我直到现在才给你写信,你走的那天我也没有去送你,或许,我是真的不敢跟你说再见,尽管我现在一直很后悔自己这么没用。”夏耳深吸一口气,然后读下去。
夏耳:
前两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