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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过久,小丫头被二哥推了上来,他赶紧拉住她放在一边。
他再去拉二哥,二哥却不见了,二哥再也没有上来。
他趴在岸上嚎啕大哭。
后来,大哥来了,大人们也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他们这么难看的脸色。
他知道闯祸了,一个劲儿地哭,可是没人理他。
后来,没有人怪他,大哥却被送去了国外。
后来,他不欺负小丫头了,他发誓永远对她好,她还是没有表情,不哭不笑。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大哥替他顶了罪,远走他乡。
后来,他知道小丫头原来是病了,她病好了,会哭会笑了。
她叫他小哥的那天,他哭了。
再后来,他让人管他叫宋三。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永远忘不了他的二哥。
他害死了他的二哥,他知道他怎么也赎不了这罪孽了,他是要下地狱的。
那一年,他猝不及防地结束了他的纯真,他猝不及防地长大了。
那一年,宋君寒十三岁,宋君煦十六岁,宋君汀十八岁,顾君影八岁。
再见君汀
十年未见,连宋君寒都觉得有些陌生。
这么多年来,也就靠尚远之,他才能知道一丁点儿宋君汀的消息。
“大哥。”喊一声,宋君寒喉咙都哽咽了,大哥还是大哥,长高了些,其他都没怎么变过。
“君寒,我回来了。”千言万语,宋君汀只说了这一句,轻轻的,却又无比沉重。
“大哥。”顾君影已经记不清宋君汀的模样了,那时太小,她也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如此爱过她。只是经常听姥爷提起,听小哥提起,如此,竟也不觉得陌生。
“君影,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宋君寒摸摸她的头,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沉默得让人心疼的小孩子。再过几年等她长开了,就更像姑姑了吧。
想起那个早逝的女子,宋君汀的心里是无限疼痛的,宋家的孩子中,他和姑姑关系最是亲厚。先是姑姑把他当成了她的孩子,后来他就把顾君影当成了是自己的孩子,他是多么希望她可以像八岁之前那样开心就笑得无忧无虑,难过就哭得惊天动地。
“大哥这次呆多久?”饭桌上,宋君寒借着酒劲问。
“看看你们便走了吧。”宋君汀淡淡地说,他想看看他们是否安好,如果他们都幸福了,那么他便可没有牵挂了。
“大哥,你恨我吧,是我害了你。”宋君寒眼中有泪,“是我懦弱,我不敢承认。”
“那是我的选择。”
“大哥不去看看姥爷他们吗?他们都念叨着你,大哥,回去看看吧。”
十年的放逐,有再多的错也该抵消了吧,活着的要比死了的重要得多。顾君影想,她说忘了,其实是记得那年的,记得清清楚楚。
那年,她的世界几乎崩溃了。
爸爸要让他们全家死在一起,她活着,她背叛了爸爸。
妈妈要她好好活下去,她生不如死,她背叛了妈妈。
她不哭不笑,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她的妈妈用一条命换回了她,她又怎么放弃,就算生不如死,就算行尸走肉,也要活着。
小哥把她推下水的那瞬,水淹没头顶的那刻,她想她是开心的。
可是后来二哥跳了下来,二哥救活了她。
醒来的时候,姥爷红着眼抱着她,说醒了就好。
二哥没了,没人怪她。
看着哭得岔了气的舅妈,看着沉默地喝下一瓶烧刀子的舅舅。
她想如果死的是她就好了,她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想她是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吧,背负了太多,她只能好好活着,代替妈妈,代替二哥,活下去。
“我们的小丫头真是长大了。”宋君汀叹了口气。
“君汀,听我一句劝,回去看看,宋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啊。”尚远之说,这一家子还真是曲折。
宋君汀沉默许久,才点点头,都十年没见了啊,眨眼间,君煦走了十年了,君寒懂事了,君影也长大了,什么都变了,又似什么都没变,只有他的一颗心,死寂了一般。
那一夜,顾君影看到姥爷老泪纵横,看到舅舅舅妈红了眼眶,看到哭得像个孩子的大哥和小哥。
那一夜,抬头看一眼照片里二哥依然年轻的笑脸,顾君影笑着流泪。
欠他们的那许多,也许是可以一点一点偿还的。
平地风波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顾君影甫一回校,流言满天乱飞。
宋君寒的那辆红色保时捷已被做成了大篇幅的照片,海报般地贴在了布告栏里最显眼的地方。车子里的人显然是被放大了的,虽然有些模糊,认识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来那是她顾君影。
顾君影不甚在意,一笑而过。
“君君,这是怎么一回事?”见到程章,她很是急切地问。
“无聊人的恶作剧而已。”
“君君,你怎么就不急呢,到处有人说你被人包养了。”
“清者自清。”顾君影淡淡地看向程章,“程章,你可信我?”
“那还用说,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可是他们说的难听。”程章是真着急,她没想到的是到这份上了,偏偏顾君影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那便好,我是真喜欢你这个朋友的,如果你误会了,我会很伤心。他们又与我无关,我何必在意他们?”
“人言可畏啊。我是相信你,可是颜大少爷呢?他信吗?”
“他会相信我的。”顾君影说,说给程章听,也说给自己听,颜烈,他会信吗?会信的吧。
“大少爷在楼下呢。”程章眼尖,一眼看到了在楼下呆呆站着的颜烈。
“我去看看。”顾君影跑了出去,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为什么不说他来了呢。
“颜烈。”他瘦了很多,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看到顾君影,他还是微微笑了。颜烈是多心的,早些时候他也看到了顾君影坐在那人的车上,如今这谣言已是如火如荼,他该如何相信她。可他的心里却又不愿意去相信这些的,他不信他爱着的顾君影会是如此贪慕虚荣的女子。他想,他只要一个解释就够了,他只要她说不是。
牵着手走着,四周绿意盎然,阳光明媚,颜烈的心却舒展不开,皱巴巴的,像是泡在了雪水里,冰凉冰凉。
“君影。”颜烈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是不喜欢被怀疑的,这话一说出来便是伤了她的心。
“有什么你就说吧。”
“那个人。”艰难地,颜烈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他是谁。”
“颜烈,你不信我。”是肯定的语气,顾君影抽出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严寒。
“只要你说不是。”颜烈望着她,“我就相信。”
“我说不是就信了吗?”顾君影有些失笑,若真信,又岂会差了这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若不信,她辩上几百句也是不信的吧。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把她置于何地,若真爱,会见风是风,却漠视了她的一片心。
“君影。”
顾君影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电话响起。
“君影,我是远之,宋三出事了。”
寥寥数语,顾君影已是脸色发白,挂掉电话就往外跑。
“顾君影。”颜烈拉住她,她就准备这么把他丢在路边么,什么事那么重要,竟比他还要重要得多。
“颜烈,我真有急事,有事下次再说。”
她眼神里有哀求,也有很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颜烈不觉地松了手,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君影的世界有太多的东西,而他被排除在外,他把他的一切捧到她的眼前,她却不屑一顾。
颜烈一个人站在那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阳光落在他伸出的手上,握到的却是一手的冰凉。
情到深处
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了。
夜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顾君影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校园里,想起遇见颜烈的那晚,微微笑了笑,淡化了些许愁绪。
小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酒后驾驶,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幸好,大哥回来了,否则对舅舅和姥爷他们该是多大的打击。
想想他们一家的支离破碎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二哥如今该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他们宋家的孩子都是极漂亮,以二哥为最。如果不是那事,大哥也不会离开吧,现在也许都有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了。那他们一家人该会多么幸福美满。
如果一切的如果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可是,就算这样,舅舅也从来没有怪过她,他们对她只有不尽的关怀呵护,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说爱她,却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而她的爸爸口口声声说爱着她们,却要生生地带她们下地狱。
难道爱到最后,剩下的就只是伤害么?
想起颜烈,她有太多的不确定,她是爱着他的,不知不觉中,她已难以割舍了。她害怕了,他不信她,她不知道当承诺和温柔都被挥霍之后,他们之间又剩下什麽。
情到深处无怨。
她想她是做不到的,也许所有的伤害都是由此而来。
可是,要有多爱,才能无怨无恨。
顾君影想着,走着。
忽然被人一把抱住,她想尖叫,头却被紧紧地按进他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是颜烈。
顾君影抬起头看他,夜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正想问他为何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还没开口,他冰凉的唇却压了下来,粗鲁地吻着她。
他是怎么了?
她有点慌,却紧紧的闭住眼睛,任由他吻着,感觉着他的不安,她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就这样,好像是很久,好像又一瞬,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冻结。
然后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他仍然抱着她,静静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
许久,黑暗中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似是在叹息:“君影,对不起。”
他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君影,不要离开我。”
她伸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颜烈,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你信我。”没有信任的感情多可怕,她亲眼所见。
“颜烈,我现在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顾君影摸上颜烈的脸,一片湿漉漉的。
“颜烈,我要的不多,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彼此信任,无论什么都牵着手,相互扶持。”
“君影,我答应你。”
“君影,总觉得你离我好远,我触碰不到。”
“颜烈,只要你不要我离开,我就一直站在原地。”
她的心,原本是座荒芜的沙丘。
有了他,突然间便映出了海市蜃楼,那一双多情的回眸 ,从此便牵绊着她的衣袖。再容不下松开的手,只愿彼此守候。
多想他能守护她的心,陪在她的左右,从现在到以后。
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抱着她,她有种错觉,如同他们已经爱到了地老天荒。
水深火热
流言愈演愈烈,颜烈却再没有问过顾君影一句,只是对她愈发地好了,体贴入微。
顾君影每天去一趟医院,小哥的伤好了起来,人却是越来越沉默了。
颜烈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其他便没有什么不好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来得太平静,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和颜烈并肩坐在草地上,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
“君影。”
“嗯。”
“晚上去我家吃顿饭吧。”
顾君影有些诧异,不解地望着他。去他家么?
“没什么,只是个聚餐而已。”颜烈说得淡淡的,看得出来他兴致不高。
“你想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