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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意深,贺意深!贺意深杀了他的祈愿!他的眼睛烧的像两团黑火。喉咙烫得发不出声。他的灵魂在被痛苦与绝望吞噬,他的拳无力地松懈摊开,小心翼翼地掌抚到她脸上,像抚摸一樽心爱的,被打碎的花瓶。祈愿一惊,未迭躲开。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湛透的眼睛脉脉凝视住她,受伤的,沉痛的开口:“不要这样!”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一点也不明白!
他用力地抱住她,她还是那么瘦,他像是自言自语:“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知道!”仿佛在催眠自己给她赦免罪孽。
“是吗?”她对着他粲然一笑,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看到她笑过。“昨天我去看过立夏,她给我看了陆绛兰的遗嘱,我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份附函。”
他骇住,直起身,狠狠看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冷笑:“但愿。”撇过头去,再不愿多说什么。灯光幽凝镀上一片冷色。白色的床单被她搓得发皱。
究竟是一场无畏的牺牲还是另一个计中计的开始?她真的累了,不愿去甄别了……
傅觉冬将祈愿安顿好,命令院长召集了数个精英,一个个白大褂分列而立。
他背身站着,透过病房半掩的门看着已经入睡的祈愿,头也不回道:“听说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所以我把太太交给你们。这是对你们的考验也是对我的考验,我相信你们会拿出自己最专业的水平、最有耐心的态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照顾好我太太和她腹中的胎儿。她有时候可能会比较任性不听话,不肯配合你们做检查,那时你们要搞明白,谁是读了六年医大的专业人士,谁只是一个穿着病服使性子的病人!每天晚上请按时把体检报告发给我到秘书,我会很认真看,既然你们都是精英那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个指标让我不满意的!”
“傅先生,您请放心,我们院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看护好傅太太和她腹中的胎儿的。”
“但愿如此!”他一个扬手,众人齐齐退离。傅觉冬孑身立在长长空阕的长廊,寒夜的风凛凛刮来,仿佛一声又一声寂寞忧伤的浅呻,他凝着眉,冷峻的脸庞在月色下泛出骇人的寒凉,默然而念:贺意深的孩子……
祈愿被移到了特别加护病房。环境隐蔽清幽。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个访客竟然会是叶赫那拉。言玥。
那日她正呆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庞然耸立的松柏发愣,言玥已经轻敲门板,静立门口。
“祈愿,你还好吗?”这是她的开场白。她那日裹着一身银狐白色大氅,微卷的头发抿得整整齐齐,通体都染着种不沾尘世的幽香。她很灿烂地笑了笑:“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然后轻轻脱了外套,优雅地坐到床边的一张贵妃榻上,反倒颇有女主人的姿态。
祈愿浑然未觉地坐在床上。听说?她听谁说的?这些日子祈愿变得格外敏感。
“傅觉冬让你来监视我?”
言玥微微一笑,扯开话题:“命运真是奇怪,几个月前我也躺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可是我没你幸运,没有人闯进来阻止我。那些医生在毁掉一条生命时真是不遗余力。”她半低着头,露出天鹅般的皓颈。
“你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祈愿,你就那么喜欢自虐而让别人痛苦吗?”祈愿冷淡地看她,既然傅觉冬那么辛苦彩排了这场双簧演给她看,那她自然要给点面子看完。他害怕她会寻死吗?她在心里笑起来,她才没那么脆弱,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罢了!
沉默片刻,言玥涣散的目光凛然一收,“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给我?祈愿狐疑起来。言玥已经从Gucci包里掏出一个精致雕花的板纸长盒,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收件人是傅觉冬太太,我看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寄到我这里来。”
祈愿古怪睃她一眼,低头抽开扣在扣环里的羊角扣,“啪嗒”一声,盒子弹簧似打开。
那是一个被服帖卷着的纸轴,祈愿白皙的十指颤悠悠松开那根红色的细线,将卷起的纸慢慢摊开。
原是一张授权书,一张基金会开创成立的授权书。收留帮助孤残孩童的基金会。
祈愿呆滞凝着授权书,胃被掏空般抽搐。她被那七个赤红的大字紧紧揪住——“祈愿慈善基金会”。
“你不是一直说觉冬做任何事情都是锱铢必究有目的的吗?那你觉得他用你的名字成立一个基金会,为博你一笑把整个南十字星孤儿院盘下来有什么利益可图?”
她的心如凉风习习的秋夜般蜷缩一团。
言玥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为你筹备这破玩意儿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总是说他自私自立,其实最自私的是你,你不仅自私还懦弱,你只是害怕受伤,所以不愿去爱,躲在自己打造的虚幻道德美屋里把一切责任罪孽都推到觉冬身上。你怕他利用你,怕他骗你,可是你最怕的,是自己受伤害。”
言玥的话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针扎醒她企图沉睡的记忆。
祈愿不说话,一点点将手中的授权书重新卷起来,迟缓开口:“你觉得我很幸运吗?”
言玥终于顿住,她接着说:“没错,我是装傻,我是矫情,可是……这一切不是我策划的!”祈愿吸了吸鼻喘息道:“争斗不是我挑起的,事端也不是我发动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不知好歹,自作自受呢?你心疼傅觉冬的时候,你怜悯贺意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受害者?他们拿我当棋子砝码,争权夺势的时候有谁想过我?言玥,不是我喜欢自虐让他痛苦,而是你,你跟在他身边太久,傅觉冬已经把你魔化了。你的思想、你的灵魂乃至你的生命都是为他而生的了。!”
言玥伫在她面前,半晌不说话,两个人毫无障碍的对视着,她浅浅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知道他很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也许他伤害过你,可是……”言玥抿抿唇:“祈愿,你并没有少伤害他!他每天抛下公事来只是希望看你一个微笑,不是你的出气筒,不是天天让你阴阳怪气对着他嘲笑侮辱的。”
祈愿无力地开口:“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言玥一脸不解。
祈愿躬身拉开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将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言玥道:“你自己打开看吧!”
言玥匆忙打开,不出所料袋子中是陆绛兰的遗嘱,言玥有些不屑:“你就是要给我看这个吗?我多年前就知道,遗书上说只要觉冬有异心,傅立夏就可以自行废除他在寰宇的一切职务。”言玥精准道出内容。
祈愿不慌不忙说:“还有一份附函。”
“附函?”言玥长睫一扇,迅速垂眼去省,翻开第一张之后果然还有另一张已经蜡黄粗糙的纸张,而纸上蓝黑色的墨迹却笔笔划划如锲刻而上,清晰又灼眼。
遗嘱附函:虽立遗嘱,然着笔之后反复思量,念及我与觉冬虽无十月怀胎分娩之苦,确有二十二年舐犊之情,故若觉冬能与茹春之女祈愿结为夫妻,并能相亲相爱且孕有子嗣,则其可无条件永久性拥有寰宇及傅家第一继承权!
陆绛兰立
X年x月x日
“这……”言玥纤长的手在悬空间轻颤。
祈愿拨开额前碎发,凄厉一笑:“你现在还能那么肯定他非要留下这个孩子的目的吗?”
夜静,月斜,风停了微嘘,夜茫茫,月脉脉,心凉凉……
她转身朝窗,冷月如钩。蓦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首歌这样唱道:生命原是靠演技,你的一句话,由是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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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觉冬以为自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可是没想到百密一疏,祈愿还是出事了。
那一日,车子正堵在回家的路上,眸中映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里那一大片大片向另一端漂移而去的乌云……
苍凉的天空作雨般阴霾。傅觉冬靠在车后座上,由于换季他有些低烧感冒。满眼的红色刹车灯尾,像一团团火考验着他的耐心。然后他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傅先生,傅太太……”护士长急得上气不接下气,慌得话都说不出。
“祈愿怎么了?”司机不耐烦的鸣笛让傅觉冬的心情愈发下沉,连语气都冰到谷底。
“傅太太她……”护士长开始惊惶到呜咽:“她不见了……”
傅觉冬猛地一惊,“什么?”顿觉眼前一片漆黑,呼吸在电话里沉重起来。
“我我我也不知道,”对方颤抖着声音:“睡完午觉我还去看过她,后来有个姓沈的医生带她去做体检,去了大半个小时,我觉得不对劲,马上去找,可是整个医院都翻遍了,就是不见傅太太!”
他觉得喉头被领带勒得窒息,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傅先生,我们真的全都找过了,而且所有的部门都设了指纹辨别系统,我真的不知道傅太太是怎么不见的,我已经通知院长了,他说……”
“知道了!”他掐断电话。车上浑浊的空气使他的头更加晕。车水马龙的车辆像冻住的水管卡在高速公路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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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沉陷在一场追逐厮杀的梦中,她不受控地摇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慢慢感到一股温热的暖意摩在脸蛋,顺着她乌黑的发拢着她的脸蛋。她的睫,浅浅地轻颤了下,鸿蒙朦胧间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急切而焦躁。
梦境慢慢在消散,气急败坏的声音呼啸在耳边:
“你们这群兔崽子给她打了什么?为什么还没醒?老九呢?快把他叫来!快点!”声音里弥漫了焦躁不安。
“老九说了药效要两个小时,现在才刚过两分钟!你有点耐心好不好,老九用药担保伤不了你儿子!再等一会儿吧!”
“是啊,七哥你先喝口水。坐下来歇会儿吧!”
贺意深毫不领情冷嘲:“现在是你叫我七哥还是我叫你馄饨哥?我让你去叫就去叫!”
“我我我这就去!”
“嘘,你们别吵,”女子娇媚的声音,就在祈愿头心响起:“七哥,她睫毛在扇,动了,你快来看!”
“让开!”
祈愿眼睑一颤,直觉得光影尽数而来,比蓝色的磁碟还要明亮,逼得她睁不开眼。
“嘴唇在动,好像在说话呢?”丁唯忧黄鹂般叫起来。
“说什么?她说什么?”
丁唯忧耳根紧紧贴着祈愿嘴唇,认真辨听着,断断续续道:“说‘亮,好亮!’”
“亮?”贺意深眉宇掠过一片乌云。
左右下手已经越俎代庖嚷起来:“听见没有,七嫂说亮,快去把灯调暗点。”
“饺子,傻站着干嘛,去把大堂里的灯关了!”
“哦!”急促如雨的脚步在祈愿耳边,祈愿烟眉浅蹙,意识徐徐清晰起来,闪了闪睫正欲睁眼,“啪嗒”一声,瞬息间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估计贺意深的脸色更黑,一声沉重的长叹。
“蠢货!谁让你把灯全关了!”饺子脑袋重重上挨了下,司徒衍气结:“你丫饺子当腻了想做肉糜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对不起,八哥,对不起!”饺子无辜摸着脑袋立马揿开灯掣,房间里又恢复了光亮。
祈愿在一惊一乍中终于恢复了意识。
“七嫂!”
“七嫂你可醒了!”众人长舒一口气。
祈愿双膀被温热的气息缚住,“你醒了?”一双漆黑透亮的眼倏然放大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