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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但秋和当时听见她说,也看了一眼饮水机。薛涛、秋和与陈妍三个人不会同时连一满全新的水和一桶所剩无几的旧水的区别都分不出。当然,乌咪也可 能记错了日子。秋和觉得不管乌咪是刻意隐瞒还是无意弄错,她都必须弄清楚和曾晔通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答案就在心里研究中心,但研究中心光工作人员和实习生都有二十余人,加上患者和咨询人员就不计其数了。凭自己现在和陆教授这种点头之交的关系,很难查到什么了。
秋和给陆教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顺利保送外校研究生,虽然杂志停刊没有用到心理测试栏目,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毕业前愿意每周去帮他儿子辅导一下数学。教授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完成了这个开头,她暂时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已经响过了上课铃,天井里学生寥寥无几。
因为觉得很累,她用手臂枕着头侧卧在椅子上,世界在视野中横了过来,,不一会就变得模糊,一片模糊柔光中一切都是暖色调,看起来是如此美好。校园情侣彼此依靠着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更远一点的地方吉他社的社员们在草坪上席地而坐,弹拨出不够连贯但清澈的弦音,在他们身后有两颗粗壮的银杏树,一阵风过,树叶发出哗哗声,一个吉他社小姑娘的遮阳帽被吹得翻过一个筋斗最后扶摇直上挂住不高不低的一个枝桠,她追过去跳了好几下,连帽子的边都没有碰到,动作像演着黑白默片的卓别林那样夸张滑稽。
秋和无声的笑了,吉他社的所有人也笑起来。
一个男生放下吉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草屑,径直走过去,踮脚一够,轻而易举的将帽子取下来交还给女生。
这个小插曲进行到此,根本没有任何细节值得一提。
可当男生打算坐回原位时,动作却忽然停住了。秋和觑眼,莫名其妙的望着笔直站直面朝自己的男生,意外地发现他在看着自己,而在这瞬间男生的脸突然变成了叶玄的脸。意识到这是什么场景的秋和脊梁一凛,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冒出了冷汗。
她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来,色调刹那间就暗下了好几个色度,梦中和煦的午后阳光已变成绛红色的落日余晖,而面前相似的场地中,没有吉他社,没有情侣,没有小姑娘,也没有那个男生,只有两棵银杏树,输液在徐徐微风中款摆。
风吹得她的脊梁愈发冷了。
——我梦见你坐在二教三教中间那块空地的木头椅子上,有个大一小丫头的帽子被风给吹到树上去了,在那儿一跳一跳的拿不着,挺滑稽,你就特傻大姐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四教一楼自习。从窗口看见你的。
——这梦说明我喜欢你。
秋和站起身,腿有点酸软。她径直往四教的方向跑去,一个床楼一个窗口的往教室里张望。叶玄不在怎么可能呢?最后她才感到自己着实可笑。
回过头,看见梦里挂着帽子的枝桠上确实有个白色东西,走近后看清,不过是个塑料袋。
梦境和现实——他们在哪里模糊了界限?
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界限。
【八】
秋和刚踏进寝室楼就被楼长叫住。
“秋和,有你快递。送快递的打你手机停机,我看挺重要的就帮你收了。”
“停机?”秋和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来电,难得耳根清净,短信也只有一条,移动发来的“您的话费已不足十元”的通知,看来确实是下午打了太久电话已经欠费了。她谢过楼长,取了快递——保送硕士录取确认书回函,又向楼长买了三张100元的移动充值卡,以免再出现手机突然欠费的情况。
楼长开始往笔记本上登记刚收的100元钞票序号,逗留在值班室的窗口前的秋和突发奇想:“楼长我当时申请换寝室的申请书……您该不会还留着吧?”
楼长从老花镜上端抽空看她一眼:“当然留着啊。”
“哈啊?”秋和喜形于色,兴奋地抓住楼长胳膊,“能给我吗?”
“干什么?”
“那个……其实那申请不是我自己写的,不知谁帮我提交的,我想看一下,也许可以根据笔迹猜到是我认识的谁。”
楼长搁下笔,摘下眼镜,拿出钥匙去身后橱柜里一阵翻找:“所以说你们不要总瞧不起我们老人家。什么东西都收拾的仅仅有条,从来不能乱扔,指不定那天就能派上用场。你看看你们的寝室,乱成那个样子,日子怎么过得好,不是今天找不到这个就是明天找不到那个。我每天坐在这里看这一届一届的姑娘们进进出出也有小十年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喏,你看,保存得好好的。”楼长转身坐回窗口前,从一个牛皮纸夹中拿出那张纸,“你可看不出笔记了,电脑打印的。现在的人都不会写字,干什么都用电脑,要我说啊……这电脑有好处也有坏处,你看看,这多没人情味。”
“楼长您能把这个给我吗?”秋和接过那张纸,“如果想要保存材料也应该保存我自己的申请书,对吧?我再写一份补给你。”
楼长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叮嘱她千万要在周末前补回来,不能忘记了。
“知道啦,太谢谢您了。楼长,您还能回忆起来是谁把这个给你的吗?”
遇上记忆力方面的考验,显然老人家就力不从心了。
申请书虽是打印的,却不是普通的打印纸,而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横格线纸,这点让人想不通。在本子上手写申请书是随性,用电脑打印出申请书隐匿笔记是刻意,那用电脑打印却用笔记本纸张就是刻意中的刻意,从理性角度很难解释。
遣词造句的习惯与秋和很像,让她有点惊讶,看来这个人非常了解自己。除此之外,就再看不出别的端倪。
这时,楼长拍拍秋和,往她身后指去:“来找你的。”
秋和回过神,抬起头,看见叶玄正推着寝室楼的玻璃门走进来。也许是之前麻烦楼长广播的次数太多,楼长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冲谁来的。
“你手机停机了?”
“我刚知道。”秋和扬了扬手中刚买的充值卡。
男生建议到:“干脆一起吃完饭吧。当面跟你说钥匙的事。”
秋和把快递和申请书拢到一起跟着他出楼门,上了车。系安全带的动作,她完成前一半,叶玄接过去完成剩下的一半。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中,男生抬起眼睑淡然看他一眼:“换香水了?”
“啊?”女生一脸茫然,“没啊,今天什么香水都没用。”
男生对自己嗅觉一向自信:“不可能。难道是洗发水?”拽过她一缕头发闻了闻,确认也不是,“诶——奇怪了。”接着他有拿过她手中的的几张纸,排除了研究生录取回函和装它的快递纸袋的嫌疑之后,点着那张申请书坚定的说,“就是这个。”
“你是说——”秋和把纸张举到自己鼻子下,没闻到任何气味,“这个有香味?”
“有。”男生发动了汽车。
“是什么香型?”
“甜的……我也说不清是什么香型……但……乌咪”男生向自己确认般的点点头。
“乌咪?”
“对,没错,乌咪那天坐在我车里,就是用的这种香水,浓几十倍。我还想她干嘛把自己喷成一罐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牛奶瓶香水,甜香,乌咪一直以来只用这种香型,而且她似乎自身嗅觉不太灵敏,总是喷的过量。但问题是,秋和反复闻,也没觉得那张纸有任何气味,已经事隔一年,纸上还留着香味是不是太离奇了点?她百思不得其解,望向叶玄的侧脸。
尘埃眠于光年⑩
【一】
世间一切都不可靠。
无论多么细心地涂脂抹粉。
人的自私仍露马脚。
当那个进入沉沉黑夜的时刻来临之际;她会正面直视死神,
像一个新生儿,既无悔;亦无痕。
秋和盯着信上的字迹陷入沉思。这次的文本发生了不可忽略的变化。首先,从以前的“半摘抄半原创”模式变成了对彼德莱尔诗句完全的摘抄。虽然前三行和后两行不属于同一首诗。其次;前两次都是对话语气。第三人称“她”从前不曾出现过。
什么导致了对方的改变?秋和不认为是编不出下文这么简单。
她将三封信并排摊于桌面;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最后还是定格于第三封信。虽然没发现可疑纤维,但总感觉就在眼前呼之欲出。
正值此时;寝室电话铃响起,学工办的老师语气凝重地让秋和“马上来系里一趟”。
【二】
开学后第三周;选课系统已正式关闭。体育课上,秋和锁着眉为了早晨老师找谈话满腹心事,韩国同学突然焦急地跑来找她:“我这节体育课没选成。”
“啊?怎么不再说呢?”
韩国同学中文不佳;又着急,手舞足蹈地运用肢体语言:“我不是因为这课热门选不上,而是当年选游泳课时操作失误,从必修课和选修课两条路径各选了一遍,系统里显示我体育学分已经修满,不能再选体育课了。”
“ 这个好说;向教务反映一下在系统里很容易改过来。但瑜伽课太热门了,老师未必让你选上这个,很可能拿女子防身术那种选不满的课来搪塞你。我上防身术课那时同班同学大部分都是因各种原因调剂进来的。”
“那怎么办?”女生瞬间有些失语,“…………我在韩国查出患有腰间盘突出,不好选防身术的。”
“病例啊,医疗证明啊之类的东西带在身边了吗?”
“没有,在韩国的家里。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
秋和下意识地默默下巴:“现在让家里寄过来也来不及,不太现实。这样吧,待会儿我先帮你和任课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看任课老师建议怎么处理。”
任课老师表示自己这方面没问题,让韩国同学当场写一个书面申请备份,关键是得去教务处说明任课老师同意加选一名同学,请她在系统上调整一下。
韩国同学蹲在椅子边对白纸发了半天呆,秋和见她下不去笔,猜她大概不会写中文的书面申请,主动替她写完交给老师。下了课又陪她一起去找体育教务处,等了近两小时教务才来上班,解释完情况,教务果然要求提供医疗证明复印件,否则只能调剂去冷门课。
秋和寻思,现在让她家人帮忙找出来再发国际传真也许可行,但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就误事了,得另作打算。突然想起叶玄他们男生平常打球踢球难免有个碰伤撞伤,这类医疗证明按说很好找,只要复印前贴好纸条把姓名性别两栏换了,复印件是看不出端倪的。心下已经有了主意,立刻点头答应教务明天就将医疗证明复印件送来。同学见她胸有成竹的神情,也便不动脑筋跟着点了头。
出了办公室;秋和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医疗证明你就放心吧,不是甚嚒难题,明天之前就能解决。”
【三】
郭舒洁一边将直尺外缘对齐边线,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沿轨迹划过,一边对秋和说;“这么精细的手工活你让薛涛做不是相当于自杀么?”
薛涛倚在她床上观摩:“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很细心的好吧。”
“是,薛涛至少比我强,手工我是做不来的。小时候我妈让我拿一样甚嚒东西叮嘱说别掉了,总是话还没说就已经掉地上了。”秋和笑着自嘲。
“你也就这么一丁点缺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