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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苏影的油碟,凑过去讨好地说道:“你的油越吃越多,分我点儿呗。”
苏影对上他滚烫的目光,感受到浩宇和冰冰似是而非的笑,脸更红了,仿佛飞来两片桃花点在她本就绯红的脸颊上。她稍一踟蹰,转而赧然一笑:“你不嫌弃的话,我当然不介意。”
雪稀落地飞着,烟灰的大衣在颜默的手臂上随意搭着,雪点迅速点落在呢绒毛料上,再一眨眼已消失不见。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慢,笔直的后背挺出好看的轮廓,在她一手之隔的正前方,路灯照亮的人影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她踩着匀称的阴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明明从小区门口到她的单元楼只有短短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很久很久。
苏影轻笑出声,颜默扭头看她:“什么这么好笑?”
“这么近的距离,我们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眼睛却格外的亮,如同绽放的杏花。
“我还觉得走太快了,没几步怎么就到了呢?”他把大衣穿上,摆动的衣角轻轻地扫起一阵风。
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爽气味,沉沉地吸一口,仿佛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令人心安。
第十八章
五星酒店的多功能宴会厅被装饰一新,宽大的空间里处处透着浓重的圣诞气息,此时,所有跟IT公司合作的单位都齐聚一堂,恭贺他们转战遥城取得的巨大成绩,大家或站或坐,毫不拘束地边吃边聊。台上的节目一个接一个,有专门请来的表演单位,也有自家助兴的节目,各个都收到台下的掌声一片。
宴会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间,色彩缤纷的红酒和香槟在清澈的酒杯中映出深深浅浅的色彩,反射着大片大片的影子,跟富丽的灯饰一齐共耀出闪亮的华光。
突然,灯光都暗了下来,只留一排小灯在布置好的舞台上,一束追光罩在台侧的苏影身上,她抱着吉他走到台中央,朝来宾略一欠身便坐下。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苏影沉沉的声音配合着吉他声悠悠懒懒地传出来,像带着蛊惑的秘语让喧闹的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聆听。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么疼。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你的承诺我竟没怀疑过,反反覆覆要不是//奇书//网整//理当初的温柔,毕竟是我爱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又全都想起了。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你的承诺我竟然没怀疑过,反反覆覆要不是当初深深爱过,我试着恨你却想起你的笑容。”
在年少时候,总是会有一个或优秀或平淡的人出现,也许他高大帅气,也可能他并不潇洒,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你就是爱他,就像杜一旻。
他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走进苏影的青春,他并不稳重也不细心,但她就是爱他,爱他阴沉的脸,爱他扮酷的笑,爱他清高的背影,爱他霸道的牵手,爱他倔强的拥抱……在那个懵懂年少的时候,总会有这样一个他,让她只爱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甘之如饴。她为他付出,为他将眉目轻敛、笑容深藏,甚至为他等待,不计较付出与收获的多少,不在乎他离开与回来的时间,只是沉默不语地爱他,安静忍耐地等他。
等他站立的姿势在她等待的世界里站成了一个永恒,站成了一个回忆,她才翻然醒悟,回头看那一段爱着痛着等待着的岁月才发现:这些年,只不过是自己固执着在爱他。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渐渐模糊的窗前,每个人最后都要说再见。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微笑着容易过一天,也许是我已经老了一点。”
她弹完最后一个音,微笑着站起来,看向杜一旻站着的地方。她红色的条纹衫打在背景墙的皑皑白雪上显得特别亮眼,宝蓝色的小脚裤和黑色的平底鞋拔着她纤秀的身材,柔软的长发被她随意一扎,服帖乌溜地垂在脑后,在追光下亮起好看的光斑。
微露的笑意漾在她的唇边,拍手叫好的人在眼里落成深深浅浅的影,却独独只有杜一旻透过远远近近的人好似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潇洒地一挥手,仿佛谢幕却是告别,在心里轻轻对他说:杜一旻,再见。
杜一旻差点伸出手给她回应,意识到后立即□裤袋,在层层华布的包裹下,手指在黑暗的袋里有力地蜷起来。怔忪间,他悬了三年的心顺着流线般剪裁的西服着了地,她到底还是看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他不禁在心底长吁一声:苏影,谢谢。
当颜默和泽泽出现在苏影面前的时候,她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一大一小两个戴着红色圣诞老人帽的人酷酷地靠在车门上,异口同声地对她说:“小姐,可以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吗?”
这两把声音套着雪把寒风都吹散了,暖暖地在他们之间缠绕起浅薄的热气。雪花一片片地落在车上,薄薄地盖上一层白茫茫的布,苏影的头发上沾着零星的雪点子,白皙的脸庞被冷风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茵红的唇瓣像一朵含苞的山茶花盈盈带笑。
客厅里放着准备好的礼物和水果,墙角还有一棵小圣诞树,树上缠着斑斓的小彩灯,像是眨眼睛的小星星。泽泽拉着苏影的手,指着挂在树顶的星星骄傲地说:“妈妈,你看,这颗星星是我放上去的!”
“真的呀!泽泽真能干!妈妈看看,”齐肩高的圣诞树被布置得光彩照人,小人儿放的星星正在顶端闪闪发光,“真漂亮呀!”
“是颜叔叔抱我上去放的,”说完,小人儿狡猾地朝颜默眨了下眼睛,“颜叔叔说我以后一定能长得比星星还高。”
颜默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庆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打电话问问干妈,看她到了吗?”
“浩宇还在年会啊?”望着刚挂掉电话的冰冰,苏影问道。
“是啊。”冰冰的话里满是无可奈何。
“你们俩都这么忙,有时间约会吗?”颜默跟泽泽玩着,一边抬头问她。
“没办法,他忙的时候我闲,我忙的时候他闲,我俩老是凑不到一块儿。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苏影叹口气,把果盘递给她:“元旦和春节之间的空档能稍微缓缓。”
“不行,”冰冰叉起一块苹果喂到干儿子嘴里,“元旦后我得去米兰时装周,跟他也待不了。”
“嘿,你俩还真是,就不能挪挪时间!”苏影递了叉好的水果给颜默。
“国际社会不肯为我这个小女子调整时间啊!”此刻,虽然在嘴里的是香甜的苹果,冰冰却味同嚼蜡。她看了一眼颜默和苏影,唉声叹气,“还是你俩好啊,随时都能为对方腾出时间来。”
一句自嘲的话却惹的两个当事人顿时红了脸颊,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一个假装继续跟孩子玩,一个拿了些水果去厨房洗。
苏影被安排到外地出差,与合作的儿童出版社就儿童绘本杂志的构思和内容做出版前的最后沟通。泽泽听说妈妈要离开几天,立刻红了眼圈,软软地黏在苏影的怀里怎么都不肯下来。
“泽泽,知道妈妈出差是为什么吗?”苏影搂着小人儿,轻声问他。
“不知道。”小人儿不解地回答。
她摸着他细软的头发,柔声道:“妈妈是去跟叔叔阿姨一起画好看的画,你不是最喜欢看妈妈画的画了吗?”
泽泽点点头:“嗯,我喜欢看妈妈画画。”
“妈妈就去几天,你乖乖的在家等着,好吗?”
“好,那我想妈妈了,怎么办?”
苏影笑着摸出手机:“想妈妈了就打电话,你记得号码的,对吗?”
小人儿流利地把号码背了出来,然后亲了亲她:“妈妈,我会想你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望着她说:“妈妈,你出差的时候我可以找颜叔叔吗?”
“你想跟颜叔叔玩?”
“嗯。”泽泽红通通的小圆脸上满是欣喜。
苏影点点头答应他,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依赖颜默了。
苏影在来之前就进行了长时间的儿童绘本研究,不仅对收集的资料做了详细的整理,还总结了自己对近年来的各种儿童绘本的见解,因此在与儿童出版社沟通时得心应手,面对各种问题也应付自如。
儿童绘本杂志从选材到成图都非常讲究,不仅要贴近儿童的思维世界,更要带父母认识和走进儿童的绘画世界。苏影翻看出版社精心挑选的绘画作品和儿童故事,心里不禁赞叹不已。这些制作精良的绘图作品,不论是构图、笔画、线条和色彩,任何一个部分都完美到无懈可击,是让你不管是站在一个杂志从业人员的角度来看,还是从一个插画师的专业来看,或者是从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看,都为他们的专业精神所折服。
因为天气原因,回程的航班时间一拖再拖一改再改,等到苏影踏实地站在遥城的土地上才发现:由于遥城的大雾天气,导致了多趟航班延误。此时,出口处拥堵不堪,来接机的颜默帮她提着行李缓慢地朝前移动。
航班的延误让本该按时抵达的旅客极为暴躁,拥挤的人群中不断有人挤进挤出,身边的争吵声也不绝于耳。苏影跟着颜默艰难挪步,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猛力的推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撞到颜默身上又被左右一挤差点摔倒,她微皱眉头有些难受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颜默一把扶住她,英俊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他朝后面推搡的人群大吼一声:“挤什么挤啊!”
原本嘈杂的人声瞬间凝固,颜默赶紧拉着苏影和自己换了位置,把她护在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太多不如意,不必执念。
天冷了,有你们,便觉温暖。
第十九章
杜一旻回到漆黑一片的家,他换了拖鞋就径直去了书房,却在门口被吓了一跳。黑洞洞的房间里什么灯也没亮,只有电脑发着蓝莹莹的光,泛在田甜的侧脸。杜一旻打开一盏壁灯,走过去环住她:“怎么不开灯呢?”
田甜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杜一旻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埋在她颈窝的头稍稍上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电脑上是一张年会的照片。
“怎么了?”他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宝贝儿,说话啊!”
“你和苏影是不是还爱着对方?”田甜的脸上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两个不相干的人。
杜一旻松开臂膀,俯身问道:“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那,这又说明什么呢?”她的手握着鼠标,把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杜一旻终于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天唱完歌的苏影,而来宾站在台下,掌声雷动。田甜挪动了一下照片的位置,他在画面上清楚地看到自己。田甜故意用光标在他和苏影之间拉起一条线,他和她的侧脸都完美如画,默默对视着,宛如深情恋人。
“这么深情的注视,还用我说吗?你难道自己不明白吗?”田甜的声音透着丝丝浸骨的冷。
他蹲在她身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这什么也不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