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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诉我是谁告的,我去求他,不管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只要他能放过爸爸……”
“你还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你的身体?!”他的笑意更阴冷:“你以为文哲磊还想要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是傅夏阳第一任妻子的儿子。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母亲去了英国,改了母姓。三年前傅夏阳病逝,他回国亲自验了尸,认定他父亲是被人害死的……你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的父亲?”
我拼命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更不明白那个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文哲磊,那个在我最需要时,抱着我说:“我爱你”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个处心积虑报仇的男人。
“是我和许小诺,因为爸爸不想傅夏阳说出不该说的……”
“……”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在你需要时,他会说:我爱你!他劝你打掉孩子,劝你跟我离婚,嫁给他,你就以为他真的爱你?!从头至尾,他都在利用你!因为他找过许小诺,希望她告诉他证据藏着哪里,许小诺一直不肯说。直到几天前,许小诺一个月没有音信,银行保险柜的工作人员按照她之前的交代,把钥匙交给了文哲磊……”
“不,这不是真的。”我抓起电话,想要打给文哲磊,问问他是不是从头至尾都在利用我,害我爸爸,问问他要怎么才能放过景家。
景漠宇抢走我的手机狠狠摔碎在地上。“到了现在,你还是相信他,不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单号,答应了要更,怎么都要更的。
计算错误,福利把字数给占了,所以下一章才能到两年后,看在福利的份上,你们不会怪我的,对吧?
☆、49
景漠宇抢走我的手机狠狠摔碎在地上。“到了现在;你还是相信他;不相信我?!”
相信?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连我自己都在欺骗他,我还能指望谁对我说真话。
“你以为就凭许小诺;她会想到送你百合花,会想到在催情的香薰里加上麝香和丁香么?是文哲磊。他处心积虑做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妻离子散;让许小诺对我彻底死心……然后,他再把景家的人都送进监狱。”
长安街的华灯在远处连成一片;照着整个城市千百年的历史沧桑。这里是文化与政治的中心,我却看不到应有的繁荣和昌盛,看到的只有腐朽与肮脏;只有搭建在权力和欲~望中心的牢笼。
灯光在眼前模糊,眼泪一滴滴落在景漠宇正欲触碰我的手指上,我的眼泪一定很凉,不然,他的手不会颤抖……
他收回在半空中停住的手,声音有些软了。“言言,他做了太多错事,有今天的下场,是他自食恶果……”
“可他始终是我爸爸。就算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眼看着他坐牢。”
我何尝不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对谁错,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这一切归根到底错的是我爸爸,四十年纵横黑道,他欠下太多的罪孽。他欠了景漠宇,也欠了文哲磊,可他始终是我的爸爸,不管做错了什么,他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你真的没有办法救他?”我哀求地看着他,期待他给我点希望。
他转过脸,看向无光的角落,让我捕捉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懂了。”
我披上外衣,蹲在地上拾起一息尚存的手机,准备离开。
景漠宇说:“你就算要去找他,至少也要等到天亮再去。”
“我已经定了楼下的房间。今晚,就不打扰你了。”
“……”
知道挽留也没有意义,他没有再强求。
…………
第二天,我在酒店的服装店买了件衣服换上,坐最早的航班赶到了T市。
在T市医院的大门外,我拨通文哲磊的电话,“我在你们医院对面的上岛咖啡,过来坐坐吧。”
“好。”
在咖啡厅点了一瓶红酒,我边喝边等。
酒喝了大半瓶,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我面前,没有抬头,只嗅到些微的消毒水味儿,我已知道他来了。
“坐吧。”
“谢谢!”他在我对面坐下,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酒杯,轻声说:“你不适合饮酒。”
还是那么斯文有礼,还是那么细心体贴,白色的衬衫也还是洁净得一尘不染,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一点罪孽的影子。
我对他笑了笑,虽然笑的有点勉强。“你想报复景家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心脏病发死掉?那样既简单省事,还会让我爸爸和景漠宇活着比死更痛苦。”
他看着我,眼中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有惊讶,有内疚,也有些犹豫,但他很快收藏好这些情绪。“你是我的病人,救你是我的天职。”
“是吗?那我的孩子呢?伤害一个还未成形的胎儿也是你的天职?!”
他沉吟了一下,“我早告诉过你,那个孩子你保不住……我是为了救你。”
我再无言以对。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残忍到这种地步么,我无法理解,亦无法原谅。
“文哲磊,景漠宇害死了你的爸爸,你也害他失去了孩子。你能不能放过我爸爸?”
“放过他?”文哲磊淡淡摇头,“你知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暗箱操作,违规开采矿产,洗黑钱……还有,他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听得身子越来越冷,我没办法再听下去,打断他后面的话。“你的父亲也不是干干净净的吧?如果他还活着,你会把他送进监狱吗?!”
“……”他一时语塞。
我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甘醇的滋味流过味蕾,麻醉了本不该有的怯懦。“我不妨告诉你,上面的人我们已经疏通好了,只要你不再追究,我爸爸就可以安然无事。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爸爸?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
我放冷了笑意,“文哲磊,你不要以为我们真的拿你没有办法。我们不想让你追究,有无数种方法。我今天之所以来求你,完全是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想做的太绝。”
他忽然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我在景天公司附近的公寓看见你和景漠宇出双入对,我几乎以为是我认错了人,我真的没法相信你是景昊天的女儿……现在看来,你的确像景昊天的亲生女儿。”
“我和你一样,都是为了亲人,什么都敢做的人。”我用自己练过无数次的阴冷语调对他说:“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妈妈想想,是不是?”
他平静地摇头。“我该想的,都已经想清楚了。”
他看看表,“对不起,我的病人再等我,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你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再没机会聊天了。”我故意说。
他走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头看我一眼。“既然再没有机会,有一句话我还是现在说了吧——景安言,我真希望你和景漠宇一样,是他抢来的女儿……”
这是那天文哲磊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想到,这也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天之后,我正在T市的某酒店看资料,想办法说服文哲磊,才叔走进房间,关紧房间的门。“我刚刚听说……”
“什么事?”我问。
“文哲磊出了车祸。”
全身的血液霎时冰凉,我手中的资料顿时撒了一地,“是谁做的?!”
“是意外。一辆货车正常行驶,他右向超车,货车司机向右变道,正好撞到了他……他已经昏迷了七个小时,医生说他脑部受伤,很难再醒过来。”
意外?如果这是意外,那么这场意外来的太巧合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又太过顺理成章了。专案组因为证据不足,将爸爸释放,只对景天公司某些不正当的账目进行了处罚,让景天尽快缴纳高额的罚款。
我自然什么都不多问,马上凑钱交了罚款,并且让人送上了厚礼。
送走了专案组的人,后续的琐事也全部打点好。我才做了一直想要做却不敢轻举妄动的事情:那就是调查文哲磊车祸的经过。
拿到资料时,我不得不承认,T市交警部门和公安部门调查工作做的丝毫不含糊。从勘察现场,向目击证人取证,到对肇事司机的背景调查,再到事件处理,全部公正合理得无可挑剔。
我特意核对了货车司机的资料,他是个开了十五年货车的老司机,常年跑T市和周边城市的长途运输,底子干净的一清二白,与文哲磊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交警部门和公安部门最终认定这是一起交通意外,而且文哲磊要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
了解清楚车祸的始末,我去了T市医院。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消毒水味儿,我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他伤的比我想象的更重,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再也不是每次我绝望时面对的那张含笑的脸。
他的妈妈穿着消毒过的衣服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抓着他的手默默流泪。
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告诉我,他能捡回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无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的雪下了,又停了。
我从来没对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社会如此失望,我甚至对爸爸失望,对景漠宇失望,而最让我失望的,是我自己……
可我还是要活下去,还是要学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生存。
不知过了多久,我拖着麻痹的双腿走出医院,晨曦已将东方晕染得一片白茫茫。
熟悉的号码在手机上闪烁,以前我总是捧着手机等待这个号码亮起,如今我却捧着手机不想接通。
手机在掌心停止了一会儿,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着短信提示。
我犹豫了一下,点开,上面写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我失去的。
我回头,薄薄的积雪上印着一串杂乱无章的脚印,脚印的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上面铺了一层积雪,应该是从昨夜就停在那里。
我真希望人生能像脚下的路,随时可以回头,可以走回去,可惜,人生的路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所以,我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
两年后,又是初冬时节,天空一望无际的阴霾。
我坐在病床前,轻轻用浸了温水的毛巾为文哲磊擦拭着手臂,他又瘦了很多,骨骼越发分明。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我还是不停地跟他说话,医生说要多跟他说些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