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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我一想起我以前所做过的混账事,我就恨不得我和你是在城南小巷里认识的,然后我们一见钟情,之间不曾存在过那些伤人的过往……”
我虽是气木头骗我,但我容易心软,再加上此时首饰铺的老板正直勾勾地瞅着我和江恒,想必心中定是在等戏看。我再怎么气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是以我拉了木头便往外走。
江恒反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扣着,一副生怕我会挣脱的模样。他刚想开口,我就瞪住了他,“现在闭嘴,回府后再说。”
一回江府,他又想张嘴,我再次瞪住他,“你想在下人面前丢脸?”
江恒默默地和我回了房,一回到房里,我就立马挣脱开了江恒的手,江恒一脸讨好地给我捏着肩,轻声道:“绾绾……”
我默不作声,他继续道:“绾绾,我不想你担心,所以才不曾和你说。”他从背面转到我前面,把我的双手紧紧握住,“绾绾还在生气么?”
我瞅了他半天,直到他的眼神愈发黯然时,我方开口问道:“你何时记起来的?”
他马上道:“前几日,就是你和我第一回……”他顿了下,“行周公之礼的时候。”
“当时就全部想起了?”
“当时记起了一些,翌日醒来时则是全部想起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现在倒是老实。”我一想起以前木头曾经二度把我推给皇帝,我的面色立即就冷了,我缩回我的手,拨了拨额前的发,凉凉地道:“陛下准备来江南,你打算何时又把我送给他?”
江恒神色痛苦,“绾绾,我以前对不住你,你要骂我打我气我也行,但不要说这伤人的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我的手,犹豫了一小会,却是垂下了手。
须臾,他抬眼看着我,“书房里的暗格里有一瓶鹤顶红,若是你真的见我起了把你送给陛下的心思,我便去拿来喝下。”
我不做声,他终是鼓起勇气握住了我的手,“绾绾,你信我。我如今只是江恒。”
木头的这话打动了我,我总算有了丝松动,正眼看了他老半天,“宁恒呢?”
他道:“我只是江恒。”
“据我所知,陛下在京城里还保留着你的官职,且不说你无故失踪,你离京数月已属失职,陛下若是来向你问罪,你该如何是好?”
他缓缓地道:“此事我会解决,绾绾莫要担忧。”
此时我心里头已是不气江恒了,见他一脸真诚我也气不下去。何况过多两日便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愿为此而多了几分遗憾,是以我咬了他的嘴唇一口算是不生气了。
宁恒傻乎乎地摸了摸唇,立即神采飞扬。
我弯唇笑了笑,开始期待成亲那日的来临。
三月初十那一日,我披了身大红嫁衣,顶着红盖头,执着红绸与江恒当着众人面前拜堂。我心里万分紧张,生怕没行完礼便有人出来喊一声“且慢”。
我与木头行第二拜时,果真有人喊了声“且慢”。红绸抖了抖,只听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江恒万万不能和这个女人成亲。”
我仔细一听,此时方确认了这道声音是江恒的三娘的,我稍微放下了心来。只听她又道:“老爷,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是……”
江老爷子的声音含有怒气,“来人,把她拖下去。我儿的成亲哪能容得你胡闹?”
听到江老爷子如此说,我真真是完全放下了心来。江恒的三娘估摸是知晓了我以前的身份,想要学着雁儿当众揭穿,不过却是从未料到江老爷子却是早已知晓,并且是默许了的。
江老爷子也有一套,他话音未落,我便听到江恒的三娘嗯嗯唔唔出声,想来是被人捂住了嘴。看来我此时是安全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江老爷子沉声道:“继续。”
接下来我和江恒的拜堂十分顺利,行完夫妻交拜后,我总算安下了心来,我松开红绸时,红绸上湿了一片,我手心里亦是冷汗涔涔。
喜娘要扶着我回喜房,江恒在我耳边柔声道了句“我会尽快回来”,我低低笑了声。我走过长廊时,喜娘却是停了脚步。
我微愣,刚想掀开红盖头一瞧,常宁的声音却是在我身前响起,“你若是自个儿掀了红盖头,可就不吉利了。”
我放下了手,微笑道:“常宁。”
身侧的喜娘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看来这喜娘早已被常宁收买了,常宁代替喜娘扶住了我,“绾绾,我送你回喜房。”
我轻声道:“好。”
常宁的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带着几分凉意。我忆起我刚入宫时生了场病,烧得晕晕乎乎的,口中也直喊阿父阿娘,是常宁用这双带着凉意的手探着我发烫的额,也是常宁这双手在勾心斗角里扶着我护着我,即便我当了太后,无论我干了多少荒唐事,常宁依旧站在我身边,一如当初。
我眼睛里不由得含了湿意,想起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常宁,我的鼻子就泛酸了。我想开口和常宁说些什么,甚至想掀开红盖头见见常宁,可是喉咙里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我怕我一哭就会惹到常宁也哭,常宁怀有身孕,哭了对肚里的娃娃不好。
常宁扶着我慢慢地走,我此时恨不得回喜房的路长些,再长些。可是再长的路终有到达的时候,常宁停了下来,“绾绾,到了。”
我吸了下鼻子,常宁握住了我的手,“绾绾,我比任何人都愿意见到你嫁了个如意郎君。我祝你和宁……江恒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我点点头,常宁的话里带了哭音,“绾绾,若是他欺负了你,你回京城我替你收拾他。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忍了好久的泪在听到这话时总算掉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常宁的肚子,轻轻地抱住了她,“常宁,我会的。”
常宁与我告了别,我心想这辈子有常宁为知己,有木头为夫君,我已是足矣。喜房里万分安静,外头敲锣打鼓的甚是热闹,我想着常宁,念着木头,此时是万分庆幸皇帝没有来搅局。
我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耐心地等着江恒。
只不过等着等着,眼皮却是恨不得合在一块,我努力睁大了眼,最后终是忍不住双眼一闭倒在了床榻上。
第十八章
我醒来时耳边只听马车辘辘声,我当下一惊旋即睁开了双眼。这一睁委实吓得我险些蹦跳起来往马车顶撞去,此时此刻一张笑眯眯的脸正在我鼻尖前晃着,不是别人正是令我担惊受怕了许久的皇帝。
我脸色瞬间就白了。
皇帝坐直了,笑眯眯地道:“我刚想着你也差不多醒来了,你就马上睁开了眼,妙哉妙哉。”
许久不见皇帝,他清瘦了不少,声音变了些,也高了许多。我一直将皇帝当作弟弟一般对待,此时见他如此,心中说不难受也是假的,但害怕紧张也是真的。我佯作淡定地坐了起来,皇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我心中思量了一番,开门见山地道:“承文,你……”
皇帝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打断了我的话,“这回迷晕你是逼不得已,头一回劫亲难免有些不娴熟。”
我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褰帘眺望着外头的景色,“江南风光无限好,怪不得绾绾如此流连。不过也罢……”皇帝放下帘子,含着笑意看我,“绾绾在外头玩了几个月,也该玩够了,是时候跟我回宫了。”
我道:“整个大荣王朝皆知太后已是薨逝。”
皇帝摸了摸下巴,“唔,绾绾想要以何身份回宫?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江少夫人。”
皇帝的脸色黑了,“除了这个。”
我幽幽地道:“承文,我一直都只是将你当作弟弟一般,并无任何情意。”
“可是我有。”皇帝目光深幽,他执着地道:“我喜欢你,你是江少夫人也罢,宁夫人也罢,你都得留在我身边。”
我颦眉,皇帝神色柔了下来,“绾绾,没有你在的皇宫我夜夜都被惊醒,呆在宫中不好么?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要面首我也能给你。所以,跟我回宫,好么?”
我咬唇道:“我只想要江恒一个。”
“不行。”
我瞥了眼马车里的窗子,心里头正想着跳马车的后果,皇帝冷道:“你若是敢跳马车,我就立马下旨抄了江家。”
我颤巍巍地收回了目光,我在心中算了算时辰,方才皇帝褰帘时外头的天空有些泛白,我进喜房时接近戌时,估摸我睡了四个时辰左右。四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新娘子不见了,木头和江家定会来寻我,而木头也该能猜着是谁劫了我。
只是问题却在这,这天下间谁敢和皇帝抢人?即便木头敢,但得罪皇帝的后果却又是堪忧,真真是进退不能。如今最为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动皇帝,让皇帝放我归家并不追究木头的罪,从此我和木头在江南双宿双栖,何其美满。
我与皇帝处了那么多年,他的性子我自是了解的。他虽是有时过于执着,但却从不会勉强我。假以时日,他定愿意从了我的意思。
是以,我安静地坐在马车里不再说话,皇帝闭目养神,我们两人相安无事。
。
次日,我对皇帝道:“其实你并不喜欢我,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证据。”
皇帝淡道:“之前曾经想要过,现在我却是不想要了。你有也罢没也罢,是真也罢是假也罢,无论如何大荣的皇帝只能是我。”
皇帝的气度我果真学不来,我叹道:“承文,其实……”
他瞅着我。
我又叹道:“没什么。”
皇帝笑眯眯地道:“绾绾想说什么?”
“我有个秘密要同你说,但说之前你得应承我一个条件,君无戏言。”
皇帝依旧笑眯眯的,“几月未见绾绾,绾绾倒是童心未泯,你明知不可能的。”
我早知会被皇帝识破,是以也不沮丧,扯唇一笑,道:“承文小时候也常此般同我说话,逼迫我答应了不少东西。”
皇帝眯眯眼,“绾绾,我不想再听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事。”
我见皇帝有些生气了便就此打住,低声道:“我同你说就是了。”皇帝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我道:“即便你说不想要证据,但我一直都知晓的,你登基之后日日夜夜都是不安,你心底始终有个结。这个结只有我能解……”
皇帝专注地看着我,眼神颇是复杂深邃。
我低低地道:“我的阿父的确是将证据留给了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晓的。不过我已是将证据销魂了,承文,你确确实实是大荣的真命天子。”
证据是存在的,当年阿父将我许配给江恒的婚约书里暗藏玄机,我也是闲来无事观察了许久方参透阿父留给我的提示,我顺着提示找到了证据和证人。
证人躺在坟冢里,证据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