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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婆子忙道:“夫人息怒,这事确实是她没那个福气。”
花蕊夫人垂下眼,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嗯,死去的人多说无用,倒是暗香院那位,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了。”
康婆子建议:“要不夫人直接开口将她禁足,这样也不怕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位如今可是两位爷的宝贝。”花蕊夫人微微抬眼,嘴角边露出嘲讽的一笑,“也不知是修了什么媚术,竟让子迩是入了魔障了,子乾则是因为十一娘的事,对我耿耿于怀,所以如今是说什么都要护着那女人了。”
康婆子道:“虽是如此,但若夫人开口,两位爷也不能忤逆了夫人。再说,也只是将她拘在院里,并未苛刻她。”
花蕊夫人慢悠悠地道:“我拘着她做什么,她喜欢做什么就随她做去。”
康婆子一时不解,便迟疑着道:“就让她这么逍遥下去?万一…
“她对子迩的影响太大,自然是留不得的,但这一次再不能由我动手。如今凤家人过来了,既然是要与我联手,自然就不能将凤十一娘的事算到我头上。他们也清楚,当时我是为了叶家才下的手,如今这笔账记不到我头上,自然就记到叶家头上。”花蕊夫人说着就又勾了勾嘴角,在大腿上轻轻弹着,“既然凤十三娘对叶楠夕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到时我帮她一把就是。如此,子迩以后亦会将恨意转嫁到凤家和晋王那边。”
康婆子这才明白花蕊夫人这番盘算,果真是步步心机,心悦诚服:“如此,需不需要老身特别交待紫草几句?”
“不用,无需画蛇添足。”花蕊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正好这会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她即收了话,朝康婆子打了个眼色。
不及康婆子挪动脚步,就瞧着寿宁侯抱着只大肥猫从外走进来。
花蕊夫人即皱起眉头:“不是让你别将这畜生带进来的吗!”
“嘘它正睡着,我不抱着还能丢到外头去,多冷,万一冻坏了怎么办。”寿宁侯年轻时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只是这些年因犯懒的关系,身材有些变形了,加上平日里只专注于猫狗书画琴艺之事,使得那性格越发温吞,因此愈发入不了花蕊夫人的眼。
见他竟就抱着那畜生往里进来花蕊夫人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声道:“你若敢让它在这屋里多待上一刻钟,明儿我就让人将它一身的猫都剃掉!”
寿宁侯也皱起眉头,丢下一句:“真是不可理喻!”就抱着贝虎出去了。
“不知侯爷有没有听到夫人刚刚的话。”寿宁侯走后,康婆子有些担心的道了一句。刚刚因为要跟花蕊夫人谈那些事,所以她将屋外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却不想侯爷却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知有没有将她们刚刚的话听进去。
花蕊夫人冷冷道:“如今他听到了又能如何,你当这么些年,他会一点都不知道。此事成了,自有他享不了的尊荣。”
寿宁侯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外头慢慢变黑的天,手轻轻摸着怀里的猫儿。
直到贝虎动了动脑袋,他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看着贝虎这一身华丽的虎纹,心里叹了口气:贝虎啊,她真的已经疯了,竟不惜将侯府赔进去。如今侯府已是骑虎难下,这条路,真不知要走到哪。
贝虎打了个呼噜,继续蜷在他身上睡觉·外面的天终于被夜幕整个覆盖。
今日又是叶楠夕一个人用完晚饭后,萧玄才从外归来,只是他进了暗香院后却没有再过来她这边·而是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
“三爷在书房里?”叶楠夕找过来时,正好看到末年拿着萧玄换下的衣物从书房里出来,便问了一句。
末年忙点头:“三爷才洗完澡。”
叶楠夕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萧玄在里头已听到她在外面说的话,瞧着她进来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装好新换的衣服,系上带子。叶楠夕走到长炕边坐下·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嘴角边慢慢浮起一抹似了悟·又似自嘲般的笑。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单单忘了他·为何会对他有那么多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活人怎么比得过死人,更何况她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进门的,曾经的感情似乎真的已被锁死了,她却还是能感觉得到一丝丝怅然。
你若无心我便休。
原来是这样,到底是多大的失望,她才能对自己做得这般决绝?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她忘了,却也不想让他就此解脱,挑逗他,引诱他,再拒绝他,这样的欲望那么强烈!
似乎察觉到叶楠夕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样,萧玄穿好衣服后,便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什么事?”
叶楠夕便笑了笑:“今日我碰到凤家人了,是王夫人和凤十三娘。”
萧玄一怔,随后才道:“在哪碰到的?”
“丁府。”叶楠夕才吐出这两字,末年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替他摆好简单的一汤两菜后,叶楠夕才接着道:“后来,又在紫竹林碰到她们,听说她们要在紫竹林里住上一段时间。
萧玄刚刚端起饭碗,听了这话后又放下,以为叶楠夕不知道为何王夫人母女能住进那里,便道:“院子之前将紫竹林租给一位在外游学的凤家公子,想必是他们之间说好了。”
“我知道。”叶楠夕看着萧玄道,“只是紫竹林是叶家的产业,让外人住在里面,不太合适,更何况是凤家人。”
萧玄有些奇怪地看了叶楠夕一眼,总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便问:“凤家人怎么了?”
叶楠夕扬了扬眉,有些漫不尽心地道:“也没怎么,只不过那凤家人似乎将一条人命给算到我头上了。我肩膀没那么结实,背不起这样的黑锅。”
萧玄握着筷子的手又是一顿,随后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平日里在家,换上日常穿的直裰,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更多是那种属于书生的文雅以及世家公子的贵气。然而此时此刻,当叶楠夕提到这事时,她即明显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冷然气息。
果真是情根深种吗,如此,之前倒是她闹笑话了。
叶楠夕拿起另外一双筷子,将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接着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夫君瞒着我好些事。”
萧玄也动了动筷子,吃了一口饭,然后才问:“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你并未进门。”
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真将她所有想问地话都堵了回去。
叶楠夕却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在责怪夫君。这会儿过来,其实是有另外的事,想问夫君。”
萧玄抬眼:“什么事?”
叶楠夕看了他许久,知道萧玄觉得奇怪了,她才缓缓道:“年后,我想搬道紫竹林那住,侯府,就偶尔回来一次请安,夫君觉得如何?”
☆、第054章 当年
萧玄看了她许久,干脆就放下筷子问:“已经不拘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出去都行,为何突然想要搬出去?”
叶楠夕不答反问:“夫君喜欢住在这里?”
萧玄眉头微蹙,叶楠夕接着道:“想必夫君也是不喜欢住在侯府,否则不会一个月却有大半个月时间是宿在书院,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几乎是让我一个人空守了三年,夫君觉得还不够吗?”
听了这句话,萧玄神情有些忡怔,许久才道:“以前,确实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
叶楠夕看着他,轻轻扬起嘴角,就是这样略带几分嘲讽的表情,令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将这句话说完,于是便停了下来。
“住在侯府,就免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夫君若是能日日都陪着我倒好说。但明显,你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我,也不愿日日都打起百倍的精神去面对时时想抓我错的花蕊夫人。终究是身份和辈分摆在那,在这侯府,除非我是整日装病将自己关在这院子里谁都不见,否则就别想过安稳日子。”叶楠夕说到这,就笑了笑“夫君也不必为难,搬出去的理由我已经找好了。毕竟紫竹林是我娘家的产业,又是在书院旁边,既离我爹近,离夫君亦是很近。到时也不必对外宣传我是搬出去,只需说我因帮忙百善会的事,所以偶尔会宿在紫竹林。之前我就听说丁四奶奶想为明年的百善会找一个专门的场地,紫竹林曾是我父亲用来会友之所。算是最合适不过了。”
萧玄看着眼前的妻子,此一刻,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内心却微有些震动。就这短短几日,她似乎……一直在变。最初回来时,她对他非常冷淡,完全是陌生人的感觉;只是很快,她就学会了在他面前掌握主动权,本以为两人间的关系会因此慢慢转好。总归在他看来,假戏终有成真时。可就在他慢慢接受她这样的转变,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时,她竟又变了。
这一次,变得冷静而理智,有种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第二日,叶楠夕总算在书院等到叶明。
“你想要紫竹林?”听了她这么一说后,叶明也有些诧异。
“不是,只是希望父亲能将紫竹林租给我,总归眼下的那份租期不是到年底就止了吗。”叶楠夕摇头。然后又道“我知道这事儿应该是太太在理着,我理应去找太太说的。只是爹也知道,我若真去跟太太说的话,太太多半是不会答应,所以只得先过来跟爹求求情,麻烦爹帮我在太太那说几句好话。”
叶明示意她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茶,然后才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先说为何想要搬出来。”
叶楠夕在叶明对面慢慢坐下,思忖片刻。终是下定决心问了出来:“爹,应当知道萧时远是谁。”
叶明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放下茶杯:“嗯。你都想起来了。”
为何连一点惊诧的表情都没有,叶楠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果真是知道的!那爹知不知道花蕊夫人想要做什么?爹可知道,她在每个世家大族内都安排了自己的人,还有百善会的善银几乎被她独吞,如今她有钱有人有势还有萧时远……”
“她想做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做得到。”叶明看着叶楠夕道“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想着去做。也准备着去做,并不稀奇。”
叶楠夕只觉得口舌有些干:“那爹。也是参与其中!”
叶明淡淡一笑:“这些事,本是不希望你知道的。只是你之前跟子迩有过口头上的婚约,当时虽只是句玩笑话,偏他却一直记在心里。而且他跟子乾不一样,他骨血里本身就拥有对某些东西的渴望,加上花蕊在一旁助威,事情自然就愈加复杂。”
“爹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楠夕面上的表情有些冷“爹真的跟她是一路的?所以当年东宫出事后,就让我跟萧家定亲?”
“夕娘想说我卖女求荣吗?”叶明哈哈笑了起来。
叶楠夕怔了怔,才道:“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想不明白。”
“我欠太子一个人情,当年东宫出事,我一时心软,答应了花蕊帮她救出皇长孙。那时花蕊为让我放心,提出将你订下,如此,我们两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与寿宁侯是知交,子乾又自小拜我为师,花蕊那时也还没有疯,她性情虽有些孤高,但并非不通人情。”叶明说到这,就轻轻摇了摇头,目中露出几分惋惜“或许自听到东宫被血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疯了,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掩饰得很好,隐忍了整整十年,所有的动作都非常小心。直到你嫁入侯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