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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弘摇摇头,目光中难得真诚的柔情,“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裴君若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抿唇走了。
……
齐芳宫里一年四季的冷清,事实上,偌大的皇宫里,除了皇后与太子的行宫,四处都很冷清,没人敢嬉笑,没人敢耍闹,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后娘娘就会出现在你身后,凤眸半眯,不怒自威。
皇后娘娘,是最不爱看人闹腾的。
裴君若看着周遭华丽异常却又十足像个坟墓,不禁有些怅惘,她还是喜欢外面的世界,虽然嘈杂,但很热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真实,只可惜,她能出去的次数太少了。
胡思乱想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然后郑重的将它打开,轻嗅。
好香!
闻着那淡雅的方向,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君若,你今天又出去了?”
听到那不冷不热带着些漠然的声音,裴君若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起身对着走来的那名宫装丽人施礼,“母妃。”
宫装丽人三十六七的模样,面容清丽,神情却有些寡淡,看着裴君若施礼,淡漠的眸子里也无甚表情,只是目光停留在她试图拿袖子掩藏起来的小瓶上时终于有了变化,“拿来。”
不问“那是什么”,只说“拿来”,语气冰凉让人心寒。裴君若抿紧双唇,但最终还是将瓶子递了过去。
“母妃,这是今日在外边看到的香,您闻闻,看喜不喜欢?”
忐忑的表情,柔弱的声音,却激不起丽人半点表情变化,只伸出手拿过,打开盖子闻了闻,只是这一闻,她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这香倒跟寻常的不一样。
女人的表情变化裴君若尽收眼底,她紧握着手,似乎在做着剧烈的内心挣扎,眼看着女人放下香要走了,她终于忍不住道:“母妃,你一定想不到这香是谁调的。”
轻松的口吻,带笑的表情,只是内心,却紧张到了极点。
“母妃,这可是平安侯爷府的三少爷调的香呢。”——
作者有话要说:裴君若也是个可怜人啊r(st)q
只是可怜之人也会有可恨之处的啊r(st)q
留言君收藏君你们在哪啊r(st)q
☆、44晋江独家发表
44、晋江独家发表
宫装丽人闻言;顷刻间站定了脚步;回头,凝望,目光微颤;“你说什么?”
裴君若看着她的变化,心沉了下来;但还是故作轻松像是闲聊般的道:“路过香馆,正巧看见了;倒也没想到一个侯爷府的少爷居然调香出卖……”
裴君若将白天的事挑了一部分说;语气轻快;神容天真;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丽人瞧。
丽人此刻心潮激荡,也未曾在意她的注视;只故作镇定的拉着一张椅子坐下,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侯府的少爷?”声音已不是先前的冰冷,反而透着些压制着的迫切。
“上次跟哥哥去笑闲斋见过一次,那天他似乎还带着她的妻子……哦,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后来哥哥瞧出来了告诉我……”裴君若很自然的扯到容兰,只是在说起她时,心绷地更紧了,目光更是舍不得移动半分,见丽人低着头也不知什么反应,抿了下唇,又补了一句“她长得很好看的……”
“他……好看?”丽人的声音越发颤动。
“嗯。”裴君若点头,微笑。
丽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里面含着多少酸楚不得而知,想到什么,又抬头道:“那……他怎么出来卖香了?”
裴君若有些疑惑,心想母妃怎么不追着容兰问了,想着或许是担忧她嫁人后的处境不好,所以连带着关心她官人,心便更加失落了,想了想,回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听说是缺银子……”
丽人一下忧心了,怎么会缺银子了,他过得不好吗?
沉吟片刻,丽人又开口了,她抬起头看着裴君若,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君若,这个香母妃闻着很喜欢,但不太适合我,下回你出去了,便再让……让那位余少爷给我调几瓶香,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既然你缺银子,那娘就给你吧。
裴君若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抿嘴一笑,乖巧点头,“我知道了,母妃。”
只是话刚说完,心底的悲伤瞬间将她淹没。
母妃,什么时候,您也可以这么疼我呢?
你怕您的亲生女儿受苦,所以便想着法子帮助她的官人吗?甚至,您都不介意我跟着出去玩……
可是没关系,只要你开心,你要你能多跟我一句话,多看我一眼,那就够了。
裴君若暗暗攥住拳头,抑制住体内气血汹涌。
犹记着小时候,无意翻到一块无暇美玉,她觉得好看便拿在手把玩,谁曾想被看到后一把抢过。
她永远记得那时候母妃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说:“这是我宁家的传家宝,你不是我宁家的人,不能碰!”
你不是我宁家的人,也就是,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年她六岁,听到宫里很多闲言碎语,却始终不信,哪怕母妃对她冷淡如斯,可是一句话,将所有粉碎。
她不是母妃的亲生女儿,母妃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原来一直以为她死了,现在才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她的脖子上,还戴着那块玉佩。
她多好啊,有母妃疼,还有那么好的官人……
想到这里,裴君若有些心酸,不过很快她又摇头将这不愉快的情绪挥除,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殿外,对着蔚蓝天空挤出一个笑脸,她相信,母妃终有一天也会喜欢她的。
……
殿内,宁妃将那瓶香捧在心口,有如至宝,她的眼眶湿…润,心潮澎湃。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只在出生那一刻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没见过。人生最痛莫过生离莫过死别,莫过保全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抱走此生不能相见。
慕容皇后太可怕了,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诞下皇嗣,而她当年也是那么艰难的将胎儿怀到十月。知道生下来就再难隐瞒,她下了狠心做出了决断。
果然,在她临盆那日,慕容皇后被惊动,带着人赶来,幸好她早将孩子换走,所以他们看到的,只是她抱着一个死婴伤心大哭!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深深的得罪了皇后,因为她是在皇后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皇帝临幸,这无异于挑衅了她的权威,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吃足了苦头,甚至被害得再不能怀孕!
她也本以为自己就会被这么折磨死了,毕竟,她的祖父镇远将军已经死了,再无人能庇护她了,谁知奇迹的,皇后到后来竟放过她了。
也许是觉得她再无威胁,也许是皇帝在难得清醒时提了她一下,总之,慕容皇后将她赶到一片偏远的寒宫里后就再不管她了。
而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再无子嗣会孤独终老,谁知道没过两年,她又被赐了一个女婴收养。
女婴就是裴君若,生母原是皇后的表妹,本以为将她控制的好好的,没想到她暗地里跟皇上珠胎暗结。皇后知道后大怒,却也不急着弄死她,而是等到生下一女婴后,再将她陈尸井底。
皇后原本想收养这女婴,可御医诊治一番后得知,此女患有天疾难以长命,生怕浪费时间,皇后便想将她及早处决,可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了寒宫之中的一个妃子,便命人将此女抱了过来。
而当她知道女婴的生母是谁后,脸色就变了,因为就是她的生母,害得自己再不是个女人!并且她的家族,还害得自己的祖父兵败而亡!
抱着孩子的那一瞬,她想掐死它,可是孩子的啼哭让她软了心肠。
孩子是无辜的……它也只是个可怜虫……
所以到最后,她收养了她,却一点也不爱她。
……
往事如烟如雾,多少悲欢已流逝,唯有刻骨仇恨与相思始终刻在心间,时光过去,也不过成了风,吹散蒙在上面的灰尘,使那么刻骨的东西更加清晰。
宁妃望着着冷清的宫殿,目光灼热。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一定要见他一面,见那个“好看”的孩子一面啊!
时间,不多了啊!
……
余灿说大哥好像不对劲,容兰便将这话记在了心上,然后捡着一个清凉的天,便拉着坐着马车前往城南。她倒想拉着余灿的,可他前两日出去跑了一遭,回来竟中暑了,所以也不高兴这么热的天再四处跑了,无奈之下,容兰只能一个人出发。
容夫人近年来身子越发不好,大冷不热都得生一场大病,这几日正躺在床上歇养,所以容兰来时,还是二姐容梅接待的。
容梅显然没想到容兰会突然来,不过她也没空搭理,炉子上熬着药,她忙着滤渣,只是她从没干过这个,做起来难免笨手笨脚,眼看着弄了半天不是烫着脸就是烫着手,她气的一扔,往边上凳子上一坐,不干了。
“底下那些丫鬟呢?”容兰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上前帮忙,同时又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容家虽然不比侯府,但下人还是有十来个的,可刚才一看,发现似乎只见着三四个人了,还都忙忙碌碌不知道干什么。
“都走啦!”容梅吹着胳膊烫伤处,憋闷的道。
怎么回事?”容兰惊了,见她愤然坐着也不答话,又问道,“还有大**呢,怎么没看着人?”
大哥现在大概在办公所以不在家,可大**应该在的啊!
容兰不问还好,一提,容梅整个就炸开了,“别提那害人精了!我们容家都要被她害死了!”
“到底怎么了?”容兰越听越心惊,看容梅坐在那眼眶都红了却始终咬着唇不说话,她真是急得不行,“二姐,到底发生什么啦,你要急死我了!”
容梅嘴一撇,差点哭出来,“她跟人做生意被骗了,咱们家的房契地契都给搭进去要不回来了!”
容兰懵了。
大**寇氏自嫁进来后就一步步开始管着容家的钱,原本容夫人还觉得不妥,可架不住寇氏的泼辣,于是不到一年就全部让了全。而这寇氏是个心眼高的,看着容家一点点落败就坐不住了,总想着发点财,然后被一娘家表亲一忽悠,便将钱拿去做生意了。
娘家表亲常年天南海北的跑,本事倒真有点,所以起初的时候还真给寇氏挣回了点钱,但他本质上就是个心眼歪的,所以看着寇氏有钱还易骗,便动了心思,舌灿莲花之下,硬是将寇氏一点一点套牢了。最后从现成的银子,到房契地契,一把头全给压了上去。
寇氏是相信这位表亲的,也一直在做着翻身的美梦,谁知道她身是翻了,却是翻错了,一个面朝地,重重的摔趴在了地上。
表亲卷着钱跑了。
天塌了!
然而她依然不相信,不死心,所以带着丫鬟下人去找人了,可是一走就是七八天,音讯全无。而大哥容康久等妻子不见回之下,于昨日清早就带着人寻去了。
……
听容梅哽哽咽咽带着火气的把事说完,容兰只觉心慌,“那……大娘知道吗?”
“谁敢说啊!她都病成那样了,我都让人瞒着……”许是热了,容梅伸出胳膊就擦汗,全无了往日的要好。
容兰见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几日她撑着这个家只怕也不容易。
容梅烦闷了这么久,发泄出来心里好受些了,见容兰围着炉子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