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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上虽朴素了些,却身着一袭宝蓝色团花百褶裙。不动时似乎仅在裙角处流连着几只彩蝶,移步间却犹如百花盛放,美不胜收。
“清言见过三夫人。清瑜姐姐好。”清言是一群人中最小的,虽不清楚今日众人来此所为何事,却也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空等着他人挑错处,自然是礼节周全的深深一福。
“呦——这不是三妹嘛!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清瑜这丫头也是,见了长辈竟不请个安问声好?”二夫人原本多半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却不想被这后来的母女二人生生打断,心中郁结,忍不住开口尖酸语出刻薄道。
闻得二夫人语出尖刻,竟是挑了自己的错处,苏清瑜倨傲的微微抬首,轻哼一声却并不答言。
二夫人本是苏相的表妹,出身卑微却为人尖酸刻薄,因着当时的老夫人才嫁进了相府得一夕庇荫。却不想二夫人在产下大少爷苏清珣后竟愈发的张狂尖刻,在府中已隐隐有平妻的架势,对三夫人更是刻薄。好在清瑜受宠,二夫人一时倒与三夫人成了掎角之势,倒也一时维持了府中的平衡。不过在清言看来,这却是那位父亲的能耐之处。
三夫人见此情景,虽心有不甘却深知现下不宜发作,只面上作一团和气状轻笑道:“二姐说笑了,妹妹我是听说言儿这几日身子好些了,这才取了这云锦想来给言儿坐几身衣裳。瑜儿想是见到妹妹太开心了,以致忘了行礼。妹妹以为单冲着这份姐妹之情姐姐也不会责怪她们姐妹二人的。四妹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清言闻言心中冷笑,这三夫人着实厉害,这一番话把自己和娘亲都扯了进来,又叫二夫人再开不了口。清言眼波一转,见自家娘亲轻轻颔首轻声应“是”,却脸上忧愁之色愈重,不禁心下一沉。
清澈如水的双眸一转,清言的眼光落到了二姐清瑜身上。苏清瑜一张白皙精致的芙蓉面上唇若丹寇眉似柳叶,却透出深深的不耐。一件淡青色的百褶裙,外罩一层淡若云烟的轻纱,勾勒出大侑第一美女姣好的身姿。
美则美矣,清言却觉得分外奇怪:清瑜素来有作为大侑第一美女的自觉,衣必华服、食必精点,今日这一身纱裙虽也不是凡品,却着实不符合她张扬外溢的性子。
水眸微闪,清言盈盈下拜轻声细语道:“言儿粗鄙浅薄,怎配得起这上等的云锦,三夫人还是拿回去给清瑜姐姐裁了衣服吧。”
清瑜闻言面色一变,当下落下脸来,恶狠狠地盯着微垂臻首的清言冷哼道:“本小姐云锦裁的衣裳多得是,不然岂轮得到你?”
清瑜原本穿了件攒了绢花的淡粉霓裳,那件霓裳所用的布是江南游氏每年只出五匹的秋锦,却不想刚出门便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顿喝斥,硬是被要求换了这件老气横秋的衣裳。清瑜本就窝着一口火,清言的言语更似一星火苗,瞬间便点燃了她的怒火。当下也不管三夫人狠厉警示的眼色,口出恶言恨声反唇相讥。
清言见的清瑜生气发狠,变得愈发狰狞的一张俏脸儿,倒也不生气,心下更觉好笑这大侑第一美女也着实太令人失望了。
敛下清澈如水的双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清言轻垂臻首敛裾深深一福,“清言以为唯有清瑜姐姐这般绝世风姿才配得起云锦华服,清言不敢承领。”说完也不顾清瑜愈加难看的脸色,复又转身向坐在自家娘亲身侧懂得三夫人福身道:“清言多谢三夫人美意,清言感念在心。”
“言儿身子骨弱,你们都散了吧。”三夫人不待开口,便闻一道沉稳女声自院中传来,那声音娇媚却不失庄重,隐隐带着一种睥睨众人的气势。清言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却自心底产生了厌恶之感。
说话间,七八个小丫头簇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美妇穿花扶柳一路莺歌燕语的入得堂来。那妇人四十多岁模样却保养的极佳,乌发斜斜挽成百花髻,上缀八只攒花八宝金丝翡翠簪,八簇玲珑的络子轻盈垂下,在额头耳际划出流光溢彩的弧度,映着一双高高上挑的美目,愈发显得皎皎若星辉涓涓似流水。眼角微有细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来人不是苏相正室夫人又是何人?
对二夫人三夫人愈发苍白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大夫人直直穿过众人,执了清言和四夫人的手一左一右的拉着至主位上坐下,笑意盈盈的望着清言笑道:“言儿这些年倒是愈发的俊俏了,为娘的好生欣慰啊……没想到这翡翠手串言儿竟还带着……”
清言闻言微微颔首,眸中瞬间积聚起朦胧的泪意哽咽道:“娘亲曾告诉言儿说这翡翠手串是母亲的陪嫁,言儿感念母亲厚爱,不敢稍离身。”
四夫人见得大夫人问起翡翠手串儿,心下一惊,暗道不好,急急上前一福身,“姐姐,清言还小不省事儿,行事言语上难免错漏,还请姐姐万勿为念!”
神色焦急眸中含泪,清言却看得心下一酸,娘亲本是江湖儿女,现下却在这金丝笼中蹉跎仓皇……
第二十七章
“好啊,好啊……妹妹将言儿教导得好啊!姐姐当年就说过,言儿是咱们苏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啊!”大夫人轻轻将四夫人扶起拉直身侧,执着四夫人纤细的玉指感叹道,语气里竟隐隐含了酸涩的泪意。语罢,复又转头向清言道:“这些年为娘的疏忽了,让言儿受委屈了……”
“母亲,言儿不苦,言儿和娘亲都不苦!”清言闻言抬头,盈盈地望进大夫人的凤目中,小脸上写满了卑微的感动。
按照大侑的礼仪规范侧室所出的子女要叫正室夫人为母亲,而称自己的生身母亲为娘亲。清言这几声母亲叫得大夫人心中舒坦,听在四夫人耳中却是倍觉苦涩心酸的。清言何尝看不出自家娘亲眼底的哀伤,却在这种境况下,无能为力。
大夫人素手轻抚云鬓,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意味,“言儿能这样想实在是苏家之幸,比起清瑜却是不知好上了多少倍啊!唉……苏家的女儿,又怎能做寻常女子……”轻叹出一口气,不知是解脱还是感叹。
“三小姐,老爷书房有请。”平静沉稳的没有一丝波澜的低沉男声在门边响起,是苏府管家苏忠。
“呀!忠叔——”清言冷不防闻得声音响起,惊得突地从椅子上站起,失声叫道。素白的手指生生抽上雕花的梨木桌角,登时血流如注。
“言儿!”突然的变故惊住了堂内的所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四夫人急急上前,轻轻扣住清言纤细修长的手指,双目盈盈却满含着焦急之色。那玉指上鲜血淋漓而下,殷红的血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荼靡决绝的花。四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心疼得泪水涟涟。
清言见得自家娘亲眸中泪水,在心中轻叹一口气:金丝笼中的这十多年,葬送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的韶华和幸福,还有,性情……
清言如何不知多年以前那个江湖侠女,怎样的风华绝代怎样的妖娆年华,就那样蓦然闯进了青衣男子的视线,那该是怎样的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然后便是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女子明知男子已有家室,却仍为了爱情毅然下嫁,甚至不惜开罪授业恩师。然而短暂的幸福之后,男子另结新欢,女子抱着那年少的对爱情的痴念变成了府中其他女子般的深闺怨妇,再不复当年侠女风范。
“四夫人烦请退后,让老奴为小姐上些药。”忠叔见四夫人捧着清言流血的手指不住流泪,心下一紧,掏出怀中的金创药上前一步沉声道。
四夫人微摇臻首不肯放手,却早有绿意取了金创药小步跑进堂来递与四夫人。细细的帮清言上了要,四夫人方才一抹泪水,望着清言清澈的双眼眸光微微闪动。
清言早在苏忠步入遣心居时便已察觉,自然也清楚他的来意。若是府中几位主子轮番拜访讨好清言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那么这江湖只怕也就不用混了。
手指撞上桌角时,清言使了巧劲儿,那伤口虽骇人,却并不深,也不曾伤到筋骨。四夫人毕竟是习过岐黄闯过江湖的,一眼便知清言心思,怕被苏忠看穿才坚持自己亲自上药。清言却已明了,自家娘亲怕是仍在乎那负心薄幸的苏相的……
第二次来到听风轩,清言心中着实是有些感叹的。
月余时日,那时自己方回苏府,没有财力没有势力没有落脚处,要卑微怯懦的不敢抬头方才保得住娘亲辛苦建立的平衡,才能争取时间积蓄力量逃离苏府。
现下自己有了药庐有了名气甚至几次三番为亲王诊病,却仍要自伤手指故作惊恐状,为的竟是能够安然留在苏府。
玉指犹疑再三,最终轻轻叩响了那一扇冰冷的雕花木门。门内并未如上次一般传出冰冷淡漠的叫进声,清言心下一冷,没来由的一股寒流自脚底缓缓升起。
门内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后雕花木门被人大力拉开。一双藏青色的薄底皂靴闯入清言低垂着的视线。清言知道这靴子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权倾大侑的右相大人。
“言儿,这位是御前总管高公公,还不快快上前见礼!”苏相沉稳清和的声音传来。清言顺势抬头,但见眼前一人面白无须,身着祥云彩绣八宝衣,腰系白玉钩黑带,约在知天命之年,却笑得和善可亲,一双和乐的眸中却精光四溢。
“清言见过高公公。”忍住自心底泛起的冰冷之意,清言敛裙收裾低眉顺目的向眼前人深深一福身。
“苏相并苏氏三小姐清言接旨——”高公公并不叫起,却直接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清清嗓子高声念道。苏氏父女当即抖身下跪。
“苏氏女清言,德茂肃雍,温皎恭谨,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贤雅惠淑,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端雅敏善,有懿修之善。特赐婚皇七子子扬,成百年之好,结永和之亲,择日完婚。慰我大侑万世鸿基,开我广裕千载盛名。钦此。”高公公将明黄卷轴一合,双手递与清言温声道:“七王妃,请接旨吧。”
清言跪在地上,圣旨上的一字一句就如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心上,冰冷、尖锐,却避无可避。清澈的眸子乍然蒙上一层暗色,犹如千年不化的极地寒潭般深邃寒冷。清言颤抖着手指接过递到眼前的卷轴,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声色,默默流转着苍白的格调。
苏相打点了高公公,复又转回听风轩。看着僵立于桌前的女儿,苏相突然觉得心中发酸。这个女儿,娇羞怯懦光华内敛,骨子里却如他娘亲一般刚烈桀骜。
忆起那个女子,苏相突的觉得无力,僵硬的五官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放柔。只是清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捕捉到苏相脸上那一瞬的温暖。
不知端详了多久,苏相最终无奈的叹息一声。府中三个子女,狂傲的狂傲骄纵的骄纵,却惟有这个看似平庸的女儿似乎堪当大任,纵使不舍她的女儿身陷那般牢笼之中却也……
第二十八章
修长的手指执起桌边已然冷掉的君山银针,苏相素来果决的脸上流露出犹豫的神色,思量半晌,沉声问道:“你娘她……还好吗?”
清言闻言突地神色一清,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出,微一定神轻启樱唇道:“娘亲住在遣心居里日日弹琴作画,少了些勾心斗角谄媚争宠,过得倒也还是不错的。”
“唉——你还是怨为父的啊……”凉茶入口,口中苦涩心中更甚,苏相眸中闪过一丝意味复杂的光,重重叹出一口气。
清言微抬臻首望着眼前被称为父亲的人,那般儒雅清俊的男子,却在鬓边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