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与秦国这一仗历经曲折,总算是得了胜,中间皇帝与卫屹之也好几次有分歧和摩擦,如今扭转局势的终究还是卫屹之,皇帝心情有些复杂,也颇有几分尴尬,宴席间除了褒奖了他一番之外,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司马霆这次捡了个便宜功勋,可能自己也认为没什么好炫耀的,期间很是低调。大家最关注的还是武陵王,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陆澄,刚好谢殊不在,他还琢磨着是她害怕了武陵王如今的气势,不敢轻易露面了。
“武陵王大捷而归,保家卫国,下官感佩不已,当敬您三杯!”他举起酒盏,朝卫屹之举了举。
“陆大人客气。”卫屹之仰头饮下。
那边的相府,谢殊正被灌下第一碗汤药。
建康城中今晚注定无人入眠,大家聚集庆贺,纷纷颂扬武陵王的功勋,偶尔也有人提到丞相,难得地多了几句好话。
有人捧着河灯放入秦淮河中,祭奠死去的将士们,灯火如豆,从倒映了一天星光的水面上飘过,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此时谢殊已吐过一遍,被灌下第二碗汤药。
宴席结束,卫屹之走出宫门,苻玄正等在车边。因为这次作战有秦帝现身,卫屹之特地没有带上他,如今见了他,刚好可以询问几句谢殊的近况。
“丞相挺好的,前几日属下陪夫人出门上香还遇着他了,他当时还对夫人说,郡王此次立了大功,待回都时要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呢。”
卫屹之愣了愣,上车换了便服,吩咐道:“去相府看看。”
谢殊已被灌了三碗药下去,呕吐了好几回,人已虚脱,但钟大夫对沐白摇头,仍嫌剂量不够。
沐白看着不省人事的谢殊,声音里都是哭腔:“不能再灌了,公子会撑不下去的。”
“可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钟大夫卷起袖口,又要动作,门外传来管家慌张的声音:“沐白,快出来,武陵王来了!”
沐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扶谢殊躺好,匆忙走出门去。
卫屹之已经走上回廊,宽袍大袖,形容散逸,见沐白走出门后还不忘把门关好,笑了笑道:“怎么这么神秘,谢相人呢?”
“公子她……她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
“这么早?那房里怎么还亮着灯呢?”卫屹之不以为意,径自越过他就要去推门,旁边忽然唰唰窜出几道人影来,密密实实挡住房门。
是谢殊的贴身护卫。
卫屹之感到不对,声音冷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沐白想起谢殊的话,神情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卫屹之沉着脸:“是要本王动手才能进去是不是?”
沐白忙道:“武陵王息怒,请随我来,我马上就将事情告诉您。”
北偏角的厢房里,楚连听到外面时常有匆忙脚步声走过,觉得奇怪,走出门去看了看,只见谢殊所居的院落里灯火通明。
他回到房中坐下,忽而感到一丝不安。
前几日谢殊在花园里见谢瑄,中间有意无意对他说了一句,若有什么安排,可以尽早提出来,若没有,她便替他安排了。
他问了句为什么,谢殊淡笑着说是以防万一。
如今想来,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事要发生?
流云轩内,光福走进房间,看着散发坐着的谢冉,欲言又止。
“不用禀报了,我听到动静了。”谢冉摆摆手让他出去,半张脸隐在昏暗里,看不清神色。
光福并没有走,低声道:“武陵王来了。”
谢冉僵坐着,忽而笑了一声,却分外凄凉:“那丞相应该会很高兴吧。”
卫屹之站在廊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你说她中了毒?”
身后的沐白低声称是。
“她这段时间身子渐渐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那倒不是。”沐白垂下头:“其实公子身体早就不好了,钟大夫也找不出缘由,只说危及不了性命,但不能过度操劳。这些时日以来公子一直在调养身体,也有些效果,今日中毒却是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那就是有人下毒了。”卫屹之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长鞭,声如刀戟碰撞,幽幽森冷。
沐白心中惊了惊,被他声音吓住,没敢作声。
房中忽然传出很大响动,卫屹之急忙转身推门进去,匆匆绕过屏风,就见谢殊正被钟大夫扶着趴在床沿呕吐。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走之前她还言笑晏晏,现在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像是纸做的一般,毫无生气,连碰一下都要犹豫。
他稳住情绪,问钟大夫:“怎么样了?”
钟大夫看看他身后的沐白,有些犹豫,毕竟他不是谢家人,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直说。
沐白道:“钟大夫直言无妨,武陵王知晓公子身份,公子也信任他。”
钟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卫屹之,这才道:“公子身子骨弱,所用的药却刚猛,如今还差些剂量,但这药毕竟对人有害,小人不敢再用了,否则就算公子挺过去,小人还是难以担待啊。”
“为何?你把话说清楚。”
钟大夫又看一眼沐白,后者朝他点点头,他叹了口气:“小人就直言了,这药用多了,只怕公子以后会落得无后。原本小人不该顾及这些,但公子几月前还明确表示过想要有孕,小人实在不敢替她拿主意。”
沐白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卫屹之在床沿坐下,盯着谢殊的脸,出乎意料的平静:“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风险?”
“有,公子得熬过去才能活命,总之一切还没有定数。”
卫屹之扶起谢殊,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伸出:“把药给我。”
钟大夫怔了怔,连忙端过药碗放到他手上。
卫屹之将碗沿搁在谢殊唇边,她牙关紧闭,根本是徒劳。
“谢殊,你敢放弃试试!”他咬牙切齿,用力捏开她下颌,将药灌进去,但她根本无法吞咽,全都漫了出来,白衣被血渍和药渍沾污的狼狈不堪。
卫屹之垂下眼帘,忽然道:“你们都出去。”
钟大夫见状只有叹息,他已经尽力了。
一旁的沐白用袖口抹着眼泪,钟大夫拍了拍他的肩,将他搀出门去。
房门关上,卫屹之努力克制到现在,终于露出慌张无措来,他低头看着谢殊的脸,唤她时声音都在颤抖:“如意?”
谢殊毫无反应。
“不是让你等我回来的吗?”他拥紧她:“快把药喝下去,我们胜了,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怎能倒下?”
他含了口药,渡进她口中,味道实在太苦涩,连他这样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意志也吃不住,眼泪都被苦地落了下来。
一碗药灌下去没多久,谢殊又开始呕吐,也不知是不是伤了哪儿,这次竟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卫屹之摸到她双手,已经有些发冷,连忙将她严严实实圈住,唇贴在她耳边哽咽着道:“没事的,当初在荆州那样的日子你都能熬过来,这次一定也能熬过来……”喉间哽得发痛,话已经说不下去。
谢殊歪倒在他怀里,似一块倾颓了的美玉,温润不再,只剩了宁和,一室静谧。
薄薄的晨露在廊下花草间凝结,这一夜有贵族王公醉倒不醒,有庶民百姓狂放颠倒,桨声灯影依旧在,各有各的喜乐,各有各的哀愁。
谢殊似乎听见了幼年常听的荆州歌谣,唱歌的也许是虎牙,但是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欢乐,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她想离开那地方,却又找不着路。
“如意。”她转了转头,有人在叫她,听声音似有些熟悉。
“如意。”又走了几步,终于听出来是谁在叫她。
“仲卿?”
卫屹之错愕地抬头,怀里的人正缓缓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唤他。
“我在哪儿?”
他含着笑,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哽咽,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八三章
襄夫人挂念着战场上的儿子;昨天让苻玄早早去宫外等候迎接卫屹之,哪知苻玄回来了;他却没踪影。
本以为卫屹之是喝醉了被皇帝留宿宫中了,哪知今天她一早起来侍弄花草;却听管家说他一夜未归是去了相府。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即训斥了管家一顿;叫他别胡说。
管家刚走;卫屹之进了大门。
“母亲,我有话要与您说。”
襄夫人放下水瓢,拿了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到他神情疲惫,很是关切:“怎么眼睛红红的;一夜没睡?你刚从战场回来,有什么话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卫屹之托住她胳膊:“还是现在说吧,迟早都要说的。”
襄夫人疑惑地看了看他,只好点头:“那去你书房吧。”
卫屹之扶着襄夫人进了书房,先请她就座,而后忽然掀了衣摆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襄夫人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
卫屹之垂着眼帘:“母亲,我想娶谢殊为妻。”
“……”襄夫人的神情僵了半天,渐渐有些崩裂:“你刚才说什么?娶……谢殊?”
“是。”卫屹之面有愧色:“只是她此生有了缺憾,我只有现在就告诉母亲。”
襄夫人激动起来:“你也知道他有缺憾啊,他是男子,自然有缺憾!”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一直隐瞒了您事实。”
谢殊并不知道卫屹之离开,她睡到晌午才醒。
沐白进来伺候她喝了碗药,担心她身体,又将钟大夫给叫了过来给她诊视了一番。
“公子此番元气大伤,需好好调理才行,这可急不得。”钟大夫又写了副方子交给沐白,却没急着走,反而在谢殊面前行了跪拜大礼:“公子恕罪,此次是小人把关不严,才害公子险些遇害。”
谢殊叫沐白出去守着,对他道:“我正好要问你此事,你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钟大夫连声称是,坐回凳子上接着道:“公子中的毒并不常见,小人以往只见过记载,据说汉时衡山国里有人使用此法排除异己,后来多流传于宫中。这法子就是先给对方喝下一味药引,后面再饮一味药,二者相容,牵引毒发,这样不易被人察觉。公子此次中的毒还要高明,无论是药引还是后面的药,单用都是无害的。”
“那你也不该看不出来吧?”
“原本是瞒不过小人的眼睛。此毒最后一味药是先前冉公子送来药方里的,我倒是留心了,可公子以前所用的药方里并没有那味药引,自然也就不会中毒,所以小人就放心给公子用了那方子,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公子是服过药引的。”
谢殊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天黑时,光福脚步匆忙地冲进了谢冉的房间:“公子,属下让您出去避一避您不听,这下好了,丞相醒了,要追究责任了。”
谢冉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丝毫不见慌乱:“替我束发更衣,我马上就去见丞相。”
谢殊到现在还不能坐起,只能躺着,沐白给她背下垫了许多软垫才让她靠坐起来,又替她梳好发髻,看起来人精神了一些。
谢冉从屏风后走出来,一段时日不见,竟憔悴了许多,双颊都有些凹陷。他站在几步之外看了谢殊几眼,施施然行了一礼,竹青宽袍披在身上愈显清瘦,姿态却是优雅如初。
谢殊忽然朝他招了招手,谢冉微微一怔,但还是靠近了一些,在床边矮凳上坐了。
“堂叔为何不趁我倒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