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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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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之前找卫屹之谈过,却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答案,但还得打破众人的胡乱猜测,便故意问了句:“谢相抱病还没好吗?”
  祥公公自然要接话做做戏,岂料席间的陆澄忽而行礼插话道:“陛下该问武陵王才是,听说丞相如今在他府上休养呢,也不知如何了。”
  其余大臣干咳的干咳,喝酒的喝酒,恨不得隐形才好。
  外面已经有传言说武陵王在报复丞相了,可怜娇弱的丞相还不知道被整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卫屹之却是听出了陆澄的怨气。他必然已经看出当初借钱的事是被糊弄的了,如今连番挑拨谢卫关系,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抿了口酒,手指理了理朝服衣摆,笑道:“陆大人倒是耳目灵敏,谢相的确是在卫家旧宅之中,她先前为战事操劳以致抱恙,如今需要地方静养,本王刚好有这地方,总不能连这点人情也不给吧?”
  陆澄抚着花白的胡须,似笑非笑:“丞相久未露面,也不知这病是如何养的,武陵王不会有什么事瞒着陛下吧?”
  谢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好在谢子元及时拦住了他。
  那边杨峤等人也一脸不爽,想当初咱们家郡王被丞相欺负的时候你们谁出来替他说过话了?现在倒知道为丞相出头,切,谁怕谁啊!
  若非碍于身份,双方都要掳袖子吵起来了,却听殿外一声高声唱名:“丞相到——”
  众人惊愕无比,纷纷转头看向大门。
  依旧是那身玄色朝服,依旧是那样的白面朱唇,金冠高束,步履悠然,唇角带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唯一的变化是瘦削苍白了许多,那双眼睛愈发眸色深沉,叫人揣摩不透,远远一瞥,戚戚然低头,唯恐避之不及。
  谢殊在大殿当中停下,左右扫了一圈,抬手拢唇,轻咳一声。
  大臣们连忙起身行礼:“参见丞相!”
  “诸位大人免礼。”谢殊这才不慌不忙向上方的皇帝行礼。
  皇帝也有些意外,看一眼卫屹之,抬手道:“丞相来了就好,就座吧。”
  谢殊看了一眼坐席,微微抬起下巴,抿唇不语。
  桓培圣何等人精,立即出列道:“陛下明鉴,丞相为战事操劳至今,实为首功,如今带恙出席,臣请奏陛下赐丞相上座。”
  这话一出,许多大臣立即附和,极尽溜须拍马之能。
  皇帝脸都涨红了,谢殊的座位已经仅次于他,还要上座,岂不是要与他同阶而坐了?
  谢殊倒是不慌不忙,看那神情,若是配合着抱胳膊踮脚就更合适了。
  “准奏……”皇帝无语话凄凉。
  谢殊提着衣摆登上玉阶,施施然坐下,这才对太子道贺,瞅到下面司马霆泛黑的脸只是淡笑,完全无视。
  卫屹之正盯着她,一脸无奈,谢殊悄悄冲他挤挤眼,招手唤来一名小宫女,让她把眼前的酒换成茶水,端起来饮了一口。
  “本相方才来时听见陆大人提到本相了,”她朝陆澄看过去,笑颜如花:“陆大人似乎很希望本相出事啊。”
  陆澄自看她端坐上方就呕到现在了,脸色铁青,许久才憋出一句:“下官不敢。”
  谢殊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理也不理他,径自转过头去和皇帝说话:“微臣这几日不在,陛下多有操劳,却不知战事之后江北各郡是如何安排的,微臣这几日一直挂忧着此事啊。”
  皇帝对她这跳脱的话题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口道:“朕正打算派人去视察安顿,不知谢相有何建议?”
  “微臣听闻陆大人的侄子陆熙宁聪明能干,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才华,不如就派他去如何?”
  卫屹之一听就知道她今天是来整治陆澄了。陆熙宁是陆澄的侄子,她却说人家没有机会施展才华,这不是在说陆澄压着侄子不让他出头么?
  如今她来这一出,陆澄可能还以为侄子跟她私底下有什么交情,陆熙宁必然又感念她的好而埋怨陆澄,这是反过来一顿挑拨啊。
  他转头去看陆澄,果然他已经气得脸色都变了。
  谢殊像是毫无所觉,举着茶盏和旁人对饮去了,她喝热茶别人灌酒,不敢有怨言不说,还得自己干杯她随意。
  桓廷正记挂着自家表哥呢,主动起身和她对饮了一杯,说了几句话。本没什么,谢殊却忽然叫他上前,二人态度亲昵地说了许久的话才结束,而后她忽然又给桓廷谋了个肥差。
  光禄大夫王慕看得眼睛都红了,一个劲戳身旁的王敬之:“你看看,丞相这也太明显了,对陆澄一个态度,对桓廷一个态度……这简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王敬之朝上方扫了一眼:“连陛下都没说什么,我们又能说什么?与秦国这一战是丞相幕后主导,武陵王前线拼命拿下来的,陛下比谁都清楚,如今谁敢得罪这二人?”
  离席前,王络秀抱着孩子露了个脸,忽然走到谢殊跟前,说要请她给取个名字。
  谢殊忙推辞:“陛下和太子在座,本相哪敢越俎代庖啊。”
  皇帝假笑一下:“谢相不必谦虚,这孩子与你有缘,在你眼前都没哭呢。”
  王敬之朝王慕看了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王慕恨不得捶胸顿足。
  走出宫廷,谢殊已经疲倦了,一路都走得很慢。明明四周都没人了,卫屹之还是故意跟在后面,就是不上前扶她。
  谢殊只好停下脚步等他,可他竟目不斜视地越过她直往前走了。她故意捂着胸口哼了一声,弯下腰去。
  卫屹之终于冷着脸折返回来,一手扶起她胳膊:“现在知道难受了?我不是叫你静养?”
  谢殊趁机攀住他胳膊:“外面都传的不像话了,我总得露个面啊。好了,我这就回去继续静养行了吧?”
  卫屹之叹了口气,揽着她朝车舆走去,还不忘询问她有没有吃药。
  “吃了,放心。”
  沐白从车边挑着灯火过来迎接,身后有快马疾驰而来,到了跟前才看出那是苻玄。
  “郡王,丞相,探子刚刚送了急报过来。”
  谢殊立即伸出手去接,看到旁边卫屹之冷幽幽的眼神,又无奈地收回了手。
  卫屹之接过来展开,就着灯火一看,满眼错愕,主动将信函递了过来:“你来看看。”
  谢殊凑过来迅速浏览了一遍,也很惊讶。


☆、八五章

    晋元和三十年夏;北方大乱。秦帝于战场受伤,回国途中被部将所杀。丞相安珩失踪;秦国国内叛乱四起。

    谢殊第二日起床后还有些发怔;怀疑是不是昨晚看错了;待将信函找出来又看了一遍;才确定是真的。

    早饭时;苻玄带着几份文书过来,说是卫屹之请她用印。

    谢殊拿过来一份份看过,原来是守卫边疆的陆子觉、张兆等人提议趁机攻入秦国收复国土,卫屹之已经同意,并且作了部署。

    这的确是个好时机;她也没犹豫;命沐白去取相印。

    苻玄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看到了也只能当做没看到,毕竟秦国对他而言是故土。

    这事儿忙完,沐白就坚决不让她再碰政事了,义正言辞地说钟大夫吩咐过要静养,哪怕闲的发呆也不能再劳心劳力。

    谢殊实在抵挡不住他罗里吧嗦的架势,乖乖坐去窗边扮盆景。

    建康城中又是个喧闹的白日,即使坐在这里也能听见远处街上鼎沸的人声,仿佛可以看见当街而过鲜衣怒马的少年,洒脱可爱捂唇而笑的女子,恣意风流狂放不羁的散客……

    一切都没变化,谢殊却觉得一切都变了。

    卫屹之忙于军务,一连几日都没有现身。北方局势却是瞬息万变,听说安珩被抓住斩杀了,又听说被抓的那个不是安珩,只是一个替身。

    不久后,快马送来最新消息,秦国灭亡。

    晋军往北一路直入,攻占数郡,国境线大大往前推进,但终究没能再继续——北国大地上那些曾经被秦国强势吞并的小国如雨后春笋,迅速地复苏再起,诸国并立,如今已成对峙局面。

    卫屹之回了旧宅,谢殊去见他时,他朝服未退,坐在案后擦拭着长枪,出奇的安静。

    谢殊知道卫适之擅长使枪,走过去低声问:“是不是想起你大哥了?”

    卫屹之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卫适之看到如今的局面,不知道会作何所想。天下时局,变幻莫测,原来根本不因几许人力而改变。他们不过都是这天下洪炉中的零星点火,即使耀眼,也只是瞬间,终究会归于寂灭。

    北方时局这一番突变,皇帝一时大忧一时大喜,竟然一病不起。

    如今朝政彻底由谢殊一手把持,军政由卫屹之把持,以致晋国上下只知这二人,几乎快要忘了所谓的皇家。

    强权之下必生附庸,谢卫势力都开始前所未有的高涨,尤其是谢家,中坚力量都是能干角色,在底下分外卖力,自然成果非凡。

    谢殊坐在池边凉亭里赏荷,听沐白将那些主动依附而来的世家成员一个个报上名来,心情居然毫无起伏。

    她曾在祠堂里发过誓,要让所有人忘记那个只有谢铭光的谢家。如今的谢家比以前权势更盛,再没人记得她是谢铭光的孙子,也再没有人敢当面骂她奸佞。

    她是大权在握的丞相,是救国于危难的功臣。

    虽然谢家独大很拉风,沐白还是克制住了激动澎湃的心情,说完此事就不再提任何政事,坐在谢殊身旁给她剥石榴,顺便说着相府里的情形。

    “冉公子自公子离开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族内事务倒是处理得井井有条,属下已经看过,没什么大事,就不一一禀报了。他还问了公子的近况,不过武陵王吩咐过不要将公子的任何消息透露给他,属下就没多说。”

    “嗯。”谢殊接过果肉放进嘴里:“严密监视着他,不要给他任何自由。”

    “是。啊对了,楚连还提出过要来见您,公子要他来吗?”

    谢殊摇摇头:“算了吧,这里又不是谢家的地方,哪能如此随意,说让谁来就让谁来。”

    沐白暗自高兴,他也不乐意楚连来,那小子这么黏糊,八成又要抢他饭碗。

    吃完第三个石榴,一名婢女走入亭中,向谢殊行礼禀报说襄夫人来了。

    谢殊立即坐正身子,襄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夏日炎热,她身上着了件素色衫子,瞧着清清爽爽利利落落的。

    “见过丞相。”

    “夫人不必多礼。”也不知是不是多心,谢殊觉得她今日态度有些暧昧不清,行礼时还眼神微妙地瞄了她好几眼。

    起身后,襄夫人端过身后婢女手中的汤药,走近几步道:“这是我为丞相准备的补身汤,丞相快趁热喝了吧。”

    沐白早对汤药有了心理阴影,不等谢殊发话就接过药碗放在桌上,冷着脸走到亭外,吩咐去将钟大夫找来。

    襄夫人听卫屹之说过谢殊被人下毒的事,连忙道:“我可是好意啊,这药绝对没毒,丞相可以放心。”

    “夫人言重了,是沐白太紧张了而已。”谢殊一面打着哈哈,一面琢磨着她这态度转变的缘故,为免尴尬,只好找些旁的话题与她闲聊。

    襄夫人却有些放不开,说话时总悄悄瞄她,跟忽然不认识她似的,反倒弄得谢殊心里七上八下。

    钟大夫快步进了亭中,草草行了礼,为给襄夫人面子,十分含蓄地将药碗端去旁边验了验,回来后对她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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