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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们见势不妙,快速而有序地撤走,萧齐示意侍卫追杀,然后回身看雁初。
视线碰撞,雁初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手,别过脸坐在地上喘息,疼得直皱眉,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小腿伤口血水雨水混合流个不止,形状颇为狼狈。
眸中闪过一丝后悔之色,萧齐想也不想便俯□,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了块布替她扎住伤处,然后脱了外袍裹住她,抱起就走。
雨里长街分外沉寂,步伐快而平稳,映着远处不甚明亮的灯光,俊脸上有雨水不停滑落,刚毅的轮廓变得柔和许多。
关切依旧令人心醉吧,可惜知道真相后,就剩不了多少感动了。
雁初脸色苍白伏在他怀里,无力地问:“定王怎会出来?”
许久,萧齐才开口道:“夕落有旧疾,每逢这种天气都会心疼,连出门也不能。”
“所以你见天气变了,就出来寻找?”雁初勉强笑,“我不但没有心疼病,还能打,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说不像,逞强的个性仍然相似,萧齐低眸看她一眼,道:“焰国习武的女人不多。”
雁初道:“王妃不就是一个?”
萧齐将她裹紧了些,轻声道:“论武功,论性格,你远不及她,惟独生了张利嘴。”
雁初道:“人死了,记得的总是好处。”
说话的工夫,定王府大门已近在眼前,萧齐一面命人去请名医,一面抱着她往后园走,刚到园门口,迎面遇见了琉羽。自从住进王府,两个女人就没大见面说话,陡然撞见这情形,琉羽脸色有点变了。
萧齐随口吩咐:“她受伤了,你先回房。”
头一次被忽略,琉羽不满地盯着雁初,可巧对面那双凤眸也正看着她,里面泛起深深的笑意。
酷似越夕落的女人,心安理得地躺在萧齐怀里,还有意无意地侧过脸,找到一个安全的角度,慢慢地朝她张开嘴,仿佛一条吐着信的美女蛇,缠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上,向她示威。
琉羽冷笑。
她从不担心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只要这女人当着萧齐的面开口,就输定了。
然而,那美女蛇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出言讽刺,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出声,只是保持着那个口型而已,清晰的口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一个字。
瞬间,琉羽握紧袖中手,惊恐失声:“越夕落!”
见她当众直呼越夕落之名,萧齐皱眉提醒:“羽儿!”
“是你,”琉羽仍是步步后退,盯着雁初颤声道,“你就是她,你……没死!”
“夫人又认错人了,”雁初很自然地侧脸打量她,似是不解,“难道夫人不希望王妃回来?”
“女人总是敬怕鬼神,”萧齐半是解释半是责备,“琉羽,先回房!”
直呼“琉羽”,已有警告意味,琉羽蓦然醒悟,惊疑地打量雁初,想要确认刚才所见是真是假,然而那美丽熟悉的脸上神色已是平静无波,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萧齐将雁初交到两个仆妇手里,吩咐先送她回枫园等候大夫,待人离开后,他才遣退所有丫鬟,转身问琉羽:“怎么回事?”
琉羽别过脸:“或许……是我看错了,我以为她是越夕落。”
萧齐道:“委屈你的不是夕落,是我,她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对不住她的是我们,如今人已经不在,你为何还那么恨她?”
琉羽闻言激动起来:“是我嫉妒,那又怎样!这么多年,我只能在背地里跟你私会,偷情!我成了什么?这都是她害的!她死就死了,地位却还在我之上,还能让你惦记,我受够了!”
“羽儿,你冷静些!”萧齐拉住她的手,“她叫雁初,不是夕落。”
琉羽摔手道:“那你为什么这样在乎?一个舞女受伤,用得着你抱?”
萧齐放开她:“我让你这么不放心?”
“我……”琉羽渐渐冷静下来,低头拭泪,“我只是怕她回来,要赶我走。”
修长手指替她拭去泪水,萧齐拥她入怀:“傻话,你是由陛下赐婚嫁与我的,云泽琉羽,谁能赶你走。”
“真的?”琉羽仰脸望着他,“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赶我走?”
女人无助的缺乏安全感的模样最令男人心软,更何况她为他付出太多,需要他的安抚。萧齐移开视线,点头道:“放心,一切有我。”
琉羽这才展露笑颜,双臂勾住他的颈。
萧齐抬眉,低头吻了下那娇艳红唇,打横抱起她朝房间走去。
枫园,漆黑雨夜中亮着一点灯火。送走大夫,两名丫鬟给伤口上过药,红叶又端着一碗药汁送到床前,轻唤:“姑娘,该吃药了。”
雁初睁开眼:“你倒很尽心。”
红叶道:“我是跟着王妃来这府里的,如今看到姑娘,就像看到了王妃。”
见她眼圈发红,雁初笑道:“我怕是比王妃难伺候多了。”
“怎么会,姑娘方才还为王妃冒犯夫人,我都听说了,”红叶低声道,“以后姑娘别一个人出门了,幸好今日王上及时赶到……”
窗外夜雨打池塘,枫园越发寂寞凄凉。
雁初闭了眼睛听雨。
没有他赶到,她也不会出什么事,那些“刺客”的目的,不过是想见到越家刀法而已,一场简单的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文云渚 同学的长评由于昨天忙,没能赶着更新,望大家原谅下:)做了点小修改,以免被说伪更,增加一点内容作补偿
第五章 西聆凤歧
且说雁初静心养伤,数日未出枫园,转眼进了四月,焰皇照例宴群臣,里头皇后娘娘也特意设了赏花会,众王妃夫人们都按品盛妆入宫。大清早,定王府众人就随萧齐坐车进宫朝见。
宴席设在御花园,内外用步障帷幕隔开,当前正是百花怒放的季节,艳阳高照,缤纷的花丛中,暖气与香气混合浮动,熏风醉人,往来的女官们花枝招展,放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
习惯了清静,雁初本不欲来这种场合的,好在她如今的身份不用应酬,此刻远远地避了众人,坐在花荫下抱怨红叶:“死丫头,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看,连我的伤都不顾了。”
“姑娘底子好,伤口这么快就愈合了,”红叶边蹲□替她揉腿,边笑道,“这次有位难得现身的贵客,姑娘没见她们都想来呢!”
雁初问:“什么稀罕客?”
红叶道:“永恒之间的西聆君。”
雁初愣住。
西聆,这个五灵界最尊贵的姓氏,代表的从来只是一个人,他的历史就是一个辉煌时代的见证,传奇的故事,正如永恒之间这个名字,已在五灵界流传数百万年,经久不衰。
雁初回过神道:“西聆君竟会来焰国?”
“千真万确!”红叶笑嘻嘻道,“姑娘怕吵,就在这儿等我,我先过去看看他到了没有,再来叫姑娘。”
她一走,雁初更加无聊,歇了片刻,雁初索性起身顺着小径往前走,漫无目的在园中游荡。
不知不觉行至僻静处,前面池塘边有人影。
发现是一男一女,雁初暗暗吃惊,连忙闪入柳树后,借枝叶隐蔽身形,再定睛细看,只见其中一人身着墨边朱袍,体貌风流,正是南王文朱成锦,而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女子,生得极为端丽秀雅,单服饰就清清楚楚表明了她的身份,竟是位地位不低的宫妃。
只听南王开口道:“出来这么久,我该回去了,否则皇兄恐怕会起疑。”
丹妃“嗯”了声。
南王低低地叹息,道:“此番回京我不知道能留多久,丹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丹妃道:“陛下对你我之事似已有所察觉,我怕他会……你还是少进宫来吧。”
“我明白,”南王道,“今日见面是想知道你安好与否,快要开宴了,你先回去吧。”
丹妃含泪点头,转身顺着小路去了。
见南王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雁初知道被他发现,不慌不忙从树后走出来作礼。
南王道:“偷听到什么了?”
雁初笑道:“殿下与宫妃有私情,罪名不小。”
南王道:“你胆子更不小。”
雁初望着丹妃离去的方向,道:“殿下作得好精彩的戏,连雁初都险些被骗过,何况别人。”
南王闻言转身面对着她,道:“本王开始后悔将你送人了。”
雁初道:“殿下最舍得的就是女人,怎会后悔。”
“你这是在怨怪本王?”南王忽然拉住她,暗中递了个眼色,“听说萧齐冷落你?”
雁初立即会意,迅速将脸一沉,摔手要走:“与殿下何干!”
南王将她强行带回怀中。
“让陛下误以为握了张底牌,就是他轻敌的开始,连我都要佩服殿下了,”雁初边挣扎边低声道,“可惜那位娘娘一片痴心被殿下利用,女人总是这么傻。”
“皇兄多疑,难得让他以为掌握了我的弱点,”南王俯下脸,借暧昧的距离掩饰口型动作,“凡事谨慎,你现在的处境,本王想帮也帮不了。”
“殿下这么在乎我?”
“本王在乎,萧齐究竟有没有碰过你?”
雁初收了玩笑:“我在定王府,殿下管不了,但外面的事……”
“如有需要,尽可开口,”南王道,“你可以完全相信本王。”
“我相信,殿下很在乎越军,”雁初说完忽然大力推开他,冷冷道,“殿下既已将我送人,又何必如此?”
“此事都怪萧齐,”南王配合地道,“他先前一口咬定你是他的发妻,本王若再强行要你,便是夺他的妻子,眼下本王不想跟他闹得鱼死网破,实是无奈,原想送你进宫伺候皇兄享受荣华富贵,谁知道皇兄又将你赏给了他。”见雁初不理,他含笑安慰道:“既然萧齐对你没兴趣,待有机会我再将你要回来便是。”
“谁说他对我没兴趣!”雁初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南王抿嘴,跟上去。
花丛后,两个人缓步踱出来。
焰皇瞟了萧齐一眼,道:“朕这个王弟对付女人很有些手段,你再不看牢些,只怕这女人就要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了。”
萧齐看着二人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王弟送她回你身边必有目的,”焰皇眸中有了狠色,“你想证实她的身份,但这或许也正是王弟所愿,她有了那个身份就可以取信越军,要是被王弟利用……不用朕提醒你怎么做吧?”
萧齐收回视线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让她在外生事。”
焰皇道:“就算她真是你的妻子,抛弃王妃身份,已是生了异心,毕竟越将军父子之死……留下她始终是个变数。”
萧齐道:“臣明白。”
焰皇点头:“走吧。”
南王径直绕过步障到外面去了,雁初顺原路回到先前的地方等红叶。
一个女人若仅仅凭借容貌就自称是已死多年的王妃,越军旧部将领们绝不会轻易相信,这女人仗着萧齐的纵容无法无天,他们或许还会气愤,但如果萧齐杀了一个疑似王妃的失忆的女人,南王绝不会吝惜多制造点谣言给他们听,萧齐暂时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南王说的没错,眼下处境的确不利于自己,越往前走就越接近危险,必须步步谨慎。
雁初刚整理完思绪,红叶就匆匆走来,满脸兴奋地拉起她:“姑娘,快过去吧!”
永恒之主到来,焰皇估计是为了满足女人们的好奇心,特意将一处步障设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