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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张盛金的手还愣愣的停在空中,低垂着眼睑无神的望着手指,我看得到一滴泪从眼角滑过,他紧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曾经那样坚定的意念也抵不过谖草的力量,两个人的记忆从此变成一个人的悲伤,慢慢舔舐,悲凉之事莫过于那些刻骨铭心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意。
我转头,只见芃芃的携着那公子只剩相依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我听到张盛金凄惨的低泣,口中反复重复着那两个字,漫天纷飞雪花,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悲鸣还是什么,是谁为他们悲鸣。垂眼看到他的手紧紧握着,鲜血沿着指缝间汩汩而下,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离,只剩下空灵的灵魂。他站在原地望着那个他最爱的人,笑靥生花的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与他愈来愈远,从此,他从她的世界里血肉模糊般生生剥离。
墨宇轻轻拦住我的肩,我抬头向他虚弱的笑了一下,我没有注意到他何时来到我的身边,我只知道这样的生生别离着实让我接受不了,我可以看到他眼中面色苍白的我。我看着张盛金踉跄的离开,墨宇在我耳边轻声说:“天地悯愫遗,情短怅别离。”
我茫然的跟着墨宇离开,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谖草的药力,是不是只要有谖草的存在,一切感情都可以灰飞烟灭。
我坐在临暄园里,看着桃花林,伸出手接住了掉落的雪花,瞬间融化,耳边缓缓响起墨宇的箫声,心神渐渐安宁。
“墨宇,芃芃永远都不会想起张盛金了对么?”
“谖草,令人忘忧,也令人忘情。你是要问感情怎会抵抗不了药草?”
“……”
“所以阿蓝,现在拥有的才最重要,过来,教与你吹箫。”
和墨宇聊过之后果然心情不那么沉重了。傍晚,一片黑暗。阿木问我怎么没有去和墨宇一起接客接瑞暄啊,我抬头瞥他一眼,接客不是这么用的。最近瑞暄来找墨宇愈发频繁,还经常带着燕莎,想他们亲兄弟之间必有很多事情要谈,我只能与阿木泱泱一起讨论感情之事。
“泱泱,你怕不怕有一天阿木忘了你啊?”我好奇的问泱泱,我觉着泱泱的见解有时是很独特的。她欢喜阿木那么久,都没与阿木说过,说是爱情的美好在于两个人都没有深度的谈论过,我本以为爱情的美好是听到对方深切的表达爱意。她不会因为阿木看别的女子或与别的女子说话而吃醋,她会因为阿木没有与她道晚安而夜不能寐,我以为一般女子都希望对方眼里只有自己的。
“不啊,他忘了我,我再找一个呗。”泱泱睁大眼睛好似我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阿木敲了泱泱脑袋一下,转身瞪我一眼,“别教坏我们泱泱,有你这样的人么?做甚么白天见到情人分手晚上就问我们泱泱这个问题的,小心长针眼,长完针眼长痤疮……”
我打断阿木,“知道什么是针眼么,不要乱用词,来,泱泱,阿木怎样做你会最伤心呐?”
显然这个问题也很吸引阿木,阿木没有打断我,紧张的等着泱泱回答。
泱泱想了好一会,“为了别人撇下我吧。”
我诧异,“这是为什么啊?”
“据说能让一个人撇开身边人去找另一个人的人,只能说明另一个人对他更重要。”我没有太听懂,但明显阿木很要反驳这句话。
泱泱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见到下人慌张来报,“大公子又晕倒了,恐怕抵不过两晚了。”
我匆匆跑入内室,室内气氛沉闷的吓人,墨宇安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瑞暄。我知道他在眼睁睁的望着瑞暄的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我见到墨宇的脸色逐渐苍白,却始终安静的站在那里。我进来许久,他都未抬头看我一眼,忽然之间,我离他好远。
瑞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枕头上,衣领有些敞开,脸色发青,嘴唇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衣襟上有点点血斑,双眸紧闭,手中紧握燕莎的一只手。头上敷着一块毛巾,我不知道中毒可以用毛巾的。
我上前轻叫燕莎,她始终低着头,听到我叫她缓缓抬起头来,我只见她满脸泪痕,双目通红。勉强的冲我一笑,转头看向瑞暄,轻轻的为他掖过散落的发丝,一遍遍摸着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苍白的双唇。她低声说着:
“你知道么,瑞暄常常在晚上疼醒,蜷缩着身子,怕我听到便一个人躲在外面的树林里,其实我是知道的。为了他好过一些,我都装作不知,每次睁着眼睛等他回来再装作熟睡。”
“他做了好多画,是他想象中的自己,一张张慢慢变老,他说他想要看看自己以后老了会是什么样,我知道,他只是怕他离开后我会孤独。”
“他啊,有时候很孩子气的,因为蓝莎总缠着我玩,他就会装晕装头疼吸引我的注意。有一次把我吓坏了,我就想这次是不是也是他在吓我呢?”
……
燕莎轻轻的诉说着他们的一切,声音游离,最后泣不成声。我仿佛看到了他们那些曾经,眼泪滚滚落下,我转身轻轻离开,想要把这静谧的空间留给他们。
走出门外,无意识的走向桃花林,闻着桃花林内的味道,能缓和我心中的凄凉。旁边是临暄园,我知道那是以瑞暄命名的园子,此时,临暄园里也透露出冰冷的死亡的味道。渐渐开始胃痛,痛的无法呼吸,无论怎样都无法看着这两对本是美好的恋人生生分离。
我紧抱着双臂沿着桃树缓缓坐下,张盛金与芃芃,哪怕是用了谖草也留下了芃芃的生命,她可以继续开心的活下去,甚至更好。可是瑞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用谖草,这么长久以来的相处,我只知道瑞暄一直哥哥一样护着我,当我无聊的时候,瑞暄会来帮我解闷,一起逗弄黄毛,笑谈墨宇燕莎,永远那样的温文尔雅,当我有一点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我病了送与我最好的药,我饿了,带来燕莎最喜欢的葡萄干填充我的蛊虫,他说这样我就不会很疼。我不想失去这样的一个好哥哥,我一遍遍的问自己“我该怎样做?”
然后听到一个凛冽的声音“你可以救公子的。”
我抬头,朦胧中见到萧直一身蓝衣,站在我前方,怜悯的望着我。
他说:
“你的紫玉镯子住宿着万蛊之王,他有吸食毒素的能力,加上你宿主的血,也就是你的血,便可以救他的。”
我恍恍惚惚的低头,抬起手腕,看着带了好些年的紫玉镯子,如今我却可以救瑞暄吗?我抬头定定的望着萧直,我不知道萧直为何知道我能救他。
他说:
“但在未找到可以抑制你肚子里的蛊虫前,它会慢慢苏醒,侵蚀你所有的器官,直至死去。”
第二十四章
“萧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良久,我平静的问萧直,阿木说过我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此时我还想自嘲的笑笑,扯了扯僵硬的脸皮,实在笑不出来。
萧直人如其名,是个很正直的人,见我问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对我说的是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而愣在那里。我单手捂着胃慢慢起身,还装作高大的拍拍他的肩膀,尔后离开。我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将我自己蒙在鼓里呢?”
他的公子是瑞暄,他的主子是墨宇,他当然知道关于他们的每一件事,包括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那么,他们也应该知道我就是可以救瑞暄的人了。
沿着偌大的萧府转了一个圆圈,在桃花林内坐了许久,香味弥留空中,这个季节可能唯有这里的桃花艳丽缤纷。忆起他的那句话“我欣赏的东西,存在了便是存在了。”当时的我还在反驳着,终到此时我方理解这另一番意思“我想要的东西,不过是卑微的生命而已。”我想我应该去问问墨宇,我不是一次性就否决一个人的人,我可以给他机会,我要问他是不是当我第一次露出紫玉镯子就已知道我可以救瑞暄,或者庄主万霖禄早已告诉他我的紫玉镯子可以救瑞暄。我要问他是不是带我回来只是为了救瑞暄,我要问他是不是那些暖意的温存都只是让我去救瑞暄。我仰头看着夜色,我不知道我还有如此大的作用,拯救人的生命。弯弯的月亮隐起大半个弧形,我想,它在嘲笑我的无知。
当我走进墨宇的院子时,看到里面亮着微弱的光。我抬头,他曾经在这样的月光之下教与我吹箫,我将箫吹得断断续续的,好似狼嚎,自己听了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墨宇勾起他好看的唇角与我说:
“阿蓝的箫艺都可以媲美墨宇了呢。”
我想象着他坐在油灯之下,看着药书或者乐谱,一手拿起我送他的玉色生辉的玲珑玉杯浅尝金萱乌龙,唇角带笑,眉眼一如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好看。我从侧面慢慢走近,不想让我的影子破坏掉那闪着微弱光环的美丽镜像。然后便听到开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声音却让我瞬间置入冰窖般,我僵硬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前方。
那个娇柔美丽的女子,与燕莎脸颊无异的美丽女子对那个我心心念的人说:“夫君,妾身先回去了,别忘了向父王请安。”然后墨宇搂着那个娇柔美丽的女子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不用担心,回去早些睡罢,明天去看你。”
我看到墨宇的嘴唇一开一合着,我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耳中反复听着那一句夫君。她叫他夫君,我从不知他是有妻子的,我也从不知道国主是他的父王,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梦而已,没有人关心我的生死,一切都只为了救瑞暄而已。这萧府不过是他宿住的一个府邸,他是秦墨宇,不是萧墨宇,怪不得瑞暄的府邸与萧字不同,怪不得墨宇从不与燕莎一起出现。我记得燕莎说过她的妹妹叫蓝莎,我记得燕莎说过是她教她妹妹讨好妹夫,几天后两人便伉俪情深,我记得庙会那天燕莎说过墨宇不会在这里,我记得一切,却从未将这些联系至一起。沿着墙角慢慢滑下,掩住面容,紧抿双唇,我可以感到身体里的那颗心剧烈的跳动,久久不能平缓,我不知道我是如此愚蠢,愚蠢到安然的享受他给予的一切,享受那些我以为的快乐与幸福。他说:
……我是来救你的,姑娘。
……叫我墨宇就好,那我叫你阿蓝罢。
……阿蓝,难道要进来和我一起沐浴么?
……我么?她只要为我而笑即可。
……唔,一路上你不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
……还真不像一般女子般胆小呢?下井底的时候我带你罢。
……喜欢看断袖么?明天带你去看可好?
……忘了疼的?过半个时辰,找人带你去见嫂嫂,她那里有很多吃食的。
……今天夜色不错,我们去赏月吧。
……哦?那如果我每天都想感谢你呢?
……阿蓝,我时常想,我是习惯了你在身边呢还是欢喜了你在身边呢。
……没有哪个女子会在被表白的时候玩昏迷吧?
……阿蓝,你可以再傻一点。
……
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