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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藏书阁正中间,静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娘子静月。
静月对着如此多的神佛,仍是面平如水,没有一丝害怕畏缩。
她静静的捧着那本经书,目光极为专注,似乎是在认真的看那本经书。
满天的神佛只是闭眼念经,没有一人去催促她。
过了好久,静月面前的经书攸的灰光迸射,然后耀眼的金光如浪潮般滚滚而出,一个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在金光一跃而出。
众佛齐齐睁开眼睛,向着灰衣老和尚合掌致敬。
灰衣老和尚大声笑道:“辛苦诸位,历数恒河沙年,终于等来了第三十六位入墓人,我现在就接引入墓人进入神佛墓地。”
说罢,他双手合十,又慢慢分开。
一个灰色的小小墓碑在他双手之间慢慢显现,随着他双手间距离的加大,那墓碑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墓碑上的白色字迹隐约可见。
赵谦定睛望去,却见上面写道:生于天地始,只葬有缘人。夫佛心至纯而无垢,灵台至净而无尘。历尘世而知悲欢,体人情而心不殆。善心发誓愿,舍身为众生,情不蔽心,欲不泯性者,能入此墓。墓者,生之死也,死之生也。佛法经义衍生其中,恶业罪孽尽消于此。此墓洞开日,万佛诵拜时。
赵谦刚刚看完,就见那白字尽皆化去,四个大字次递出现在墓碑之上:神佛墓地!
香花满坠,璎珞齐光。
众佛齐声诵道:“佛心至纯而无垢,灵台至净而无尘。。。”
在这悠扬的诵谒声中,静月缓缓走向那灰色的墓碑。
神佛墓地!
墓地,那是葬死人的地方啊。
赵谦一见静月要进入那墓地了,立刻就着了急,也管不得佛祖菩萨了,他张嘴就要大喊,可惜喉咙好象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他根本发不出声来,他想跑过去拦住静月,可他面前似乎有着一层无形的墙,让他不得通过。
焦急不堪的赵谦只能无奈的看着静月,连头也没回的进入了那放着金光的灰色墓碑之中。
墓碑变小,金光退去。
静月已是消失无踪。
她走了,她真的离开自己了!
赵谦绝望的瘫软了下去,在锥心刺骨的痛中,流下泪来。
满天神佛顺次离去,只有释加牟尼佛和一位佛祖留了下来,释加牟尼佛似乎向那位佛祖说了句什么,看了赵谦一眼后,也微笑着离开了。
那位佛祖起身步下莲台,缓缓来到赵谦面前:“痴儿,你的慧根去了哪里?那墓碑上的字,你可看清了?”
赵谦一见这位佛祖,心中就想到了静月说过的那尊大佛,心中明了,这就是那位大佛了,立刻翻身跪在这位大佛面前,连连叩头:“师父,师父,静月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师父,求求您让她回来吧,我和孩子离不开她,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那大佛搀扶起赵谦,叹道:“痴儿,痴儿,静月自有静月的机缘,我也无力改变,你记好那墓碑上的字,不要忘却了。墓,生之死也,死之生也,死之生也。。。”他边念着这句话,边含笑从容而退。
墓,生之死也,死之生也。
什么意思?
赵谦心头一悸,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还未睁开眼睛,赵谦立刻向旁边摸去。
手,无力的落在了空空的床上。
赵谦紧闭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慢慢渗出。
静月——
小尼姑——
轻浅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然后小赵忞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喊道:“爹爹,娘亲,起来了么?”
“君子守礼,你应该叫父王,母妃。”砚台那粗声粗气的声音纠正道。
小赵忞争辩道:“爹爹让我这么叫的,他不喜欢我叫他父王,我要不顺承爹爹的意思,那岂不是不孝了?你说是礼大,还是孝大?”
砚台琢磨了一下,似乎下了个总结:“百善孝为先,自然是孝大了,那你就叫爹娘吧。”
小赵忞得意的笑了,继续叫门:“爹爹,娘亲,开门呀,我要进来啦。”
哗啦,门被推开了,小赵忞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砚台又道:“不行,不行,你又失礼啦,你爹娘并没有允许你进来,你就进来了,失礼,失礼!”
小赵忞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赵谦了,大叫道:“还讲什么礼啊,我爹爹病啦!”
砚台还在那拽词哪:“事有轻重缓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礼了。。。快把我放过去,我帮他诊诊脉!”
小赵忞摘下链子,将砚台放到赵谦的手腕上,砚台感觉了一番赵谦的脉象:“没事,脉象平和的很,一点病都没有。”
小赵忞趴在赵谦的头边,伸出小手轻轻抹了点赵谦眼角的泪水,伸到砚台面前:“还没事呐,你看,爹爹都疼哭啦。”
砚台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肯定不是疼哭的,我再细诊诊,脉象郁结,应是情伤五脏。。。”
小赵忞一把将砚台拎了起来,又戴回了脖子上,不满道:“刚才还说脉象平和,现在又说脉象郁结,你净瞎说,我不信你啦。”
砚台还要分辨,小赵忞将它往衣服里一塞,彻底让它不见天日了。然后抱着赵谦的胳膊使劲晃:“爹爹,爹爹,你怎么啦,哪不舒服啊?娘,娘,爹爹病啦,快来啊,娘。。。”
静月的离去,让赵谦心灰意冷,只觉得生无可恋。
哪怕是对着心爱的儿子,也再也无法激起半点活力了。
一听到小赵忞喊娘,赵谦的心更是凄楚万分,只恨不能抱了儿子,一起随静月而去。
正痛不欲生间,忽听得小赵忞“咦”了一声,惊奇道:“谁写的字呀?啊,好象娘的笔迹。”
赵谦一跃而起,把小赵忞吓了一跳:“哪呢,哪呢?”
一张洁白的信纸正放在赵谦的枕边,上面是静月的簪花小楷:“风来露凉,云归月茫。银河界破秋光,堕飞星过墙。蕉阴半窗,藤阴半廊。回头悄问檀郎:是情长?梦长?”
檀郎,檀郎!
赵谦一把抱过小赵忞,哈哈大笑道:“情长?梦长?你娘心里还是有爹爹的。”
砚台闷里闷气的声音从小赵忞衣服中传来:“对子谈情,失礼,失礼。。。”
得了静月的诗,赵谦收起了忧伤,他知静月一向心思缜密,不会无缘无故的写首情诗给他,依她的性格,若真要与他再不相见,必定将自己和孩子安置妥当了,不会如此突然离去。
这次的情景,却和长江水患那日有些相似。
那日里,静月也似这般与他儿女情长了一番,才离开了他一段时间,这次,莫不是也是如此么?
怀了这份希望,赵谦一心课子念经,等待着静月的再次归来。
时光匆匆,在赵谦的青灯佛卷中,十年一晃而过。
时间虽未在赵谦身上留下痕迹,但十五岁的小赵忞已经成长了一个俊美少年。
在赵忞十五岁生日这天,赵谦破关而出,向赵忞道:“为父半生做恶,幸有你娘亲将我度入佛门,免堕地狱。现在,你已长大,也是我了此恶业之时。从明日起,敬王府府门大开,斋僧布道,怜贫顾老,刊印佛经,散尽家财。八月十五那日,你携洗月去峨嵋山一游,自有奇遇。”
赵忞见父亲语出不详,似有出家离世之意,不由悲哀道:“爹爹,你也要象娘那般,离开佛生么?”
赵谦抚摸着赵忞的头颈,温柔道:“你已成人,不再是恋乳婴孩了,男儿当仗剑四方,岂可守一室终老?你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叫赵丛,他日相见,不可不识,世上至亲骨肉,止你俩人而已。”
赵忞含泪点头:“儿子一一记下了。”
赵谦颇为欣慰,当晚与赵忞痛饮一场,父子尽醉。
当赵忞从酒醉中醒过来后,父亲已经不在府中了。
赵忞流着泪,大开府门,将敬王府的所有钱财,施舍一空。
待家财散尽,紧锁了敬王府的大门,赵忞携砚台洗月去往了峨嵋山。
在峨嵋之巅,赵忞果有奇遇,遇一剑仙,习得一身本领,纵横天下,少有敌手。
赵忞后来娶妻生子,一百多岁时,仍目亮如星,行动如风。子孙时见其于无人处与人应答,貌似谈笑颇欢。
赵忞生了五个儿子,六个孙子,曾孙十几个,尽皆孝顺,各有际遇。赵忞最小的曾孙赵霖最为聪明,长得也最象曾曾祖母静月,最得赵忞疼爱。
赵霖有一次游历经过福建时,结下了劲敌,对方集结把数十人要擒拿他,赵霖用尽全身武艺,无奈寡不敌众。正在危急时候,一个少年乞丐吹笛而至,那些强人如同被摄了魂一般,呆呆怔怔的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了。赵霖连忙上前道谢,那少年乞丐却屡屡对着他的相貌失神凝视。
福建男风很盛,赵霖知道自己相貌俊美,对少年乞丐不寻同的举止就生出了反感。正要出言相斥,却见那少年乞丐拿出了一封信甩到了他怀中,只说了一句“给你曾祖”;翩然而去。
给曾祖?
这少年乞丐认识曾祖?
赵霖也不敢开视信封,带着疑惑不解,急急转回了杭州。
回到家中,他立刻将信交给了曾祖,赵忞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佛生子,何不归去,与父同候汝母于墓门之外耶?
赵忞大笑,笑的老泪纵横,他低着头,向着怀中道:“洗月,爹爹终于等到娘亲了,终于等到了,咱们同去可好?”
赵霖只听得曾祖怀中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高兴道:“世间繁荣,也不过如此,是时候去了,同去,同去!”
赵霖此时才知道,原来曾祖在无人处的言谈,不是自言不语,也不是疯疯癫癫,而是在与怀中那物什说话。
当天夜晚,府外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笛声,当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这美妙的乐曲声中时,赵霖却在紧紧的盯着曾祖的窗子。
果然,笛声一响,祖父房中就有了动静。一百多岁高龄的祖父英姿飒爽而出,一跃而上了房顶,寻着那笛声快捷而去。
赵霖跟在曾祖后面,直跑了十余里,才又见到了曾祖的踪迹。却见老曾祖正跪在一人面前痛哭流涕。他仔细观瞧,丝毫没有意外的发现,那人正是福建那少年乞丐。
那少年乞丐搀扶起曾祖,如同长辈般抚摩着曾祖的头顶,慈爱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年的小赵忞,竟然已经是白发苍苍了。”
老曾祖边擦泪,边答道:“这么多年未能侍奉爹爹膝下,佛生不孝。”
爹爹?
曾祖的爹爹?
那不是曾曾祖?
曾曾祖怎么又是个少年?
赵霖被这消息震惊的有点发晕了。
他在这边走神,那边再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当他缓过神来后,只见得那少年乞丐正在向他藏身的地方招手,示意他过去。
赵霖急忙走了过去,垂手恭立在曾祖身边。
那少年乞丐笑道:“这个孩子好,有你娘的样貌,却是我的性子。相见即是缘,送件东西给你,休道我老人家小气。”
说罢,不知从哪拽出了把宝剑,笑嘻嘻递与赵霖:“这个是我从别人那敲来的,送你玩吧。”
赵霖连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宝剑,却见那剑寒气逼人,非同凡品。赵霖心中大喜,对着那少年乞丐连连叩头。
那少年乞丐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道:“刀兵渐起,大难将至,你告知家人,避祸山中,莫要留恋富贵容华。”
赵霖连称记下了。
那少年乞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赵忞道:“走吧,时辰将至,不要让你娘亲久候。”
两人势起如流星,转瞬远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间。
赵霖回家,将此事禀知祖父,一家人迅速迁入深山。
未几年,蒙古军南下,整个江南沦于铁蹄之下,赵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