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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进屋,德妃屋子里的下人,打了帘子,放我进去。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进去。
进屋看见苏谨在床塌前跪着,德妃正那儿抹眼泪,见我进来,德妃说:“我正打发人传你,你来看看,他就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呢?这么大个人了。”
他抬头,眼角扫了我一眼。
我直觉这事多半和我有关,不然,他不会是这副模样儿。
我有点心痛,又不好当着德妃的面子问他,只从德妃的抽屉里翻翻想找了些药来,偏偏德妃是一个药罐子,什么样的药都有,就是没什么治跌打损伤的药。
正说让人回我屋子里取。宫里突然来人了。
老太监李德奴受皇上之托,送些跌打损伤的药来。
一向胆颤津津的德妃,好象突然被吓到了,才谢了恩,等太监刚才一出门,便又大声哭了起来。
“怎么宫里也知道了?”我纳闷,是不是这一场打大了,天下都知道了。是什么人啊,能和皇子打一仗,还让皇帝亲自安排让人送药过来。
苏谨还是打死不说原因,德妃也没办法,只得让他跪着,让我留在他身边看他反省,自己一个人急急往宫里去了。
我要帮他把药上了,他先不让我碰他的伤口,用手推开我。
还好,我看仔细了,是一些皮外伤,不是很重,但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好。
我帮他轻轻地敷药,他的心思好象也不在这里,只怔怔地,可能从来宫里没有赏过药出来,他以前也不是个顽皮的孩子,小时不是,长大了这还是第一次。
他在考虑着什么,我陪他跪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又跪着什么?”他问,示意让我起来。
“你若是惹了什么事,你娘的心里多是认为又是我挑唆的。”我叹了口气,“这又是为什么,伤成这个样子,不说她看了心痛,我看了也是…”
他瞪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突然这么说,我有点怔,他是第一次说这样子的话。
我有点惊着了,回他道:“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多事看着自己难受罢了。”说完站起来,作势要走。
他一把拉过我来,低声说:“我是说打架的事,不关你的事。不是说伤到我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心了。”
原来是我误会他的意思,我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不好发作,只想着要从他口中套出来他和什么人因着什么原因打架了。
宫里传药出来,也没说要责罚他,看来宫里是知道的。
只是为什么原因,我还没想通,想到德妃从宫里回来就应该知道了,我也不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德妃从宫里回来,见我们两个人仍跪在她屋里,好象她也没怎么生气,只让
我们起来,让我扶他回去自己房里呆着。
站起来,却变成他在扶我,因为我跪着太久了,腿都跪麻了。
他一伸手扶我,引得德妃转回头看我一眼,我忙低下头,抚开他的手,自个儿柔柔膝盖。
“你这个孩子也是死心眼,我让他跪着,又没有罚你,你又为着什么呢?你说我拿你们两个怎么办呢,想是让人操心的孩子。”
德妃叹了口气。
第二天我才从德妃的贴身丫环那里知道,苏谨这一架,竟然是和太子打的,且两个人都打死不说原因。宫里昨天就闹翻了天,管静皇后问了太子半天,他也不肯说原因。
倒是皇帝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自各儿笑一笑,各自赏了药。
皇帝是两个人的父亲,也是这家里的权威,他不发话也就没有人敢责罚他们。
德妃又前去管静皇后殿探望太子的伤,好在好象也伤得不重,相信还没有苏谨重,苏谨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可能宁是自己伤,也不敢重伤太子。
皇帝亲自领了德妃和管静皇后吃了一次饭,算是帮苏谨及德妃陪个不是。
席间听得皇帝说了一句,没想到孩子们都长大了。
这样子没来头的一句,让两个做母亲的心里打鼓一样各被敲了一下。
就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好象明白了什么。
苏慕和苏谨之前从没有过什么更多的交集,除了那一夜,我遇到太子的那一夜。
莫不是那一夜生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端。
我知道以苏谨的性子,他不说,就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便我怎么套他的话。
我还想着要想办法把他弄醉了,看他说不说呢。
哎,自从认识苏慕的那一夜我见识了我自个儿的酒量,我相信就是十个我和一个苏谨喝,可能都拼不过他,还是放弃算了。
☆、大殿
一个多月之后,发生了两件和这事有关的事。
先是传出太子要订婚的消息。订的是权重大臣管啸之女,管彤。当然,这个管啸,是管静皇后的亲哥哥,也就是说,两家又一次亲上加了亲。
这个管彤,听说这可是个有名的淑女,容貌端庄,通情达理,很有帝后之态。听闻这个女儿是管啸的宝贝。管啸有一子一女,那个儿子很少出门,传得厉害的是他的儿子原本就是一个傻子,天天关在家里,好象一个死人,也没几个人见过。倒是他那个伶俐的女儿,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京城是很有名娴良端庄,温腕大方。
这个事表面上看倒和我无关。另一件事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皇帝有一天招了德妃进宫,问苏谨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在跟着。
德妃全没心计,只一五一十地报了,跟苏谨的都有些什么人什么人,提到我时,苏云突然问:
“这个墨欣,是不是当年苏谨的乳母的女儿?”
无意的一问,把德妃吓到了,有点惊觉,点点头,恩了一声,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当初我妈妈的事可能是大家的心结,皇帝半天没有再说话,德妃也不好多说多问,只陪他静默了一会。
“把那个孩子带来我见一面吧”到德妃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皇帝突然发话。
德妃心里一怔,也只得应了。
这就有了第二天我被安排穿戴一新,让人塞进轿子里抬了进宫。
这是我生凭第二次进宫,当然德妃住的外宫不算,上次就是太子生日。我直觉这事多半和那一日的经历有关,不过我倒希望他们是毫无关联比较好。这种事说不上是坏事,但终不是好事。
若说苏谨听得太子订婚时松了一口气,再听着皇帝要见我一面,又开始不安起来。
我进宫的前一夜他基本没怎么睡好,在自个儿的床上翻来覆去,我问他,他也不太理我。
后半夜他干脆起床写他的字,我说帮他磨墨,他也不理我,自各儿写着字。
我在他身边磨磨蹭蹭的,见他当我透明,也不搭理我,我叹了口气。
他听我叹,想继续装没看到我也不成了,略想了一下,停了笔,望向我。
我见他理我了,问“你也在担心哈,怕皇帝看上我,对吧?”我本是一心想博他一笑。
他没什么反映,只是怔怔看着我的脸。
我好没趣,撇了撇嘴。
“哎,”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我看他神色又有些不对了,怕再有什么话又引得他不高兴,于是坐在他身边,不再出声。
“你不睡了么?”他问。
“恩,睡得红头花色的,明天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就这样子憔悴些,说不定皇帝看着也不喜欢,就不会多看两眼的哈?”我问他。
他又哼了一声。
我又坐了一会,见他没有收手的想法一个劲儿写下去,就度到外间睡去了。
他什么时候睡的我不知道,一大早儿就被德妃安排的人叫醒。让我换了衣服,又帮我整了妆容。
我没见到苏谨。
原本德妃没意要同行的,她那天本来安排要去庙里还愿,不过好象听意思是苏谨央求了他妈妈,说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又笨又不太会说话,怕在皇帝面前指不定说错什么话,让他妈妈陪着我,有什么也能帮我圆一下。
他的好心我领了。
他也不出来送我们,我远远地扫着大门后面他的衣衫角儿在那儿乱窜,好象是背对着我站的。
我深知他的担心。
而他的担心总不是平白无故的。
德妃和我一行到的是皇上的大殿,不想在那里遇到了最不应该遇到的人。是管静皇后和太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在那里。
帝后坐着,太子站在跟前。德妃忙拉我跪在他们跟前。
我们一前一后的跪着,还没有起身,就听有人来报,苏谨也跟来了。
我听闻皇帝哼了一声,这是我进得屋来唯一来自他的声音。
苏谨进来拜了拜父皇皇后和太子。皇帝示意苏谨起来,管静皇后也几步过来扶起德妃。
这其中,太子一点声音也没出,也不看着众人,一直把目光投向窗外。
就我一个人跟地上跪着,众人好象忘记我了。
我也不敢抬头。
一会儿,听见皇帝问苏谨,“谨儿,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呢?”
他昨夜怕是基本没睡,我心里想。
“儿臣昨夜偶感风寒,今天早起已经吃过药,应该没事。”他声音听起来是有点嘶哑,怎么昨天个儿我竟然没听得出来?我也太不仔细了。
不过一转念头,他昨天根本不想和我多话,我哪里听得出他不舒服受了风寒。
我心一痛,当下希望早一点回到他殿下,应该仔细好好问问他。
“眼前跪的可是你书房侍茶的你乳母的女儿?”苏云明知故问道。
管静皇后这时也转过头来看了两眼。
就这两眼,我感到两股寒光扫过来,看来管静皇后和德妃还真是面和心不和呢,就这两眼,我感觉怎么也没对,看来我得小心着点,别出什么漏子。
“抬起头来我看看”管静皇后说,声音软软的,也不大,却真让人从心底里发冷。
我只得应声抬头,正对着苏谨看我的目光,就那一瞬间,感觉还有一道目光从我跪着的左前方,
太子苏慕的方向朝我扫过来。
我不敢看任何人,怕给德妃苏谨母子增更大的麻烦,我很快又低下了头来。
皇帝还是很认真地看了我两眼,又把目光投向他的两个儿子。
这时太子盯着我,而苏谨看着地面,他们两个的目光好象都有异样,但又都好象装得很是寻常。
这一切没有瞒得过堂上几位大人的眼光。
“我说是怎么样的人儿呢,啧,啧。”管静皇后开口说,竟是一脸的笑容。“皇上我说我们家瑞瑶公主算是小辈子中长得标致的,没想到德妃殿里还藏着这么个可人儿。”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