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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就认定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今后的主人,而她也将姓名交给了他。
这么多年,她一次坚守着那份主仆之情,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当今夜,她看见站在寒风中一语不发,却始终不肯离去的荀夜时,她才敢放肆的去心痛,去辛酸。
主子,他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她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丝渺小的奢望也随之破灭,直至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紫羽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只是眼中溢满的泪,再也没有克制住,潸然而落。
风寒,露重。
溶溶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似覆上一层薄霜。
荀夜如削的薄唇,紧抿着,沉声道:“听说我娘昨夜来找过你。”
“是。”苏落雪答得平静如水。
“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对我说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待在此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荀夜的目光黯了黯:“你在躲我。”
听到这,苏落雪扬眉一笑:“我为何要躲你?”
“你在怕。”
“到如今,苏落雪早已孤家寡人一个,死我都不怕,还有何事能让我俱。在寺庙,我记得与相爷说的很清楚,你去完成你的江山霸业,我于你,毫无利用价值。”说到此处,她的情绪微微闪过一抹波动,有那一瞬,她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瞳子,目光闪了闪:“言尽于此,希望相爷今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说罢,她转身,欲进入佛堂。
荀夜看着她那娇柔的身形正朝佛堂内迈入,心中某一处被扯动,在她欲迈入佛堂的那一刻,他沉声问:“我若许你帝业如画,你可愿随我并肩征战天下”
那一句话,如风般飘入耳中,苏落雪的步伐顿住,手已紧握成拳,手心内溢出丝丝汗水。
她凝着佛堂内幽暗的某一处,矛盾地问:
我可以吗?如今的我可以与他并肩征战天下,让他许我帝业如画吗?
我姓苏,他姓荀,本就是宿敌,我能吗?
我能逃过内心的谴责,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吗?
爹,娘。苏落雪想赌这一次,可以吗?
北风依旧,吹得他们衣衫凌乱,他们之间始终未再言语,唯有那深深地沉默。
荀夜走至她的身边,俯视她的脸庞,打破了这份沉寂:“你,可愿意?”
苏落雪侧身,面对着他,认真地说:“帝业如画,不要忘记你的许诺。”
下一刻,荀夜已拥她入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帝业如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苏落雪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亦有几分苦涩,双手回拥着他,只觉得这一刻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她就想永远这么与他相拥下去。
那一夜,寒风中的许诺,成就了这一段帝业江山的传奇,却也成为这一段凄美绝唱。
第二卷·帝业篇·第九章 血中泪(全)
元禄二年 秋
突厥三股军队直逼莞城,斩杀城主,朝廷大怒,相国荀夜主动请缨,兴兵讨伐。
帝君授荀夜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大军前往莞城镇压。
一霎风雨秋无痕,北风凌然临冬寒。
烽火硝烟外,黄尘滚滚,篝火璀璨照亮凄暗的夜空。
军帐数名将领不断来回走动,连连叹气。
荀夜面色冰冷地坐在首位,眉头紧蹙,目光中隐泛寒光。
“元帅,怪属下决策失误,未觉察到突厥蛮子竟然有这一手,提前发觉我军埋伏在云谷,竟从后边分四路包抄,我们军溃败。苏兄弟在奋战中也失手被擒,只怕落入突厥蛮子手中遭受凌辱……元帅,这次是末将的过失,末将愿将功折罪,领兵直捣他军帐,救出苏兄弟!”李俊满脸自责,字字句句悔不当初,自攻打突厥以来,我军一直捷报频传,逼得他突厥蛮子连连后退数百里,却惨败在这至关重要的云谷一战。
此次一战,他是前锋将领,奉命埋伏突厥大军,却反中突厥埋伏,溃败而归,竟把苏三兄弟给落下。
他是知道,这个苏三兄弟在莞城就与元帅并肩作战,此次再次带他上阵,可见元帅对他的器重,连日来也隐约觉得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
曾有将士传言,这个苏三是元帅的妻子,苏落雪……
这些也都仅仅是猜测,也无人敢去证实探究,元帅的脾气,他们一向是知道的。
“李将军不必自责,此次埋伏行动是走漏了风声,罪不在你。”荀夜终于发话,“苏三暂时不会有事,突厥军未当场斩杀他,反倒是生擒他回军帐,定是有自己一番计较。”
“不应该呀,苏兄弟只是我军的一名小将,他突厥人怎知要抓了苏三另谋计策?”李俊甚为不解。
“我军有细作。否则这云谷一战本该是我们完胜,却反倒让他们打的溃败,而他们生擒苏兄弟,定也是早早知道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将军陈浩然立刻出声道。
“奸细一事,我们暂且放下,静待突厥大军的消息。”荀夜深深吸了口气,才说罢,一名将士急急地奔入军帐,跪地捧上一封信笺。
“元帅,突厥命人送来一封信笺,请元帅亲自过目!”
荀夜立即起身,接过信笺,只见里边写着洋洋洒洒几行字:“荀大元帅,明日午时孤身前往突厥军帐,否则,你将收到苏三的首级。”
看罢,荀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目光内凝着嗜血地寒气,周遭的将军皆惊,忙问:“元帅,上面写着什么!”
荀夜缓缓平复了片刻心里的涌动,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李俊,众人纷纷上前看信。
“这群突厥狗简直是痴人说梦,竟要元帅孤身进入他们的军帐,任他们宰割吗?”众将士愤愤怒骂着。
“她……是随我来的。”荀夜的声音空灵而寂然,恍惚间忆起了数月前接受皇命的那一夜,他与苏落雪静坐在石亭品茶,她含笑着问:元帅要不要我尾随你前往莞城上阵杀敌?想来,我们也是在莞城结缘的。
当时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不行,此次突厥一战不如你所想像中那么简单,很有可能送命,你不能去。
她低头抿了口茶,随即笑了笑:在康国军帐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可能会送命,我苏落雪何时怕过?况且,我曾说要与你并肩征战天下是说假的吗,你可不能反悔?
看着她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几分急迫,他的心头涌过一抹热流,他便同意了。虽然知道此次一战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带上了她,总觉得身边有她在,才能安心。
“元帅,万万不可,他突厥要你孤身入军帐,定是要至你于死地,你是这天下的统帅,你绝对不能有事。万不可为了一个小将,至自身安危于不顾啊!”一听到元帅竟然有要答应的意思,众人纷纷跪地请求,满脸急色。
荀夜挥了挥手,一扫跪地的众人:“本帅自有主张,你们都退下吧。”
“元帅!”众人不死心,仍急呼着。
“退下!”荀夜冷瞅他们一眼,这才骇退众人。
“李俊,你留下。”在众人出去的那一刻,荀夜留下了李俊单独在军帐内一整夜。
风烟四起,寒风凌厉,荒山聚啸云黯垂。
荀夜骑在一匹棕色骏马之上,一身铠甲,清冷的俊颜在北风的狂啸下更显冷峻。
他的身后跟随着一支千来人的军队,李俊始终紧紧跟随在荀夜身后,握着缰绳的手隐隐泛白,目光中含着从未有过的严峻。
突厥军帐守卫严密,守卫凶光飒飒地盯着面前的这支队伍,浑厚地怒声响起:“你们,全部退下,大帅有令,只准荀夜一人入帐。”
荀夜冷笑一声,从马上翻身而下,正欲步入之时,那名守卫上前便拦下他,从他腰间将那把佩剑夺下。
李俊满脸怒色,怒喝:“休得无礼!”
“你们就在此处候着。”荀夜挥手喝止李俊。
“元帅,万事小心!”李俊仍旧担心不已,虽然昨夜元帅已布置好一切,但这儿仍旧是突厥人的军帐,危险重重,随时可能丧命。
荀夜没有回头,只是迈着矫健地步伐随着守卫步入了军帐内,而李俊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低头在一名将士耳边低语了一句话,将士听罢后便匆匆离去。
荀夜一路尾随,途经数个军帐,能感受到所有突厥士兵都含着杀意看着他,却始终没有人动手,只是任他朝正中央的主帐而去。
主帐前有一方空地,戒备森严,侍卫持刀拿戟守卫着主帐。
而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捆绑在木桩上的人,她仍旧穿着铠甲,竖起的发髻早已经散落下,被风起凌乱四舞,乌黑的发丝隐隐挡住她脸上的丝丝血迹。
她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惨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瞳,仿佛在让她安心。
荀夜,是为了她而来吗?
看着他一步步朝军帐内走去的步伐,她的心中涌现一股热流直逼眼眶。
步入军帐,只见军帐内突厥大帅炽烈正一口饮尽大碗中酒,见荀夜来了,抬起袖口便抹去洒在胡腮上的酒水,哈哈大笑一声:“元帅对手下真是情深意重,竟真敢孤身前来。”
荀夜冷睇他一眼,负手立于他面前,冷声问:“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炽烈一笑,将桌案上摆放的折子朝荀夜丢了过去:“这些,只要你答应,今日你与外边那个人皆可安然离去。”
荀夜稳稳地接住了那封折子,摊开草草地扫了一眼,大致写着天朝与突厥十年不战,每年进贡突厥一千万两黄金,并割让八座城池于突厥所有。
冷笑着看罢,荀夜将折子合起:“如若我不答应呢?”
“那今日便是你与他的死期。”炽烈仍旧笑的张狂,随即又道:“如今元帅你手握重兵,在天朝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点小要求你完全可以自行做主。不过是损失几座城池,一些黄金,便能换得你们的安然,想必这桩买卖很划算啊。”
听罢,荀夜倒是淡然而笑,满脸嘲讽地道:“你突厥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亮,不过,你以为如今的形势由得你与天朝来谈条件吗?”
炽烈一愣,显然不明白荀夜这话的意思。
荀夜将那折子重重地甩在地上:“即便是荀夜今日在此丧命,也不可能会同意这些可笑的条件,更何况你突厥十万大军早已是我天朝的瓮中之鳖。”
语罢,一名士兵满脸焦急之色冲进帐内:“大帅,情况不妙,东路军遭伏击,全数溃败。”
“什么!”炽烈满脸诧异,正待详问,又一名士兵冲了进来,大呼:“由忽将军率领的前锋军队遭袭,被困峡谷,情况危急。”
炽烈听着几个消息,愣了许久,喃喃低语:“不是有密报天朝的五万大军今日秘密尾随着荀夜来此,埋伏在帐外各地等待情况吗……我前方军怎会……”
“所以大帅你以为我大军只留了五万在军帐,故派了几路大军偷偷想要袭击我军,企图以多胜少,来个一网打尽是吧?”荀夜冷笑着接下他的话。
听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什么,拍案而起,瞪着荀夜,指着他道:“荀夜!你竟然给老子耍阴的!”
“既然大帅要在我天朝军中安插细作,那我便用这细作给大帅带消息呀!你真以为我荀夜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会为了一己安危调动五万大军随我来此护安危吗?我军八万大军早已兵分四路,截取你几路大军。”
炽烈听到此,一阵恍惚,跌坐回椅子,不能接受此刻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