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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起来,张扬就象路边的街景一样迅速消失远去了。
车子先把舒云送到了舒越公司的大门口,卓越又嘱咐了舒云两句,才让她下车,然后就离开了。再看见气派裎亮的公司招牌,舒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以前的雄心壮志都不知道躲藏到哪个角落去了,现在只有想逃开的念头。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轻轻拍她的肩头,回头一看竟然是张扬:“你。。。你怎么在这里?”张扬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我在你家附近等了很多次了,今天才终于看见你,就打车跟过来了。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舒云想了想,推开公司的大门:“进来吧。到我办公室说。”正在上班的员工,看见舒云进来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舒云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就穿过众多的独立写字间,一直往里走去。张扬紧紧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一间屋子前。舒云拿出钥匙打开门,直接走到班台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下来,同时指了指对面的客椅。张扬再一次看见了舒云的另一面,远远超过同龄大学生的成熟和商人气质;让他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犹疑。但是当他坐到舒云对面后,看着舒云的脸,他打消了所有顾虑:“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你应该无忧无虑的在学校里念书,应该远离这些黑暗和残酷的事情,过正常的同龄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我知道你挨打了,还被打的很重。如果因为这样,你才不敢逃开现在的环境,不敢逃开掌控你的人,我可以帮助你,我还可以求我哥帮助你。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可以帮你重新得到自由。你不需要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他不值得你。。。”
舒云不再无动于衷,突然双手捂住脸,死死咬住嘴唇,很快嘴里就弥漫开血腥味。当听说他也知道自己挨了很重的责打,舒云下意识就认为他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当时羞耻的样子。张扬根本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象一把尖刀扎在了舒云的心口上。突然看见舒云这个样子,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急的差点跳起来,越过班台就站到舒云面前。很想伸手把舒云的脸抬起来,但是又有顾虑,不敢造次,只能僵在那里。半天,舒云终于抬起头来,脸色平静,若无其事的用右手抹去嘴唇上的血。然后看着张扬淡然的说:“别再说了,你走吧。”张扬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如此难得的一次机会,尤其是在看到舒云痛苦的表情和唇间的血印之后。可是分明的,舒云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起身走到大门口,并且把门打开。张扬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当时脸就涨红了。慢慢走到门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好吧,我先走了。明天我还会再来的。你多保重身体。”说完,果然大步离开。
舒云瘫软在椅子上,心乱如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曾清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舒云失神的坐在那里,当时就吓了一跳,轻轻摇晃舒云:“舒云?”舒云看清是曾清为,勉强打起精神:“曾哥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以后我天天来上班。”曾清为放下心来,笑着说:“你哥通知我说你回来上班了,我赶紧抽空过来跟你交接一下。你再不来,我可真吃不消了。”舒云集中注意力,开始和曾清为交接。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交接也进行的很顺利。到了午饭点,曾清为要赶回卓识企业,所以嘱咐舒云自己吃午饭,别太累,就离开了。舒云一点胃口都没有,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曾清为留下的文件上,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卓越按下班点过来接舒云一起走,舒云已经把所有文件整理清楚,分门别类的放好;就锁门回家。饭桌上,卓越还是如以前一样,边吃边和舒云讨论公司的事情。听到舒云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的把公司现在的运做情况复述出来,卓越很满意。再看到她重新恢复神采的眼睛,卓越暗想,让她出门去工作果然是对的。
舒云很早就上床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脑子里反复出现张扬的样子和张扬说过的话,第一次,卓越以外的人让舒云这么费心思思索。第二天,舒云果然在公司再次看见张扬。甚至他到的比舒云还早。公司的员工因为头天看到张扬是总经理的客人,所以很客气的让张扬在前台坐等。舒云不想过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冲张扬点点头,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张扬马上跟了上去。
还是同样的位置,张扬拿出跟学生谈心的架势,很诚恳的开口:“家长可以对孩子提出生活的建议,但是不能替孩子决定未来。你完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和生活环境,就算你是卓越养大的,他也不能要求你按照他的意思生活。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快乐吗?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舒云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张扬继续说:“我想你太多的被局限于固定的由卓越掌控的小圈子里了,可能你已经习惯于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去生活,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的要求也许并不对,也不合理。你如果不加以评判一味遵循,只会受伤害。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次呢?”
舒云等他停下来,才开口:“我觉得自己一直很快乐,我觉得很多事情不是少主让我做的,而是我自愿做的。”张扬有点着急:“你还叫他少主?难道你真的打算以后的生活活在黑暗里?你知道黑帮有多么危险和肮脏吗?别的不说,光是暴力和血腥,你能受的了吗?你忘记他怎么以少主自居惩罚痛打你了吗?难道这样对你,你也觉得快乐吗?也是你自愿的吗?”舒云脸色一变,目光明显冷了许多,咬了咬嘴唇,勉强说道:“我从小就靠少主抚养,长大自然要为少主效力。这件事我的确是自愿的。别人怎么看待黑道,我不在乎。但是在逃避危险和维护少主之间,我没的选择。”张扬也知道舒云绝不可能一下子就脱离卓越,口气马上缓和下来:“很难相信,现在都已经这么开明的社会了,他们还沿用这么野蛮残酷的惩罚方式。我觉得至少,你没有必要一味忍耐下去,而是应该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告诉他们,你也是人,是个有感觉有思想的人。”舒云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显然的,她现在的想法除了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并没有其他的要求。她也不认为卓越象张扬说的那么不堪。所以,她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事情,你也不明白。我会考虑自己的将来的。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不要再来了。”
张扬有些痛心,但是还是不想放弃:“我知道我说的你都听不进去,那么,最后还有一件事,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的情况吗?”舒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只好说:“他们都不在了,所以我才被少主收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情况。”“不可能,就算他们不在了,你哥哥或者你哥哥的家人肯定知道他们的情况。否则,他们怎么会找到你?或者是你父母把你交给的他们?不论怎样,做为子女,就算没机会身前尽孝,总也该知道父母姓名和过世原因吧?”其实这个时候,张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这些,对于帮助舒云离开卓家能有什么用处,但是,他分明觉得其中就是有着某种必然联系。
舒云想了想,点点头:“我回去会问问哥哥。”张扬也点了点头,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如果你需要帮助请一定来找我,我的地址电话给过你的,你还有吗?或者,我可以替你去找卓越说清楚。”舒云先点了点头,然后用强调的口气说:“别去找他。千万别去。他不是你能招惹的。我会处理自己的事情。”张扬觉得这是舒云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在卓越面前吃亏,很是感动:“好。你放心,不到最后,不会去找他。”舒云再次点点头,张扬开门走了出去。
舒云借着给自己倒水的工夫,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今天张扬说了那么多话,只有最后几句给她的触动很大。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一直都觉得在哥哥身边过的很好,很庆幸哥哥收养了自己。可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委屈,还是年龄大了,知道感念父母了。她突然在张扬的提醒下,第一次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开始专心的工作。
吃晚饭时,舒云第一次主动开口:“少主,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吗?”卓越很奇怪舒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但是又一想,舒云肯开口谈论公司以外的事情,是个好现象。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示出来什么,但是他对于舒云目前的状态是头疼的。不同于青春期时候的舒云,她现在过分的沉默、消极和压抑,是卓越完全束手无策的。卓越想了想,露出宠溺的笑容,看着舒云连说带比划:“你那个时候就这么一点点,抱着你比抱父亲院子里那条小狗还省力。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弄了我一身。”舒云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当时为什么哭啊?是我爸妈不要我了吗?”卓越笑容淡了些:“我没有见过你的父母。我只知道,他们和父亲是世交,临病世前,把你托付给了我父亲。你想他们了?”舒云有些紧张,听了卓越的话,虽然早就没抱多大希望,但是还是有些伤心:“他们果然都不在了,那他们葬在什么地方,少主知道吗?”“不知道。”“难道什么都没留下吗?”卓越看着舒云难过的样子,心里很矛盾,犹豫了再三,才勉强说道:“等下,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就上楼进书房了。
很快,卓越拿了一个红绸布包下来,当着舒云的面把包慢慢打开,里面有对小金镯子,和一张泛黄的照片。舒云不等卓越再说什么,拿过照片仔细看着。上面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小婴儿。那个女子清秀端庄,温柔的眼神正投向自己臂弯里的婴儿。站在她身侧同样看着婴孩的男子,也是一表人才,脸上满是喜悦和宠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舒云这么多天来强自装出的坚强,一下子就瓦解了,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如同煮沸的开水,全部滚涌而出,眼泪泉涌而下。好象就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那种气息那么温柔,那么具有包容力,正把她心灵所承受的重压、难堪和煎熬全部带走。第一次,她知道了自己妈妈和爸爸的样子,也感受到了他们对她的浓烈的爱意。卓越慢慢坐下来,看着舒云对着照片不停的流泪,手指一直摩挲着那对小小的只能套在婴儿手腕上的金镯子。
终于,舒云止住了眼泪,觉得身心都好轻松。抬头充满渴望的说:“少主,我想自己保存这张照片可以吗?”卓越点点头:“当然,这个也给你。这个是你父母唯一留给你的东西。”舒云双手无比小心的接过那对婴儿镯,眼泪再次流下来。“本来我想早点给你看的,就是怕你这么难过才一直没给你。既然你今天问起来,就只好拿给你了。别再哭了,难看死了。”卓越故意奚落舒云。舒云再次露出的笑容,让卓越觉得那场帮规引起的后遗症终于治好了。可是,面前的东西无疑也是不定时炸弹。如果只是到此为止,那还好办,否则,又是一场更大的风波。
当晚,舒云在梦里被妈妈抱着,妈妈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不停的安抚般的时而轻拍她的后背,时而从肩头向下来回摩挲到她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