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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可真有眼光啊。”青雀目送师娘和英娘离去,满怀欣慰。
过了两天,祁玉和薛扬也进宫来看青雀,向青雀道喜。祁玉疏离而客气的问着,“可有不适之处?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青雀笑道:“小敢比她的哥哥们都调皮,爱折腾人。从前怀小聪、小明、小勇的时候,我都没觉着什么。到了小敢,常常觉得疲惫,有时还很烦燥,要对她爹发脾气。”
皇帝也蛮可怜的。妻子怀孕本是喜事,可是脾气变坏了,爱折腾人了,皇帝既要在前朝忙碌,回到后宫还要对妻子陪小心,辛苦非常 。
祁玉眼中有了笑意。皇上对青雀这么好,令人欣慰。
薛扬颇为羡慕,“姐夫都是皇帝了呀,还这么迁就姐姐,真难得。”青雀笑,“他哪是迁就我,他是迁就我肚子里的孩儿。他呀,一心盼着生个小闺女呢。”
薛扬心思一动,挽起青雀的胳膊,亲呢问道:“姐,你若生下小公主,下降到我家,好不好?谦哥儿让哥儿兄弟两个,随姐姐挑!”
祁玉微微皱眉,不赞成的看着薛扬。尚主有什么好的?做驸马,委屈谦哥儿、让哥儿了。
青雀诧异,“年龄相差的也太大了吧?阿扬,谦哥儿十岁了吧?让哥儿也有六七岁。”
薛扬半是认真,半开玩笑,“那有什么?让他们等。”青雀想了想,微笑摇头,“不妥。阿扬,年纪差的太大,两个孩子不合适。”
依青雀的性子,本想直接了当告诉阿扬,“咱们是不可能结亲的,我闺女不会嫁到有沈家血脉的人家,我儿子也不会娶有沈家血脉的女子。”
阿扬,自从你嫁了邓之翰开始,便应该明白,邓之翰身上流有邓家的血,也流有沈家的血,祁青雀不会害他,不会暗算他,可是,也不会帮他,不会提拨他。
更不可能跟邓之翰的儿女结亲。
祁青雀的后人之中,不能有人身上流着沈家的血。
青雀对着阿扬总会心软,不忍伤她的心,只拿年龄搪塞了过去。薛扬很是失望,“年龄不合适啊,真是太可惜了。”青雀很给面子的附合,“是啊,太可惜了。”
祁玉把薛扬的神情、言行举止看在眼中,心里纳闷。阿扬想娶公主做儿媳妇么,奇怪。
有位公主儿媳妇,对做婆婆的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寻常儿媳妇到了婆婆面前,是要毕恭毕敬的,婆婆大可以摆摆长辈的架子,在内宅之中立威。若是公主儿媳妇,她是君,婆婆是臣,婆婆见了她倒要见礼陪小心,不得憋屈死。
“阿扬怎么了?”祁玉很是无奈,“阿挥跟我拗着,这几年一直在西北。阿扬倒是在我身边,偏又心事重重的,一个一个的,都是不省心。”
祁玉想到薛扬、薛挥这对姐弟,隐隐头痛。
☆、第176章 小敢(下)
薛扬本是满怀希望而来;却被青雀一口回绝;毫无商量余地,不由的有些沮丧。不过;她已出阁多年,管理内宅;生儿育女,不复是当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女,当然也不会再像从前似的,心里有什么,就跟青雀讲什么。
少女时她可以天真的告诉青雀,“你如果嫁给晋王,我就不喜欢你了。”如今世易时移;她不会再说这种幼稚的话,她也知道,这样的威胁对青雀根本没用。青雀是她姐姐,很疼爱她,可是有些事青雀若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薛扬打起精神,言笑晏晏的说起自己当年怀语姐儿、生语姐儿时的趣事,“……姐,我头一眼看到语姐儿小小的脸庞,便喜欢到了骨子里。之翰也是,抱起语姐儿,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他们兄妹三人当中,我和之翰最疼语姐儿了。”
青雀微笑摸摸自己的肚子,自信满满,“阿扬,姐姐也会生个小妞妞,也会儿女双全的。”小敢一出生,聪明勇敢四兄妹,齐了!
薛扬撅起嘴,“可惜姐姐的小闺女不能做我儿媳妇,我不能好好疼她。”青雀好笑,“你是她姨母,怎么就不能好好疼她了?难道定要做她婆婆才能疼她不成?”
阿扬真是仙女娘教出来的孩子,跟仙女娘的想法如此相似。青雀不知怎的回想起往事,笑着摇头。
薛扬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说的是,我想偏了。”祁玉不忍见她的窘状,打了个岔,“孩子们都还小,亲事过后再议便是。倒是阿挥,年纪实在不小了,他的亲事你们才该操操心。”
薛扬拍掌,“是啊,小阿挥总不娶妻,这还得了!娘,我替他相看了好几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的,到您过寿的时候大摆宴席吧,我把姑娘全请过来,您仔细瞧瞧。”
青雀微笑不语。
弟弟娶媳妇,姐姐可管不了,不插话。当然了,若是林啸天,那却是不同,林啸天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呢。青树青峰也不同,他们连名字排行都和姐姐一样,自是非常亲近。
祁玉探询的看向青雀,青雀笑,“阿挥再过几个月便回京。等他回来了,姑母和姑丈商量着给他办婚事吧。姑母放心,阿挥在西北摸爬滚打了几年,已是历练出来了,不会小孩子脾气的硬要跟父母拧巴。”
“阿挥要回来了?”祁玉和薛扬都是又惊又喜。阿挥也真是的,都快要回京了,也不写封信告诉家里一声!这死孩子,欠收拾。
“是啊。”青雀笑吟吟点头。
薛扬很高兴,凑趣的夸奖,“姐,您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薛扬不过是知道弟弟要回京,欣喜之下,随口拍拍马屁。青雀听了,却是心中大为得意,“那当然了!”
全天朝的军事动向,祁青雀将军都了如指掌!皇帝又不懂军事,时不时的要请教祁青雀将军呢,祁青雀将军常常大度的教导他,还不收束修。
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角眉梢,青雀整个人都是喜滋滋的。
祁玉见了这样的青雀,脑海中忽出现一张俊美的少年面庞,他喜悦的微微笑着,那么深情的看着自己……
祁玉最近时常回想起少年时光,想的心肝肺俱疼,痛不欲生。失去了,那美好的少年,似海的深情,永远的失去了。
草草交代了青雀几句话,祁玉便带着薛扬告辞了。青雀要送她们,薛扬不许,嗔怪道:“姐,你和我们还客气啊。”青雀笑,“我也要动弹动弹,要不,闷的慌。”一直把她们送到宫门口,目送她们上了轿子。
外命妇在宫中极少能有坐轿子的,大多是步行。祁玉是皇后的姑母,与众不同,她回回进宫,都是在宫门口才下马车便有宫人内侍毕恭毕敬的迎接,轿子会一直抬她到坤宁宫前。出宫的时候,也是一样。
祁皇后,还是很敬老的。
祁玉在宫门口下轿换车,板着脸对薛扬道:“你跟我回去。”薛扬吐吐舌头,“成,我跟您回去,让您训斥个够。”祁玉见她这副顽童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自己还小呀,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上了马车,薛扬靠在祁玉身上,跟她诉起苦。
自 打抚宁侯府搬去了南京,薛扬总觉得邓家有些没落了,很为谦哥儿、让哥儿的前途担忧。邓之翰劝她莫多想,“往后换我守备南京,也是实权官员,不差的。”可 是,薛扬总是意有未足,很觉惆怅。邓家,再也不会出现老国公那样的勇将、福将,再也不会回复当初的辉煌,经历过繁华,一旦归为平淡,总是不甘心的。
其实,邓家虽搬去南京,一样是侯爵爵位,御赐府邸,实权官员,在南京很有地位。不过薛扬自小长在京师,总觉得除京师以外的其余地方都不如天子脚下,邓家离开京师,就是被发配,就是败落。
薛扬跟青雀提过两回,“姐,邓家搬去南京之后,公公想您想的不行,总惦记着回京看您,还有几个小外孙。您跟姐夫说说,把邓家调任回京,好不好?”
青雀不肯,“一个侯府,已经从京城迁到了南京,再要平白无故的迁回来,太费事了。”
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从京城搬去南京,再从南京搬回京师,一遍两遍的随便折腾。邓家已经去了南京,不会再让他们回来了。
薛扬很下气。
祁震被皇帝任命为直浙总督之后,薛扬渐渐生别样心思,“外戚也能获重用啊,若是能和姐姐联姻,姐姐、姐夫会照看邓家吧?”
薛 扬想到邓家有可能东山再起,心怦怦直跳。姐姐不在亲爹娘身边长大,对娘、公公都不肯顺从,对自己这亲妹妹也不肯迁就,可对她的儿媳妇、女婿家里,一定会照 看吧?她很溺爱太子、楚王、梁王的。不只姐姐,皇帝姐夫也是,把儿子们宠到头顶上,对着太子、楚王、梁王,他就是个好脾气的爹,没脾气的爹。
薛扬跟祁玉咬着耳朵,“您想啊,要是语姐儿能嫁到姐姐家,岂不是掉到福窝里了?一等一的富贵人家,亲姨母做婆婆,太婆婆们也很和善!”邵太后、王太后,没一个难相处的。
祁玉倒也动心,却还是犹豫着,“语姐儿和太子,年纪相差的太大了。”语姐儿才三四岁,太子已经十二了,让太子等语姐儿长大,未免荒谬。
“谁想太子了?”薛扬嗔怪,“太子娶妇是何等大事,姐姐、姐夫也不能只顾亲戚,定是要再三权衡的。倒是梁王,年纪和语姐儿差不多,又很关照小表妹。”
梁王在后宫很能闹腾祖母、爹娘,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大体上还是能保持礼仪的。不熟悉梁王的人,会觉得他很明礼、很懂事。
熟悉梁王的人,就知道他有多蛮不讲理了。
祁玉很觉失落。语姐儿这么好的孩子,不能做太子妃,只能做王妃,唉,她和太子,年纪怎会差了这么多?
“你既有这个心思,今天进宫怎不带上语姐儿?”祁玉淡淡问道。
“语姐儿有些咳嗽。”薛扬皱眉,“我看她不大精神,便没带她。”
祁 玉气坏了,“语姐儿有些咳嗽,你还跟我回来?快回家去,守着孩子!”喝令停下车,把薛扬撵回去看语姐儿去了。薛扬临走前笑嘻嘻回头,“没事,就是早起咳了 两声,您别担心。我回去守着她,晚上着人给您送个信儿,省的您心里记挂。”祁玉白了她一眼,挥手催促,“快回,快回。”
薛扬活泼的笑笑,走了。
这些个不省心的!祁玉扶额。
语姐儿并没什么,当晚薛扬命人送了信给祁玉,祁玉略略放心。
过了大半年,薛挥果然回了京。他是和陕西巡抚穆仝一同回京的,他回京探亲,穆巡抚回京面圣,汇报陕西防务、税粮。
薛挥回来之后,匆匆和薛能、祁玉打了个照面儿,就进宫去见青雀了。薛能笑骂,“眼里只有姐姐,没有爹娘不成?”虽是笑骂,神色间满是溺爱之情。
祁玉疑惑,“阿挥有什么急事要寻他姐姐?为何不先跟咱们说了?”薛能呵呵笑,“谁知道呢!或许阿挥并没什么急事,只是许久未见他姐姐,想的狠了。”
他们在家里瞎猜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只好算了。
薛挥到了宫门前,才下了马,便被守门的近卫拦下了。“在下,阳武侯府薛挥。”薛挥客气说道:“有事求见祁皇后,烦劳通报。”
“皇后娘娘是你想见就能想见的?”守门的近卫板着脸,要赶他走。这名近卫想是耳朵不大好,没听见“阳武侯府”几个字。若听见了,他怎么着也能想明白这是皇后的亲戚。
薛挥皱皱眉,正要跟近卫理论,却听一阵清脆的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