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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衣女鬼?!
现在……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她吓得忙不迭向后退了好几步,才讶然发觉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个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显然有很深的武功底子,直至落地都没有发出声响,身手也甚是矫捷。
车瑶上下打量着他。
有下巴、有脚……很好不是鬼。
她重重地松了口气,见对方正奇怪地瞧着她,便颇为礼貌地揖手道:“这位大哥,请问邱副使在么?”
那男子似乎已有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面色也甚是和善,笑着问:“你是谁啊,找我们小邱有什么事?”
车瑶略略膈应了一下,依然颔首:“我叫车瑶。”
听到这个名字,那男子的眼神明显就变了,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你就是车家的状师丫头?”
车瑶点头。
“诶……原来长这样啊。”男子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道,“我还以为会是个虎背熊腰的呢。”
“……”
车瑶不是很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她在平安镇也算小有名气,但做状师这行的讲究的是口才而不是身板。因为常年吃不饱饭,她实则瘦得可怜,不过也许是因为每天的拼劲都很足,肤色总是白里透着红,看上去文静而又喜人。
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邱逸的家里,以及那句颇为亲昵的“小邱”……又是怎么回事!
见对方完全没有自报姓名的意思,忍不住问:“请问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男子一拍脑袋,大笑道,“我叫段铭珂,是邱逸的师兄,暂时来这里住几天。”
师兄……
这个称谓听起来甚是高端洋气。说实话她也不晓得邱逸的功夫究竟是师从何人,今日见到这么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也算是明白了些。
也许是因为高大威猛,这段姓男子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眉宇间却散发着英气,又是一副年近三十的成熟模样,虽看起来不太靠谱,却不知怎地很能让人信服。
“小邱今日出门去了,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段铭珂边说边打起了哈欠,却依然兴致不减,拉着车瑶问:“车家丫头,你今年多少岁了?”
车瑶皱了皱眉,还是回答了:“十九。”
“找好婆家了没有?”
她的嘴角抽搐着:“……没有。”
“嗯……不错不错。”他颇为满意地点头,欣慰地仰望着天空,感叹道:“……真不容易。”
车瑶虚了虚眼,从刚才开始就被此人问得云里雾里,连她是不是找好婆家都要打听。他不知邱逸的家里何时多了这么一个男人,正想着该如何脱身,便听到一声咳嗽从身后传来,果不其然是救星大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邱逸幽幽地望着她。
“我……”她突然不知道该答什么。
方才她脑子一热冲了过来,却是真真没有想好该如何与邱逸对峙。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邱逸就是那个送东送西的蒙面人;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揭穿了他究竟有何意义。
不对……最最根本的是——他的行为有何意义?!
车瑶的眉头都快拧在了一起,踌躇之时只听段铭珂发话道:“小邱你板着张脸作甚,人家小姑娘大老远跑来找你,赶紧带进去招待啊。”
他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还不忘用胳膊肘顶了顶邱逸。但那厢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命令道:“进屋去。”
段铭珂黯然心伤地瞅着他,边走边摇头叹道:“哎,我们小邱还真是长大了。”
他走得甚是大摇大摆,令车瑶目瞪口呆。
这也太亲密了……
若不是此人是个比邱逸年长六七岁的男人,她真的要怀疑,乡亲们疯传这邱副使在京城成了亲一事是真的。
但这等想法,她断不敢表现在脸上。
待段铭珂走后,邱逸微叹口气,与她道:“齐捕头没有被捕,但暂时被撤了职。汤员外的行程也没有变,会在明日申时离开平安镇。”
车瑶一听,皱眉更甚。
他的前一句话算不得好消息,这后一句却是真真切切的坏消息。她不晓得在公堂上宋县丞到底与任知县说了什么,但连这办事不按规章的任知县都不得不妥协,可想而知此事牵扯到的远不止齐平一个小小的捕头。
不过她来这里——倒不是为了这件事。
“邱逸,我们家虽然很穷,但我每个月替人写状纸,都能糊上口。”她忽然一本正经地开口,眼神坚定,“我们家有床睡,也饿不死。”
邱逸怔了下,眼底漾起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波澜,轻轻“哦”了一声。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拿人钱财是件不太好的事……”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圆这句话,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着邱逸的眼,“——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邱逸定定望她一眼,奇怪地问:“你拿谁的钱财了?”
“……”
这个问题问得就好像是她偷了谁的钱财来自首一样,可事实分明是他时常把东西送到她家里去!
诚然那张红木床上没有刻着“邱逸”两个大字,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他送来的,退也退不走。难道……这就是他一直在送东西而并非直接给她银子的原因?
她突然开始头疼。
见她答不出来,邱逸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拂袖子道:“你没事就走吧。”
车瑶乖乖地不再逗留,刚一出门就听到厨房的方向有人大喊:“——小邱,你师兄喊你过来吃饭!”
***
正逢入秋时节,次日清晨天气微凉。
昨晚一夜无事,也没有刺客从屋顶上掉下来。本该是个好好休眠的夜晚,车瑶却睡不着觉。
这原因,自然是因为齐平没有被捕,而被冤枉的石管家今日就要被押往刑部。
诚然她一个小状师,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扳不过当官的一封信一个章。尽管早知这齐平上头有人,却不想此人竟会嚣张到这个份上,连任知县都拿他没辙。
泄气归泄气,毕竟她没那个能耐去力挽狂澜,刚刚洗漱完毕就被初菱一个篮子砸了上来,“阿瑶,我们去买菜!”
这丫头显然还沉浸在那张新床的兴奋当中。昨日他们一家三口商讨了一番,决定把这张床让给安叔。安叔起初不愿意,念念叨叨地说要给两个丫头什么的,结果她们一句话都没听,就这么搬到老爷子的房间里去了。
初菱睡觉比死人还死,到哪儿都能休憩得自如,可车瑶这个睡觉轻的倒是不习惯,抱着枕头翻滚了一夜,愣是没合上眼。
她揣着可怜巴巴的几钱碎银子,与初菱一道上街买这个月的粮食,没走多远就看见市集里热闹一片,是街坊邻居围在一个小摊的附近,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凑近一看才知,这齐平是站在人群正中央的,穿着一身便服,更显得全身肥胖。车瑶一问才知,这齐捕头昨日没有被捕,只是被暂时撤了职,心情大好,一大清早就上赌坊去砸了场子,砸完场子还跑大街上来调戏良家妇女,令百姓们恨不得一人往他身上吐一口吐沫。
车瑶本就是一肚子的火,见他与一个卖花姑娘拉拉扯扯,更是看不下去,掳起袖子就冲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一时有些口不择言:“齐捕头,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瞧她来了,齐平斜着嘴一笑,松开了身边拽着的姑娘的手,不屑道:“哟,小丫头,没本事告倒我还骂起人来了,信不信我找个状师告你诽谤?”
“你……”她气得脸都红了,扬着拳便要挥上去,但被一旁的宋县丞拦了下来,慌忙道:“车丫头,别冲动啊,你惹不起。”
“我怎惹不起了?”
宋县丞有些为难,小声在她耳边道:“齐捕头的亲戚都在京城,任知县的妻子也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回京城探亲……”
他的话没说完,但车瑶转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及为何昨日任知县会脸色一白。
“这是威胁!”她毫无保留地把宋县丞不想公诸于众的话道了出来。
初菱听罢大叫:“人渣啊这是!”
周围人沉声附和,有人开始吐口水。
齐平不慌不忙,神色更得意了几分,勾起嘴角道:“车丫头,想告倒老子我,你还早了十年。”
他说着便放声大笑,正欲转身扬长而去,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登时愣在原地。
百姓们齐刷刷地转头,瞧见邱逸正站在齐平的后边,还牵着马,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按理说今日邱副使应当是在休息,可他却还是穿着官服,未免让人猜疑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更令车瑶惊讶的是,段铭珂同样牵着一匹马,从邱逸的后边大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小邱,他就是齐平?”
邱逸棱了他一眼,点点头。
“太好了,把他带走吧。”段铭珂吩咐完就要走。
齐平哪里知晓这人是谁,眼见着十几名捕快就这么过来要押他走,脸色煞白地挣扎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不止是他,左右的街坊包括车瑶也都傻站在原地,怎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走到一半的段铭珂才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摸来摸去才掏出一张纸来,亮在齐平面前道:“这是刑部刚刚下达的,要捉你去京城。”
齐平看了那张纸一眼,顿时腿软,可眸子里还是露出了质疑,显然不可置信。
这下车瑶明白了为何这两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刚刚从信使那里收到这份急令。但她也知晓,作为副使的邱逸是插手不了刑部的事的,且齐平只是个捕头,不算官吏,无疑是入了按察使司的盲点。
也就是说……这份文书,八成是直接告了京城的那位“后台”。
而这一点,由地方呈上中央,只有监察官吏的按察使本人能做到。
她蓦地惊了。
果不其然,在邱逸的紧盯之下,段铭珂终是一改那散漫的态度,正了正面色,与齐平道:“忘了说,我姓段,他们都叫我按察使,你也可以叫我小段。”
说完把人用枷锁一扣,大摇大摆地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好少不星湖QAQ
小邱子表示他要面对穷丫头渣上司压力好大
☆、「清风鸣」·十
车瑶愣了很久。
这个人……不是邱逸的师兄么?又怎么会……是按察使?
当然这两件事之间似乎并无什么联系;不如说真正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看似游手好闲,说话也不负责任的男人……竟是邱逸的上司,管辖平安镇在内十余个大小城镇的按察使。
不止是她,在场之人都讶在原地;除了初菱满脸兴奋地奔了过去。
说起这位按察使大人,平安镇的百姓虽未见过其人,但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号;一手将邱副使提拔的也是他。
车瑶一直认为,这样一个人应该是英明神武不怒自威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