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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一个人在那里磨磨蹭蹭两刻钟,还没走,云舒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了,现在正是夕阳正好的时候,满天的红霞映得附近的山水一片淡红色,真漂亮啊!感叹一番,云舒以为小姑已经走了,再转向她方才的位置,见小姑居然犹犹豫豫的往这边过来,她有事儿?
一百米的平路她起码走了十分钟,好不容易磨到云舒身边,她居然就那么望着云舒发愣,云舒被她看得发毛,便啊啊叫了两声,李氏闻声出来,见小姑正站在背篓窝前,她几个箭步冲上来,抱起云舒,狠狠的瞪着小姑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小姑被吓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氏冷冷道:“志诚还没回来,小姑回去吧!”
小姑满脸通红,“不…不是的,我…我…我是来找你的!”
李氏奇怪,自己嫁进水家时她才八岁,她虽然不像水云波那么可恶,却也不待见自己,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会有什么事儿?
李氏淡淡道:“小姑有事儿快说吧,我还要炒菜了!”
小姑低着头、红着脸,两手不停的搅动、右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磨蹭一阵,小姑蚊子般的声音响起:“二嫂,可不可以…上午的事儿…可不可以………”
李氏很是惊奇,这小姑还是第一次叫自己二嫂,她说可不可以什么,却是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二哥……?”
李氏上下打量小姑一番,道:“你娘闹的全村皆知,说不定明天十里八乡都会传个遍,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志诚?”
小姑急了:“你可以说不是我说的啊!”
李氏盯着她不说话,云舒也奇怪,这小姑今天是怎么了?
小姑通红的小脸急的快掉下泪来:“你要是告诉二哥是我告诉娘的,二哥一定会讨厌我的,从小就二哥对我最好,什么事儿都帮我,我不想二哥讨厌我。二嫂,求你…不要告诉…二哥是我说的…好不好?”说到后面她声音哽咽,话语也断断续续。
李氏看她那模样,想想自己在水家这两年,这小姑对自己偶尔说几句难听话,倒从来没做过什么对自家不好的事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唉!
李氏语气缓和了些“你回去吧,我再想想!”
小姑偷偷瞧瞧李氏,见李氏表情不再那么冷淡,小声道:“二嫂,对不起!”
李氏叹口气,这孩子第一次叫自己二嫂,还能给自己道歉,也算不错了。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姑磨蹭了一会儿,又怯生生的问“那…那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氏看看天,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的彩霞也收了一大半,现在已是酉时中刻了,“应该快了吧!
“那个…我娘说让二哥回来就过来一趟!”小姑说完转身就跑。
李氏看着小姑跑走的背影,心里一阵惆怅:看来晚上这趟是免不了了!
水志诚戌时初才回家,外面天已黑尽,李氏一直坐在桌旁等,她一听到声音,便立刻站起来,冲了出去。水志诚乐呵呵的笑道:“怎么,娘子,才一天不见就想为夫了?”
李氏被他那三不像的话逗得一笑,心里压了一天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嗔他一眼,接过肩上的麻袋,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昨天不是说好酉时就要回的吗?”
一提这话水志诚就高兴,他拉着李氏的手就往主屋里拖,把李氏吓一跳,红着脸拍他,水志诚道:“娘子,你脸红什么啊?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李氏一怔,原来自己想歪了,她有些恼怒道:“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你上哪儿去学的这些酸臭词儿?”然后气鼓鼓的进了主屋。
水志诚不知李氏的心思,乐呵呵的跟了进去,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簪,献宝似的双手送到李氏面前,“她娘、如书,你看,我给你买了只簪子,快看看喜不喜欢?”
那簪子原木色、不知是用什么木做的,表面光滑、质地软中带硬,摸起来很舒服,簪尾一朵莲花雕得精致逼真。李氏拿过木簪,摩挲着爱不释手。
“她娘,喜欢不?”
李氏心里自然喜欢,她一边摩挲着簪子,一边问:“怎么突然想起买木簪?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贵、不贵,就五十文。”
“啊!五十文!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五十文可是半亩地啊!”
“嘿嘿,她娘,别想那么多,今天你相公我挣了不少钱了!”
一提到挣钱,李氏便拉下脸来,“他爹,我有事儿跟你说。”
第三十章 家庭会审
一提到挣钱,李氏便拉下脸来,“他爹,我有事儿跟你说。”
原本正兴高采烈从怀里掏钱袋的水志诚见李氏一脸严肃的表情,便停了下来。他走到李氏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她娘,怎么了?”
李氏见水志诚如此温柔的望着自己,想起白天的那场闹剧,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水志诚一阵心慌,他一边捏起袖子給李氏擦眼泪,一边急切道:“她娘,别哭、别哭啊!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啊!别哭,乖啊!别哭!”
水志诚好一阵哄,李氏才抽抽噎噎的把白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水志诚傻了,“啊!还有这事儿?不行,我得找娘说清楚去,她怎么能这么冤枉你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屋外冲。
李氏赶紧拉住水志诚,道:“他爹,等等,等等啊!”
水志诚那里肯听,李氏急了,大吼一声:“回来,你给我回来!”
水志诚这才停住脚步,李氏上前把他拉进屋,坐下,“我娘常说我性子又直又急,不知道拐弯,你怎么比我还急?!”
水志诚气愤道:“我怎么能不急,要不是你正好不在家,岂不是要被那么多人围着欺负?不行,如书,你别拦着我,让我去!”
李氏听水志诚这样说,心头一宽,庆幸自己没看错人!她安抚水志诚一番,将中午周伯娘的话、还有下午小姑来道歉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李氏道:“我想过了,周伯娘说的对,这事儿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娘她毕竟是婆婆,我不该一时置气乱说话,一会儿你去跟你娘把事情说清楚,我也跟你一起去道个歉,不过你娘要是骂我,你可得帮我顶着啊!”
水志诚已平静下来,李氏这么说让他很是愧疚:“她娘,你…你真的要去?”
李氏叹道:“唉!志诚,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对我们母女好,我这气也算没白受!你要记住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立马带着舒舒走,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李氏把汤氏大骂一通,水志诚此时会觉得可以理解,但事后心里多半会有些疙疙瘩瘩;现在李氏主动提出要去道歉,他心里感动不是一点半点,庆幸自己娶了个如此贤惠大方的好妻子,更是坚定的站到了李氏这边。
他站起来拉着李氏的手,认真道:“放心,如书,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会对你好的,不,是最好的,我娘那里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有我!”
夫妻二人带着云舒一起去了汤氏院子,还没到院门,就见小姑在门前转来转去。见云舒一家人来,她立刻跑着迎了上来:“二哥、二嫂,你们可来了,等你们好久了!快进去、快进去!”
水志诚奇怪,这小妹不是不喜欢跟如书说话吗?什么时候连二嫂都叫上了?水志诚询问的望向李氏,李氏但笑不语。
小姑热情的将云舒一家迎进去,走到院中,见婶婶刘氏正从堂屋走出来,她见了云舒一家也热情的迎了上来“喲!二哥二嫂,才来啊!快到堂屋坐,娘等你们很久了!”
云舒奇怪,这婶婶怎么这么高兴?幸灾乐祸?唉!多半是如此吧!
堂屋里破天荒的点了两盏油灯,红红的灯芯上时时冒着黑烟,倒是把屋子照得透亮。云舒一家一进屋,便见屋中居然坐了一圈人:汤氏、大姑、大姑爷、二姑、二姑爷、大伯、大伯母、叔叔,就差刚从门外进来的云舒一家和婶婶、小姑了,这下不得了,全家到得整整齐齐的了!
汤氏见水志诚进来时一手抱着云舒,一手牵着李氏,本就不爽的脸更是拉得老长,她使劲一拍身前的桌子:“李如书,你还有脸来,给我跪下!”
周围一片寂静,桌上那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随着汤氏的声音蹦跳几下,又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那咕噜咕噜的声音持续不断、很是刺耳。
李氏脸色煞白,死咬着嘴唇不说话,水志诚捏捏她的手,上前一步将李氏挡在身后。他恭敬给汤氏施一礼:“娘,不知您叫儿子来有何事?”
“何事?哼!白天的事你不知道?你平时袒护这贱人也就罢了,大过年的,初五都没到,一个媳妇就逼着自家相公去做低三下四的活儿,我们水家没这样的媳妇!”
大伯母周氏嘀咕道:“可不是吗,哪有这样做妻子的?!”
大姐水志珍道:“志诚啊,你要真的缺钱就跟大姐说一声,虽然大姐家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可只要你开口,大姐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定要想办法凑钱给你的,你又何必听弟媳的话去打什么短工了?娘说得对,这初五前就去求着人帮人干活可是一年都不安生啊!”
二姐水志英道:“唉,二弟,我以前从来没说过你什么,可你那媳妇太不像话了,以前她对娘不敬我们都忍了,可她现在这么对你,你一个大男人,这种气也忍得下?今天就趁咱们大家都在,你发个话吧,只要你同意,我们立刻就把这女人休掉,她娘家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们水家也不是吃素的,怕了他们不成?”
二姑爷张惠棋不停的拉水志英的袖子,多扯几下,水志英袖子一甩:“干什么?拉坏我袖子就用你老娘的好布来陪!”,张惠棋满脸通红,偏过头气鼓鼓的不说话。
汤氏瞪水志英一眼,想说什么又停了口。她转向水志诚:“志诚,你二姐说得对,今天我把大家都叫来,就是要给你做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刻把你那恶毒媳妇休了!”
小姑站在汤氏身后很是不安,她不停的看向云舒一家,眼里多是担心、愧疚。
水志诚道:“娘,你们误会了,今天进城打工全是我的主意,如书本还拦着我,是我自己坚持的,我身为男人,养家糊口天经地义,大姐夫、二姐夫、大哥、小弟,你们说我这话对不对?”
大姑爷、二姑爷自然都不敢说不,大姑、二姑也不好反对;大伯水志华道:“这话也有些道理,可也不该大过年就去啊,至少也得过了初五不是?二弟,你不用为你媳妇开脱,若不是你媳妇天天给你吹枕边风,你怎么会想起要去打工挣钱?”
大伯母嘀咕:“可不是,我们家还两个孩子了,日子不也不好过,也没见让相公大过年去打工的啊!”
水志诚转向水志华道:“大哥,你家有田有地有房,你自己在城里还有正经差事儿。我家的状况你也知道:地就山顶那亩旱地,马上就是春耕了,家里没水田,房子就那两间草棚,平时天天吃糠咽菜,大过年的也没吃上两顿肉。我一个大男人,看着妻子女儿天天这么受苦,出去打工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