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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自然是财大气粗的抱鹤轩占了主位,主打的书目类别也仍然是他们擅长的以女子口吻言情诉爱之书,兼以志怪之流。
花厅是流沁坊以教育类书籍为主的书目,其间推出了一本很多书商们都颇有兴趣的书《习文之道》,此书以大家口吻,讲述习文需注意的各个方面,还谈及写作的经验与技巧,颇受放鹤州学子们的青睐。
“据说此书是流沁坊的坊主历经二十年制书的经验之谈,想必可读性颇佳!”一位外地的书商甲对着同行乙言道。
“很是。各地的学子虽然不似放鹤州这样人才辈出,然而治学之道,还是以习文为先。”同行乙点头称是,已经拿了一本在手中,准备向流沁坊订购一千本书回当地去兜售。
席若虹与裴岚迟站在一旁,相视而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咦。流沁坊今年居然新出了一本志怪类的小说!”书商丙诧异地拿起那本碧如的新作《且弋荷花泽》翻了两页,不禁赞叹道:“开卷便清新扑面,让人忍不住就想知道结局。”
“哦?是吗?”书商丁从他手中将书本抢了过去,快速浏览了几页,忙举高手臂道:“坊主,这本书我要订五百本!”
“我也要二百本!”书商戊不及前面一位有信心,只叫了一个保守的数目。
其余的书商们也纷纷叫起了需要订购的数额。早有小厮准备好笔与纸,与列位书商一一记录在案,到时候等书会结束,要向他们讨要订货的预付款项。
不知是谁在花厅内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寻着声源而去。
居然是一身不惹眼装束的容宿雾。他捻了帕子拭了拭通红的鼻子,喃喃自语道:“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容轩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席若虹迎了上去。
容宿雾鼻音甚重,他捏住鼻子,怪腔怪调地说:“容某染了风寒,还请坊主远些说话,免得传染给坊主。”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人都纷纷闪开。
容宿雾这才慢悠悠拿了那本碧如的《且弋荷花泽》来看。一面翻阅,一面解释道:“我听说流沁坊也出了志怪小说,忍不住前来看看。”他看了几行,作色道:“咦,这本书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看过一般!”再看了几页,已经面色大变,“席坊主这是做什么?居然盗了抱鹤轩的新推的丹砚姑娘的主打小说《洞仙歌》!只是改换了一个名字而已!”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尖又细的嗓音叫得整个花厅都听见了。
“什么!”裴岚迟冲上前,揪住了容宿雾的衣领。“不要乱说,这可是我们坊中的碧如姑娘……”他提起碧如,突然想到碧如也曾经是抱鹤轩的人,一个做丫头的,突然写出这等惊世之作,他完全没有想到也许是他人捉刀前来陷害流沁坊的——正是为了在书会上让流沁坊出丑!真是一招杀人于无形的伎俩!
好个容宿雾!
裴岚迟万万没有料到,容宿雾居然反将一军,让碧如潜入了流沁坊!
“你!真是卑鄙无耻!”握紧拳头,裴岚迟倏然发力,在容宿雾的腹间重重打了一拳。
“岚儿!”席若虹赶忙拉住他。在这种书商云集的场合,流沁坊自是理亏,若是再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人,声誉更是要一落千丈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必须阻止儿子的举动。
容宿雾吃痛,咬牙抬起头,重重喘了口粗气,大声道:“各位若是想订购流沁坊的书,还请睁开眼睛看看,是否每一本书都是仿照其他书局的书目依样盗版而来。”
方才那些聚拢在小厮面前忙着订购的书商听了容宿雾一席话,纷纷避走不及,生怕自己定成了盗版书被同行们笑话。有的退到了后厅去看豫章书局的书目了,有的则是顺带去侧厅看看悦书轩的新书,还有的则惦念着刚才那本《且弋荷花泽》,径直踱去了前厅寻找原版《洞仙歌》去了。
“慢着!”裴岚迟扔想力挽狂澜弥补自己的大意之过,不由得喝住在场的人,侃侃而道“众位不能听信抱鹤轩的一面之词。这本书,抱鹤轩也出版了,流沁坊也出版了,究竟哪家在先哪家在后,哪家是原版哪家是盗用,还没个定论呢!”
容宿雾抿起一个笑容,似乎早料到裴岚迟会说这句话:“抱鹤轩的出版日期是三日之前,裴公子是不是忙于处理书会的事情,忘记来我们抱鹤轩走动走动了。出版的日期清清楚楚印在书目之内。而流沁坊的书,可是今日才在书会上现身呀。三日,真是难为裴公子连夜赶制了……啧啧啧,我看裴公子面色不佳,想必操劳过度,不如回坊间休息休息?”
原本站住的书商听这二人一番口角,仍然觉得方才的判断是正确的,又纷纷都抬起脚准备出去。
岂料又听见裴岚迟咬牙道:“容轩主真是技高一筹!可是诸位,流沁坊还有一本比这部书更出众的,明日才会在书会上出现。诸位要是信得过流沁坊向来的声誉,不妨请明日移驾来观!”
容宿雾扬了扬眉,出言讽刺道:“抱鹤轩除了丹砚姑娘的书,还有其他姑娘的书入得了裴公子的法眼吗?”言下之意是流沁坊自然拿不新书,不过也是故伎重演罢了。
裴岚迟想起酿泉在今日清晨无意中对自己说的话:“暗香姑娘新成了一本书,这几日等着公子过目。可是等来等去,总是不见公子的身影。若是公子有空,还望回书房一观。奴婢已将姑娘的手稿搁在您的书房内啦!”
当时,他不过是摆了摆手,忙着赶往书会现场。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真的只有指望暗香那本书能够救场了!
第二十三章 江湖救急
他不顾容宿雾的讽刺,急冲冲地就往流沁坊赶。一口气跃上马背,执鞭呼喝,一路狂奔。他实在太过大意,尽注意了那叠手稿的精妙,却忘了抱鹤轩主容宿雾岂是一个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裴岚迟与喜雨潜入抱鹤轩中意欲偷稿的事情,即使是十个喜雨的死,也浇熄不灭容宿雾心头的恨意。
这一次,他是真的拉开了铡刀等着裴岚迟乖乖将头伸进去了。
论心计,裴岚迟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从梅溪河畔赶到放鹤州城中,路途并不遥远。裴岚迟却恨不得能快一些,再快一些,他应允下来的那个承诺,必须在几小时内找到熟练的活字排版工人将书稿排妥,再连夜赶印。明日辰时必须将第一本样书带到书会现场,否则,流沁坊这次在劫难逃!
马嘶声唳,那道凄厉的叫声仿佛痛斥在裴岚迟的心上。
暗香,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想到的人仍然是暗香。
不过,书的封面怎么办?
想到书封的刻板,他更是头疼欲裂。
此刻已经奔至城外,他驱驰而过,突然想到这条路上的那个现场作画的颜瑾。对了,暗香房中的那副《废墟之蝶》!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颜瑾同不同意了!
“驾!”裴岚迟大声吆喝着马儿。
他冲进书房,拿了暗香的稿子。文稿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正是暗香的字迹。来不及翻阅,他直接冲去暗香的书房,将那副《废墟之蝶》取了下来。
“怎么了?”暗香见他神色匆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句话也不说地冲了进来,倒是将正在看书的暗香唬了一条。“出什么事了?”
裴岚迟不愿解释,只说了一句:“借画一用,明日还你。”
暗香点了点头,看着裴岚迟莫名其妙地冲进来,又冲了出去。书房的门砰然一下被打开,又砰然一下合了上去,她从未见过裴岚迟这等狼狈的模样。而且他的手中,似乎捏着的是她的手稿……
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记得他不是去参加新年书会了吗?怎么还不到时候就回来了……
暗香唤来酿泉:“你且去打听打听,是不是书会上出事了?”
一名小厮紧随裴岚迟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流沁坊。“公子公子,坊主让我赶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随我去印厂!”裴岚迟跃上马背。
“是!”小厮气喘吁吁地又紧随其后,跃上另一匹马。
“小姐小姐?我没看错吧?”酿泉揉了揉眼睛。“裴公子拿着您的手稿去印厂了!”
暗香点头道:“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定是书会出了什么纰漏,裴岚迟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拿着她的书稿去印厂。否则,这几个月来一直张罗着碧如的那本书,裴岚迟根本连她的书房都不曾来,更别提指点她写作了。
他对她的印象,仍然是四个月以前的那篇可笑至极且人物塑造失败的东西。
暗香突然嘱咐酿泉道:“去街上偷偷唤一辆马车停在侧门,我要去印厂!”
“姑娘这是?”酿泉觉得姑娘的表情有些霜寒之意。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她看错了。她匆匆晃了晃脑袋,亦步亦趋奔向坊外寻马车去了。
暗香乘此间隙去了门房一趟,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门房的小厮:“碧如姑娘最近做什么去了?怎么许久不见?”
“哎呀,是暗香姑娘!不瞒您说,碧如姑娘昨个夜里收拾了一个包袱出去说回家看看生病的娘亲,就再也没有回来啦!我早上还想禀报少爷和夫人来着,结果,他们不是忙着去书会么,也就耽搁下来了!”门房的小厮陪着笑,答道。
“哦。多谢。”暗香转头,心中稍有觉察。若不是碧如那本书,出了什么问题?
“姑娘,姑娘!”酿泉在檐下朝她挥手。
暗香赶上前,酿泉悄声说:“马车已经雇好了,就听在侧门。姑娘看看要收拾些什么,奴婢马上去拿。”
“带些银两,并一个手炉——添些新碳。其余的,也没有了。”暗香想了想,轻声说。
酿泉手脚麻利,按照吩咐回房去拿了这些东西,便悄悄与暗香从侧门溜了出去。甫上马车,立即对车夫道:“去印厂!”
“二位姑娘要去哪个印厂啊?放鹤州好些个印厂呢!”车夫道。
“啊?就是流沁坊的人常去的那个啊!”酿泉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想不到车夫居然知晓,立即答应了一声,驾车上路了。
沿路的人并不多,大概因为天寒地冻,车轱辘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吱吱作响,暗香听了不由觉得心理一阵不安。她这是要去做什么,与裴岚迟发难么?用一颗猜忌的心指责他看也不看她的文稿便拿去做救场之用么?他甚至不问这本书应该取作什么名字!
暗香想了半天,突然又不想去印厂了。她不愿意将裴岚迟想象成方才脑中的那种人。她对他的感情……是的,她对他的感情,是谁都能瞧得出来的。自她跟随他离开抱鹤轩以来,所有的人都知道暗香对裴岚迟是爱慕的。爱慕他英俊无匹的面容和那份淡定从容的自信。他的眉眼每一夜都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即使很多天不见,她也可以在脑海中仔细描绘出他的容貌。
在抱鹤轩中他对她的顾念,她已经将这份感激之心一点一点化作爱意。写书,一方面是为了替姐姐出云报仇,另外一方面,也是希冀自己能够有所造诣,帮助他重整旗鼓。即使他把她当作一枚对付容宿雾的棋子,她亦心甘情愿。
于是,即使他看也不看一眼她的苦心之作,她又有什么能够计较的呢?
暗香想到这里,对车夫道了一声:“劳驾,请带我们按原路返回,不去印厂了。”
“啊?”酿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