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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宫里的差事更重要。”穆槿宁瞥了他一眼,拂了拂袖口上的花纹,神色从容,并无迁怒。
“沈家又有新的罪状了——”钱公公靠近两步,在穆槿宁的耳畔低语。
“到底这朝中有那位臣子敢公然跟沈家作对,上回死了沈家五老爷沈忠,这回又闹出什么事了?”穆槿宁的眼底笑意无声绽放,她望着后花园的景致,如今百花凋零,寒意彻骨,唯独那一片腊梅花,开的正好。
满园的沉郁香气,早已被吹散在风中,仿佛每个人走过,都能染上一身腊梅花香。
“说沈大老爷在官场以公谋私,贪赃枉法。”听钱公公的话外之音,这贪赃枉法四个字很重,看来数目不小。
官场之人,又能有几个是清廉刚正的?她许久默然不语,唯独眼前,却依稀看到那人身影,双目刺入炽热光耀,她别过眼去,冷冷说道。“虽然沈熙不再是贵妃娘娘,而只是一名贵人,后宫是没了底气,但按理说这沈家在官场仕途几十年,别说官官相护,这点人脉也总该能圆事的。”
钱公公拧着眉头,点头附和:“这也是小的想不通的地方。小的听闻,熙贵人听到此事牵连到自己父亲,在青宫都闹了几回绝食了……。”
绝食,对错的人,就算死在面前又有何用?!她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喜怒,嗓音愈发冰冷:“皇上根本就不在意她腹中的孩儿,是念着旧情才保住她的性命,数年来的感情都无法挽留皇上,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孩,难道能让破镜重圆?”沈熙越是想挽留圣心,若是再不回心转意,被冠上苛待皇嗣的罪名,那就更难翻身。
皇上的心思,早已不在沈熙的身上,一年前就已有端倪,当时皇上发觉沈熙独断专宠,盛气凌人,已有退意,在她怀着皇子的时候,与真贵人相处更多,真贵人是难得的似水温柔,小家碧玉,他更是陷入温柔乡内,在小皇子产下之后,也很少眷顾沈熙,沈熙才会想着在皇帝生辰以一曲歌舞再夺旧爱,没想过希望落空。
这世上的女子,人人都艳羡被男子宠爱,可都忘了,宠着爱着,在男人的眼中,也终究是个女人。若何时袒露世俗风姿,专宠的日子,也就到了头了。
“皇后娘娘怎么不在宫里?”她赏着眼前的美景,侧过脸去,柔声问道。
“娘娘清晨去东宫看望太子妃了,昨日太子妃生了病——”
皇后专程去东宫探望太子妃夏侯柔,势必就不是伤寒这等小事,钱公公也不知内情,难道是患上了难以开口的暗病?!
她这般想着,却也不再多言,她对后宫的人原本就心生冷淡,唯独太子妃豁达直率,并无心计,她这回是真心想去看看夏侯柔。
“麻烦公公了。”她笑着从石桌旁起身,钱公公退了下去,她才缓步走出凉亭,这座曲桥九曲十八弯,是按照江南园林作成的,仿佛没走过一道弯,心中的结,也就打开一个,愈发平静了。
脚步,不自不觉停在碧轩宫外,宫女看到她,急忙走到殿堂内,通报一声。
她缓步走入其中,望向其中,语阳倚靠着窗棂,一身浅蓝色素雅宫装,听到宫女的通报声,语阳也久久没有回头看她。
穆槿宁揣摩斟酌,眸光闪烁柔和笑意,她语笑嫣然:“大好的天气,公主想去外面走走吗?”
“外面有什么好去的——”语阳这才转过脸来看她,往日清高傲然,今日看来尤甚,面色冷然,眼底却是不屑。“外面可都比我的碧轩宫脏,哪里有本宫这儿纯粹干净?”
这语气听来太酸太刻薄。她每回来碧轩宫,语阳虽不热络,却也看得出她没有防备之心。自从穆槿宁沉湖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语阳,时隔已久,语阳却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外面的世上,人生百态,形形色色,有肮脏的地方,却也有良辰美景,公主何出此言?”穆槿宁走近两步,试探着问下去。
语阳眸光一沉,板着脸,清秀面容愈发冷傲,仿佛满是戒心。“本宫最不喜欢的,便是这艳阳天,你聪慧玲珑,也有你不知晓的事?”
穆槿宁处乱不惊,面对她的凉薄孤傲,她虽狐疑,却并不伤心。面对秦昊尧的尖酸刻薄深沉心机那么久,语阳的性情,看来也只是耍些女子脾气罢了。
“公主讨厌晴天?”
“兄长没跟你说?这种好天,你们可以放风筝游山玩水,本宫只能看着,唯独遇到阴天下雨下雪,本宫才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心中才落得几分平静。”语阳冷哼一声,面色愈发透白,她虽然也想走出碧轩宫,可是如今却越来越不安。“本宫这二十年来,都是这么过的,你觉得古怪?”
语阳心中满是纠结苦楚,她以为好不容易多一个贴心知心懂她的人,崇宁沉湖之后她也为崇宁落过眼泪,可如今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看到崇宁还能满心愉悦,还能对她坦诚肺腑?!
穆槿宁凝神望着语阳公主许久,唇畔勾起浅陌笑意,只是并想不到何时激怒了语阳。“我做了让公主厌恶的事?”
“本宫只是生自己的气,跟你无关,今日本宫不想跟外人见面。”语阳避开穆槿宁的视线,她身为女子,也清楚崇宁的姿色清绝超俗,虽不是绝色之人,却也胜过自己不少。她想到此处,更是蹙着眉头,冷眼旁观,下了逐客令:“来人,送郡主出去。”
“公主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了。”
她并不在意碰了个软钉子,吃了个闭门羹,朝着语阳欠了个身,便转身走出碧轩宫。
语阳的双手扶着窗棂,寒风拂面,她的眼神一分分沉淀下去,仿佛世间的纷扰杂乱,都无法打破她固若金汤的清净世界。
……
雪芙园内,雪儿在花园内折了几枝开好的白梅,穆槿宁久久凝望着,迟迟不语。
取来金剪刀,她坐在桌边,将参差不齐的梅枝剪的齐整,王府的花园最大的一片便是梅花林,也有传闻是秦王最爱的花卉便是冬梅,更有一说,是秦王的生母简美人,一生独独钟爱梅花。或许这些,都无从考究,不过她眼前看着嗅着,的确是被白梅的清纯明净,淡淡幽香所吸引,白梅有的绽放无疑,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还不过是一粒指甲大小的娇嫩小花子,白皙柔荑捻住梅花枝的下端,将白梅插入青瓷瓶之内,小心翼翼,仿佛白梅的高贵典雅,也叫人忍不住去怜惜,舍不得碰坏了哪怕它一片娇柔花瓣。
他依靠在门边,不曾走入其中,仿佛眼前的人事,早已成为一幅隽永画面。
心中也隐约浮现这般相似的光景,一位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子,依靠在长台旁,凝望着窗外风景,而桌旁的白梅,在暮光之下,覆上这世间最柔软的光彩。那名女子始终以背影面对他,却让他不忍靠近,去打破此刻的安宁静谧,心甘情愿跟随着她,一道望向那窗外萧索冬景——
她起身回头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秦昊尧,今日格外寒冷,他一袭黑色外袍华美厚重,双襟和袖口缀着白狐皮毛,让原本就俊美非凡的秦王,看来愈发高贵。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却又像是足以穿透她的身体,望向她的身后去,她微微怔了怔,不知他到底是在看她,还是在看白梅,还是,在看——根本不存在的别人。
因为,她在那双冷漠独断的黑眸之中,依稀见到了柔情温存。像是在漫长无际的黑夜之中,天际浮现一线的光亮,因为难得更显可贵。
她噙着笑意,朝着他深深欠了个身,柔声说道。“王爷。”
他的双手覆上她的肩头,却不曾用力,她如他所愿,坐在圆桌旁,却又不知为何他此刻的温柔深情,却愈发让她心口沉痛。
他长臂一伸,从梅枝上采撷了一朵白梅,别在她的耳际,白梅宛若上好的白玉雕刻,在黑亮青丝中摇曳璀璨。他凝神看她,她肌肤胜雪,粉唇动人娇嫩,那双眼眸垂眸一笑的刹那,足够让人心头攒动别样的情绪,这正是——人比花娇,人面梅花相映成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自然是温婉柔和的,唯独因为白梅的装点,似乎整个人仙子一般空灵清澈,眸光渐深,他俯下脸去,下颚抵在穆槿宁的光洁额头中央,双臂宛若围城将她环绕,她隐约察觉今日的秦昊尧有些异常,却又无法说清他的温柔背后,似有无法丈量的惆怅。
仿佛,她说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待他松开了双手,坐在她的身侧,他的眸光扫视过瓷瓶中的白梅,目光渐深,穆槿宁给白梅注入清水,他眼底的温存,渐渐退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
“王爷独爱梅花?”
她笑着轻声问道,她却不觉得傲骨寒梅,跟他的性情有太多附和,或许唯独相似的,便是那一分傲然,白梅冰雪般出众,而他的心肠——却称不上多清澈,多干净。
“梅花性情平和,无毒。本王冬日看着那片林子,赏花赏景,梅花浸泡美酒,梅子腌渍成小食,似乎没有厌恶它们的道理。”
他薄唇微扬,笑意洒脱而自然,他的这一番话,却在她的心里洒落片片梅花的痕迹,她敛眉,神色自若给他斟茶倒水。
他从外面而来,今日风格外大,他虽然身着厚重华袍,那衣料上的寒意,却显得他更加冰冷漠然。
“漂亮的花草,也可以淬炼成毒药,也可以置人于死地。你说对吗,崇宁?”他的指尖无声划过她的柔荑,从她手边端过那杯暖茶,自顾自喝了一口,黑眸一敛,轻松笑问。
她的眼神一凛,手中茶壶壶口对着茶碗,有一刻间的偏离,茶水溅出几滴,她却很快端平了茶壶,不以为然的泰然处之。
她握着温暖茶杯,却并未喝上一口,眸子之内潋滟流光,宛若这世上最上乘的宝石,在静默中暗暗闪烁光耀。
“花草本无毒,这要看是谁在用,你若不碰它,它便永远只是一株漂亮的花草,随风摇曳,散发芬芳,令人如痴如醉,而绝不会成为致命毒药。”她凝视着杯中花茶,淡淡笑着,晶莹面容上没有一分异样。
他转动手中茶杯,到她雪芙园来喝的茶,没几日就换个明堂,这茶水留着澈亮的浅金色,飘着两朵在水中绽放的白菊,细细品来,不止是菊花的气味,还有茉莉的清香。
他早就听管家说了,好几回都在园子里撞到她领着雪儿,将在风雨中凋落的花卉收集洗净,晒干之后,泡制成花茶。她过的一向简约,这些细小巧思,却是随处可见。
秦昊尧嗅着菊花香气,喜怒不见,幽幽说起一句:“人的心若是中了毒,还有得救吗?”
“王爷,若是以药理来说,恐怕你要另请高明,问问宫里的御医。”她挽唇一笑,抬眸看他,谦逊温和。
“若不以药理说?”秦昊尧的眼底,笑意不温不火,话锋一转,却步步紧逼。
“心是积累情感思绪的关卡,若是心中了毒,人便也中了毒,心都坏了,人怕是——”穆槿宁笑着看他,眸光的幽暗,却渐渐散开了,“无药可解,死期将至了。”
他的唇边,敛去无声冷笑,默默转动着青瓷茶杯,门外有了动静,赵嬷嬷端来了晚膳,一道道送到桌上,才退下去。
“你从未问过本王,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