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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却又似乎漫长的让人尴尬。
“公主怎么又想见我了?”自从上回在语阳这儿听了一些酸言酸语之后,隔了五六日再来,却是语阳公主的意思,她主动召见穆槿宁。穆槿宁淡淡笑着,坐入宫女搬来的圆凳之上,心平气和。
语阳公主却不曾理会穆槿宁的疑惑,转过冷若冰霜的面孔对着她,冷言冷语。“崇宁——若不是兄长,沉湖的你,是决计不会醒来,不会活下来的。”
兄长回来之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笃定她不过是不知何时就咽气的半个死人。兄长回来之后,崇宁才回过魂来。
“当然,毕竟这世上,很难找到王爷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无法放下,才会活下来。”穆槿宁听语阳这么说,眼底的笑容,却陡然之间消逝了,任何人提及她沉湖之事,她便很难介怀。
她并不觉得她的性命,硬的可以抵抗命运,抵抗生死。
如果不是秦昊尧险些折断念儿的脖子,她是不是就永世不会睁开双眼,这些固然也没有追忆的意义。
人的际遇,总是牵牵绊绊,藕断丝连,很难分的清楚。
语阳皱了皱眉,冷冷望向穆槿宁毫无动容的眼眸,她记得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崇宁的模样,她那时的眼眸里,还不是这么复杂,却又像是空无一物的漠然。当年她能够一眼就看到,崇宁眼底的热忱恳切,那是胜过春日暖阳的温暖。
她不禁开始怀疑,如今的崇宁,还真的喜欢兄长吗?会不会,如今的贤惠温柔,只是——虚情假意而已?
女人若是狠心起来,才是最恶毒的,她在后宫二十年,这样活着的女人,还见得少么?!可是那些妃嫔面对的是当今圣上,她并不在意,一旦这般的女人日日夜夜守着的是自己的兄长,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好的吗?!
她心中的后怕,像是被丢了一颗石子入水的湖面,一圈圈涟漪,无声漾了开来,始终不曾停息。
穆槿宁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侧窗边,默默望向窗外,仿佛不愿提及过去发生的事。
“公主你瞧,外面下雪了。”窗外,开始飘着细细麻麻的小雪花,阴阴沉的天际,像是被浓雾笼罩着,唯独那雪花却亮眼洁白。穆槿宁凝视了些许时候,幽幽地说了句。
虽然来自灰暗的苍穹,雪却更白了,吹入窗内,她不禁伸出手去,微凉的碎雪三三两两落入她的手心,融成晶莹雪水,汇入一颗水珠,在她掌心安安静静地躺着。穆槿宁不禁神色一柔,轻笑出声:“多好看呀——”
“你怎么了?声音像是要哭似的。”语阳扶着茶几,站起身来,望着穆槿宁的背影,微微蹙眉。
一朵朵雪花,飘入她的身边,她仿佛整个人站在雪中,寒风凌冽,虽然风吹来寒意,体内却是暖热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有一年冬天,也在宫里看了一场雪。那天的雪,就跟今日一样漂亮。”穆槿宁笑着说道,缓缓背过身来,眸光恢复了往日的清浅平和,亲近温暖。
语阳不知她为何如此愉悦,对崇宁的话却并不捧场,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本宫每一年都能看到下雪,也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穆槿宁的眼神愈来愈深沉,她的唇畔笑意不减一分,轻声细语道:“雪,还是一样的,只是看雪的人不同而已,心境也就不同了。”
为了看一个人,宁愿站在风雪中好几个时辰,她不断给自己呵着暖气,只是双手还是冻得通红,她却也还是觉得那一日的雪景,好美,好美……。
她从浅浅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并不愿意多过沉溺,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语阳的身上去。“公主爱慕的人,是赵尚。”
语阳微微怔了怔,面色一白,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怎么知晓?”
“秦王同我说的,想来他知晓,也有一阵子了。还说何时得了空闲,就要正式与赵尚提及你们的亲事。”穆槿宁的笑意一敛,淡淡睇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语阳虽然看似清傲孤高,难以亲近,但对赵尚却不明心迹,也是不无忐忑,难以平心静气吧。
语阳满心复杂牵扯着,她深深望向穆槿宁的背影,口鼻处满是酸苦滋味,那回赵尚去看望沉湖的崇宁,细心体贴的一举一动,她站在窗外全部看得一清二楚。他轻轻扶着昏迷不清的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口,为她说话解闷哪怕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到,将一枝芬香浓郁的桂花搁在她的枕边,语阳多想自己那一日没有鬼使神差前去看崇宁,那么,她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秦昊尧是她的亲哥哥,赵尚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可惜这两个男人,都深深想着崇宁,爱着崇宁,围着崇宁转,她如何去继续亲近崇宁,如何不嫉妒崇宁,如何不发自内心地恨崇宁厌恶崇宁?!
“今日本宫想见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对兄长可否是真心实意的?”语阳面色一沉,如果不能试探到崇宁的心里,绝对没有赵尚,只有秦王,她才能安心等候秦王为她安排婚事。
穆槿宁的心中浮上一层寒意,唯独眼底的笑容,依旧灿烂温暖:“在公主眼里,崇宁嫁给王爷,是别有居心?”
语阳别开视线,蹙着细长的柳眉,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死白:“你既然愿意为了兄长生儿育女,本宫也知不该怀疑你,或许那日兄长的确是狠心了些,可若没有兄长,你也绝不会活过来。你有这个心结,迟迟不曾解开,才迟迟没有好消息吧。”
崇宁出嫁不久就有了身孕,但如今养好身子快小半年了,那肚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就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喜讯。
而兄长对崇宁的喜欢宠爱,几乎夜夜都在她那里过,问题自然处在崇宁身上,方才她一句话,可见对兄长的偏见之深。
女人要是被伤及了心,如何心甘情愿为那个男人生孩子?!或许这才是崇宁对兄长的怨怼。
穆槿宁闻到此处,却默然不语,独自转过身子,望向那窗外越下越大的白雪。
语阳隐约察觉到了穆槿宁再度将心门锁上,她虽然不曾开口,却更像是笃定的拒绝,她的唇中溢出一声喟叹:“你这是铁定了心了——你要只是生一阵子气,等气消了就好。可千万不要辜负兄长对你的心,本宫就劝你这一回,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公主与王爷,还真是兄妹情深。”
穆槿宁的视线,全被白雪纷纷扰扰占据着,她似乎早已神游天外,再也不愿旧事重提。
从碧轩宫走出来,雪越下越大,雪儿不曾带伞,护着崇宁走到长长走廊下。
“郡主,等雪小了我们再走吧。”
雪儿柔声说道,为穆槿宁披上柔软的皮毛披风,她噙着淡淡的笑意,坐在走廊边的坐栏上,等了些许时候,雪却不曾变小。
雪儿面露愁色,不知是否还要继续等下去,远处却渐渐走来两名宫人,穆槿宁看了一眼,是景福宫的太监。
领头的太监撑起一把红色金边大伞,朝着端坐的穆槿宁通报一声:“皇后娘娘听闻郡主进宫来探望公主,看如今天色不好,大雪纷飞,请郡主到景福宫坐坐。”
穆槿宁轻点螓首,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她缓步走出走廊,太监将红伞撑的很高,将她整个娇弱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雪儿跟另外一位公公,步行跟随。
德庄皇后坐在外堂的榻上,身着深紫色宫装,披着金色福字坎肩,笑意盈盈望着走入殿堂的穆槿宁。
“皇后娘娘今日的头,梳的真是别致——”穆槿宁给皇后福了个身,望着皇后的沈樱,眼底尽是一派柔光,神色愈发温柔。
“你的眼睛真尖,若换了别人,想必跟本宫说了半天话,也发觉不出。”德庄皇后闻言,清瘦的面容上有了笑容,海嬷嬷扶着她起身,盈盈走下阶梯。她目视着穆槿宁的脸庞,挽唇说道:“给本宫说说看,这头哪里特别了?”
“那崇宁就直说了,以前娘娘的发式虽然华贵,却稍显厚重,今日梳的头轻盈端庄,再配上这一对金蝴蝶钗子,与娘娘的金丝坎肩相映成辉,无疑是画龙点睛之妙。”
穆槿宁神色平和,娓娓道来,皇后听了,眼底的笑意一分分扩散开来。这宫里头能说会说恭维话的人多的去了,不过能让她听出崇宁的恳切,比别人的那些肤浅的言语都来的真实多了。
“还是你会说话。”皇后娘娘笑着握住穆槿宁的手,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穆槿宁一番,话锋一转,轻轻问了句。“上回皇上跟本宫送你的首饰,怎么一件没戴在身上?”
“今日走得急,便没有戴着。”穆槿宁闻到此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敷衍了一句。
德庄皇后的眼底闪过几分凉意,虽然笑靥不改,不冷不热地说道。“是秦王的意思吧,本宫心里清楚,我们秦王啊,可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穆槿宁听得出皇后言语中的调侃戏谑,垂眸微笑,却不再多言。
“赵太医,你可来了。”德庄皇后仰起脸,望向门口,笑着说道,穆槿宁的眼波一沉,顺着皇后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是赵尚。
皇后才让她到景福宫来坐坐,没过半个时辰赵尚就来了,若说是巧合,也实在太巧了。
赵尚跪下,给皇后行礼,德庄皇后坐到一旁的檀木椅内,赵尚目不斜视,神色平静地给皇后把脉,皇后朝着穆槿宁,溢出一句喟叹:“本宫近日来也跟太后一样,晚上总是心神不宁的,听说以前崇宁常常给太后做一些花茶包,有益静心怡神的,何时也给本宫做一些,本宫喝喝试试看——”
“崇宁做的花茶包,只是一些小玩意儿,当初承蒙老祖宗不嫌弃,赢了一些空名而已。如今在赵太医的面前,崇宁绝不敢在医术上,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穆槿宁晶莹精致的面容上,笑靥徐徐,谦逊又一派自然。
穆槿宁更觉得好奇,皇后的病,从来都是徐太医来亲自诊治的,赵尚要想近皇后的身,怎么也是历练不足。
赵尚以红线搭着皇后的脉搏,敛眉,仿佛外界的动静,一点也无法感染到他。穆槿宁平心静气地读着他的专注眼神,赵尚平素都是个清朗温文的男人,唯独在医术上,格外认真专心,没有半点马虎。赵尚对待人命,从不草率,这一点,胜过药膳房许多医术更高明却道貌岸然的老太医,也是穆槿宁真心欣赏的一面。
她的身边,有太多不善良的人了。而赵尚,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善良清明的心。医者父母心,他用双手拯救人的性命,而太多太多人,满手血腥。
赵尚起身,为皇后开了药方,交代了一番事宜,正要退开,皇后却留了他下来。
“赵太医难得到本宫景福宫来,既然来了,就坐会儿用点点心再走,你冒着这一场大雪前来为本宫看病,总不能让你在风雨中奔波。”
皇后笑着看海嬷嬷,海嬷嬷读了个眼色,带着一位宫女送上来几碟精致的点心,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
“赐坐。”皇后吩咐了一句,赵尚不再推脱,坐在位置上,视线默默移向穆槿宁的身上。
她安然地抿了一口茶,手执细长银箸,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