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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天子曾经临幸过朱贵人,也曾经沉迷了一段时日,但一旦威胁惹怒了他,是半点情面也不会给的。
这对朱家姐妹最凄惨之处,不是年纪轻轻都要赴死,而是都没落得一个全尸,皇上吩咐过,这对姐妹的尸体都丢在乱葬岗,死之后也不过是一对孤魂野鬼,没有留守之处,不得安息。
这就是皇上这半年来跟后妃越来越疏远的真正原因。
朱贵人死不足惜,错就错她不该动皇上的念头,她终究是太莽撞,太大意,太草率。
“皇上当真不再怀疑槿妃了?”周煌微微蹙眉,一改人前的阿谀笑脸,淡淡问了句,这也是他的疑惑。
那淑雅的死,虽然跟皇太后的旨意有关,但或许真正让人寒心的——是眼前的天子,始终冷眼旁观,无动于衷。而她唯一的女儿,至今不知其中的真相,在后宫当着后妃,这或许才是命运弄人。
皇上尽是嗤之以鼻,眼底满是不屑的轻蔑:“昊尧的为人朕清楚,他对女人何时动过真情?他是个自负的家伙,即便对谁动了心,也不值得他不顾一切去蹚浑水。”
周煌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秦王跟天子的关系,总是扑朔迷离,有时候针锋相对,但有时候,整个江山若是没了秦王,必当元气大伤。
“一旦他舍身犯险,连累的人还有语阳,那不是他当成珍宝放在心里的妹妹吗?”皇上冷哼一声,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便是他,这千百年来,整个江山都是天子的,所有的人都必须对他臣服,秦王有再大的能耐,但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彻底翻脸。
周煌面色一沉,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奴才怕太子迟迟不涉朝政,这往后秦王的势力一旦再扩大下去,必当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满心不悦,摆摆手,周煌能想到的,他当然已经思量数次,太子还未到弱冠的年纪,虽然如今迎娶了太子妃,总算是个男人了,太子虽然才智尚可,哪怕有满心果敢,年轻气盛,但终究是纸上谈兵,哪里能跟秦王相提并论?
“太子若跟随秦王一道亲征,秦王可以不择手段让太子不明不白死在沙场上,到时候朝廷大乱,这才是朕最为担心的事。若要再选拔皇子坐上东宫之位,又该费一番周折,与其有这样天下大乱的机遇,还不如索性随了他的心愿,让他前往东疆征战,他这一回去,相信只是因为一个人。”
周煌怔了怔,试探道:“槿妃娘娘?”
“秦昊尧哪里容得下被人指责叛离?去东疆征战,远离京城,不过是眼不见为净,跟槿妃的纠葛,也才能彻底断了。”
皇上站起身来,扶着桌案走到殿堂中央,这才停下脚步来。
“大统领到了。”
周煌瞥视了一眼,疾步走到门口,亲自打开门来,半个时辰前就宣蒙戈觐见,只是连周煌都不知所为何事,见皇上眼神一顿,周煌便退了出去,将门紧紧关上。
“又去东宫了?”皇上的神色平和,淡淡睨着跟他下跪行礼的蒙戈,这个男人是他最为信任的一人,本是侍卫之首,但近来却越来越频繁去东宫了。
本不是他大统领要做的事,他却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蒙戈不敢怠慢,自从上书房走水的祸端牵累到他,前天他便到皇上的面前主动请罪,皇上只是听了,却不曾多说。今日再度召见他,他的心事沉重,从脸上便看得出来。他的指责,本该是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而不是当太子一个人的练武师傅。“太子殿下找卑职练剑,卑职觉得殿下如今精神好些了,不曾拒绝,下回卑职会找一名得力的手下,专职在东宫陪伴太子殿下。”
“何必这么急着辩解?朕也没说你不该去,太子太文弱,不管是防身还是为了往后着想,有一技之长自是好的。”皇上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及其复杂的情绪,随即转为平静,出人意料的是,不曾斥责蒙戈。
“卑职明白太子殿下,他原本一心想要去东疆征战沙场,只是——”蒙戈为太子秦玄说话,太子妃病情好转之后,秦玄便跟圣上禀明自己想去东疆的心思,但最终皇上不曾应允,依旧派遣秦王征战,太子心中抱负不曾实现,更觉天子并不看重他,一身理想无法施展,当然有几分埋怨抑郁。
闻到此处,皇上冷哼一声,虽然对皇后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是看中这个长子的,太子跟他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只是他当年因为太子妃娘家的势力而常年心中不快,但太子却跟太子妃夏侯柔一见钟情,伉俪情深,这便是胜过他的地方。
“太子没有任何历练,去战场上要吃苦头的,朕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建功,但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如今还不到火候,鲁莽只会坏了大事。”
蒙戈听到皇上如此解释,随即低下头,低声道。“皇上英明。”
皇上的指腹,划过蓄胡的下颚,眼神一沉,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朕只是近来闲着的时候想,你跟东宫,有很多缘分。”
这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却又仿佛是蒙戈想的太多,男人紧绷了身子,一身肃然沉默。
“蒙戈,朕当年还在东宫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朕身边当侍卫了吧。”皇上四下无人的笑声,划过蒙戈的耳边,让他一阵酸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在流血。
蒙戈依旧不曾抬头,像是多年来一样,平静,刻板,不该多言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说。
“是,皇上。”
“这么多年,你对朕忠心耿耿,朕也让你从一名小小的侍卫,成为如今的大内统领。”皇上负手而立,侧着身子望向窗外,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之内,说的越是云淡风轻,蒙戈低垂的眼内,却越是暗潮汹涌。
他最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如皇后的不安一样,这皇宫之中窥探他们的人,一直躲在暗处,上书房走水的事也是,虽然找到了形态身影跟那日的贼人极为相似的,但蒙戈总觉得其中有说不出来的蹊跷之处,仿佛那个被送出宫的太监,并不是真正的贼人,而是——一个替罪羔羊。
“你跟朕也是差不多的年岁吧,如今四十了?朕记得你属狗——”
皇上见蒙戈愈发不自在,仿佛说笑一般,谈起了琐事,蒙戈闻言,点头回应。
“这当然是你的私事。朕一直想不通,也不曾问过你,你到了如今也尚未娶亲,又是为何?”皇上仿佛格外好奇,笑着看他。
蒙戈沉默了半响,最终据实以告:“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给卑职看过一个姑娘,只是后来没成,母亲过世之后,卑职也就不再费过心思,如今觉得一个人也很好,没任何不便。”
“就没有考虑再找一人?你的家里总也需要一个为你洗衣做饭嘘寒问暖的女人。说句难听的,这皇宫的男人哪有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又不是太监。说不准太监倒还想要有个女人暖暖被子呢!”
皇上不冷不热地说出这一番话,语气急转直下,听的出好几分刻薄,蒙戈皱眉,干笑附在嘴角的细纹上。
“你这几十年都不曾告假,若是何时想成家了,朕给你三月的假期,人一辈子,总也要享受个天伦之乐。”仿佛察觉到蒙戈的面色难堪,皇上笑意一敛去,话锋一转,将方才的冷意全部熄灭,毫无痕迹。
“卑职住在皇宫也习惯了,保护圣上才是卑职的职责所在——”蒙戈的话,皇上却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敷衍,但越是听下去,越是觉得不对劲。
看蒙戈的意思,格外坚决,仿佛这余生就在皇宫过也无所谓。若不是格外有担当的人,便是对皇宫中的人,放不下,不死心。皇上原本的疑心,如今依然一瞬间,蔓延成烫人心肠的火海。
说不准,蒙戈一天都不离开皇宫,到底是为了保护谁呢。
蒙戈蓦地跪下,头低的仿佛是千斤巨石无法抬起:“昨日卑职已经彻底想了一夜了,上书房走水,是卑职的失职,还请圣上重罚,以儆效尤。”
皇上看着下跪的男人,眼神愈发莫名诡谲,蒙戈原本是个忠心耿耿的性子,但如今他越是真心请罪,却越是古怪,更显得——是心虚作祟。“火也扑灭了,人都捉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朕念在你这二十多年来的功劳,不想跟你较真。”
“卑职向来念着圣上的恩惠,但犯下了过错,因卑职而给圣上带来了麻烦慌乱,始终无法心安。”
“无法心安——”皇上笑着重复着这四个字,面孔上的笑,最终凝重又扭曲了。他心中的愤怒,早已让他不再相信眼前的,不再相信耳边的,多疑满布他的内心,哪怕眼前是蒙戈,也不曾有任何改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都会犯错,朕原本想不追究这一回,同样朕可以让你安心,更可以重罚你,但朕只想知道一件事,跟随了朕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错不要紧,但不能隐瞒朕?”
“卑职明白。”蒙戈的眼底,渐渐有了拨动的起伏,仿佛隐藏许多年的秘密,终究被挖掘出来,终究被全部烧成灰烬。
叹息了一声,皇上一脸阴郁,不再看他,说话的声音宛若重重的鼓声,敲打在人心上,愈发沉重:“朕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却执意要将朕逼得不能再给你任何机会啊……。明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朕,你为何还要犯下滔天大错?明明知道朕一旦知晓就饶不了你,哪怕你跟了朕几十年为朕出生入死朕也万万不能放你一马,你却还是隐瞒至今……。”
蒙戈陡然之间,面色死白,他几乎整个身子都要伏在微凉的地面上,正因为他默然不语,更显得皇上的猜测成了真。
天子深吸一口气,肩膀上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他将这件事压了数月,但这回,他不想再纵容下去了。
“你说心中念着朕给你的恩惠,坐拥朕的皇后的时候,你也把这当成是朕赐给你的恩惠了?!”
蒙戈紧紧闭上眼眸,咬紧牙关,哪怕是独自面对几十人,他也不曾像是此刻的忐忑恐慌。这一回,他也不愿再否认,因为保守这一个秘密,他活的并不痛快。皇上都这么问他了,自当是掌握了证据,不管他认不认,都是死路一条。他内心最后的心愿,便是皇上能够像是容忍上书房纵火一案一样,将这件事也压下去,不让任何人对皇后非议,指指点点,只要皇上想,自然可以让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风平浪静。
“皇上。”
皇上痛苦地别开眼去,他宁愿相信除了这件事,蒙戈此生从未隐瞒欺骗过他,但这一次的欺君之罪,绝不寻常。既然他都能跟皇后扯上关系,天子还如何继续信任他?再忠心耿耿的手下亲信,也只能忠心于一人,蒙戈要想在他跟皇后之间存活,这本是白日做梦。
果然是几十年来都有胆识的男人,做皇宫侍卫的,也很可能朝不保夕,但蒙戈成了天子必须对立的人,就连天子都不曾想过有这一天。他的铁石心肠上,也只剩下浓烈的羞辱,身为一个男人,遇到这等事决不能平心静气。“皇后虽然跟朕没有感情,可她毕竟也是六宫之主,她平素的所作所为,朕都可以不管不问,只因她是朕的结发妻子,可是这个不是她能犯下的错,更不是朕能原谅的错。”
“蒙戈清楚当年的过错,没有脸面请求皇上的原谅。在蒙戈死前,只想请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