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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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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丢下我,不是你的选择,而是我的命。”她渐渐合上眼眸,眼皮越来越重,如今依她的身子,坐在碧轩宫半日都会乏累更别提如今走出碧轩宫一夜,她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许诺,因为她没有时间完成自己的誓言。对秦昊尧也是一样,即便不谈感情,她也无法将剩下的余生托付给他。重重喟叹一回,心头百转千回,无法言语,她不清楚自己会在何日不告而别,压在心里的话,她或许该早早说清楚,免得落下任何遗憾。“我不想认命,但这回真的没办法……”

    这么反反复复筋疲力尽的生活,他也该疲于应付了。

    但他越是累,也不愿放手。

    “都坚持到现在了,若是放弃,便是前功尽弃。”他黑眸半眯,冷着脸看她,眉头紧蹙,不愿再听她自暴自弃的想法,语气霸道,掺杂几分威吓的口吻,更听的出在意。“穆槿宁,你何时这么软弱了?御医没法子,难道整个天下还没有更高明的大夫?朕一直派人在找,听说西域有个神通的郎中,专治疑难杂症,月初就能请到京城来了,朕一定能救你的。”

    穆槿宁勉强地勾起唇角,看不出是苦笑抑或是其他,仔细算来,从宫外来为她诊治的大夫林林总总也有五六位,但他们都找不到对策,至今还相信有希望的人,是秦昊尧吗?不,秦昊尧是个睿智聪慧的男人,他说这一番话,只是要安抚她而已,他即便在意她,如今也居然为了她而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其实她很想说,病入膏肓的人,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是一样,京城还是西域来的大夫,使用的医术手法有何等不同,却也绝对救不了来日不多的人。

    她是否该点头,答应他愿意等待下去,哪怕她心知肚明没有任何希冀?!

    若这是他想要看到的,最后一回,她该顺他的心意吧。

    她已经在他的怀中睡去,宛若初生婴孩般没有任何防备,即便站在几层楼的高处,也没有任何俱意。她沉沉地睡着,秦昊尧弯下腰,将她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将穆槿宁横抱在身,缓步走下听风楼,将她送回碧轩宫,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他陷入沉思。

    西域有个大夫很有本事没错,但他也无法笃定,是否会像之前那些大夫说一样的话,更不清楚是否又是一个空有虚名之人。

    他从来只做有十分把握的事,可这回是破例了,他清楚自己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但最终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他的笑意藏匿在幽深至极的黑眸之中,俯下俊长身子,坐在她的床沿,朝着沉睡的她低声询问。

    这段感情折磨的人,不只是她一个,还有他。

    看着她也会觉得痛,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她走。

    明知道折磨她的不只是她的病,他也是原罪,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目送她跟着李煊离开。

    心里头清楚她在宫里并不开怀,她如今的眼神之内没有任何光彩,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让她在没有他的地方生活。

    如今的他,当然是很可怕,比无心无情的时候更可怕吧,秦昊尧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一分一毫。

    他这么问,只因自己找不到原由,却也似乎并不在意找到原因。

    哪怕没有原由也好,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心,明白这回放手了,就再也见不到穆槿宁了。如今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至少还有些日子,说不准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也不想放弃,若是他放弃,无疑是要她等死。

    “不能不走吗?”他的手掌轻轻贴在她日益消瘦的面颊上,原本就纤瘦,如今几乎瘦的只剩下骨架子了,光洁的面容上不见任何血色,她活着也想跟着李煊远走高飞,若是撒手西去也是彻底跟他了断,似乎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他低问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和悲痛,重重叹了口气,这么问她的时候,多希望她可笑着点头答应。

    但她依旧睡着,呼吸渐渐转重,听闻这两日她连睡得时候都不安稳,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宫女日夜伴随,在她疲倦又无法安睡的时候煎药送来,如今连人参片都不起作用,情况依旧在变坏。

    秦昊尧站起身来,直直走到铜镜前,蓦地止步,望着那一个紫檀木匣子,他面无表情,长指一挑,打开匣子,其中只有几件首饰,那一枚戒子就在其中,眼波一沉,他再度合上,沉着俊脸,久久不语。

    他终究是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最初的那一枚戒子早已摔碎了,找到再相似的另一枚,也无法延续他们之间的情缘……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

    她不只是要离开,甚至会是永别。

    看到她过早放弃,不要他继续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秦昊尧却更是觉得力不从心。

    西域的大夫还不曾带到皇宫,穆槿宁在几日之后开始昏迷不醒,秦昊尧知晓了消息,便当即散了早朝,撇下文武百官赶赴碧轩宫,御医说她会醒来,只需精心等候,秦昊尧撤了两天内的国事,陪伴在她的身边。

    看着她昏迷滴水不进,秦昊尧命令宫女端来撇掉油水的清淡鸡汤,这一回他亲手扶起穆槿宁的身子,喂到她的唇边,却看着汤水多半从她的唇角溢出,她根本不曾咽下些许,唯独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几乎都是凉的。

    “无论用什么法子,三天之内,朕要见到那个西域大夫。”

    秦昊尧的面色阴沉,朝着王镭吩咐,他等不及了,更怕穆槿宁等不及。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身上也关系了不少人的性命,但从未有这样的无力感觉,面对一个要死的人,他那么不想放手,那么不甘心。

    将她的柔荑包覆在手掌之内,秦昊尧退下了所有服侍的人,衣不解带地让她倚靠,他是个不愿回头的人,如今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若是多年前他就对崇宁动心,不,即便不曾动心也不曾忽略冷情到那般田地,是否如今就不会是这般无法收拾的田地?!

    哪怕当不成夫妻,做不成情人,至少她也可以活的踏实平静,不曾遭遇这么多的厄运颠覆。

    或许是上苍当真听到了他的心愿,穆槿宁在第三日的清晨,幽然转醒,她口舌干燥,身体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在视线清明的那一刻,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秦昊尧。

    她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死去的模样,宛若一朵盛开娇艳的花朵,从娇丽欲滴到颓败掉落的过程,也像是对彼此的惩罚。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噙着笑,淡淡问了句,眉宇之间的关切心疼,却刺痛了她的心。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听他说她昏迷了足足三日,但她不曾梦到任何人,任何事,她只是一直走在黑暗之中,不知疲倦地不曾停步,朝前走着,前方却没有任何光明,身后也没有任何人呼唤她的名字,所以她一直走着,一直朝前走着……

    这些话,她不曾告诉给秦昊尧,或许这是不祥的预兆,说出来也只会让人寒心。

    自从昏迷过后,他更加频繁地到碧轩宫来,那位西域大夫来过一趟,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之后,她便再也不曾见到那人的身影。穆槿宁隐隐约约猜得到几分事情的真相,却又闭口不谈,就像是面对一场胜负已定的战役,两方实力悬殊,但惟独秦昊尧一人还坚持不愿投降败北,他的性情坚硬如铁,从不轻言失败,但人的性命又何尝不是最脆弱,不堪一击的?

    宫里的莲花,渐渐含着花苞漂浮在水面上,碧轩宫窗前的帘子换成了明亮的金色丝绸,阳光照耀在上面,愈发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宫里送来了几套簇新刚刚裁制好的夏季宫装,一件比一件用心精工制作,一件比一件轻盈柔和,颜色都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只是她哪怕穿的再好看,也只是终日闭门不出,约莫一整日都要躺在床上,即便无人觉得可惜,穆槿宁都觉得自己糟蹋了这些昂贵柔软的衣料。

    她并不想眼看着秦昊尧付出真心还是得到一片荒凉,若是迟早要走,她宁愿早些,别再反复纠缠。

    每一日,她的喉咙都像是一扇门一般,渐渐合上,缝隙越来越狭隘,她能够咽下的东西越来越少,即便只是几口微小的饭菜,都几乎要耗费她花去半个时辰之多来咀嚼吞咽。

    如今活着,才是苟且偷生,才是生不如死。

    她像是生活在荒漠之地一般,总是觉得干渴,宫女送来的炖好的药膳让她口舌之中全是苦味,神志清醒身子却不受自控的时候每一瞬都是苦不堪言,倚靠在软垫之上,如今她甚至拒绝让念儿来见她,她宁愿念儿不记得如今这副模样的她。到了七月初的时候,宫女送来的一日三顿几乎纹丝不动就端出去倒掉,她只能喝得下一些汤水。

    因为秦昊尧的执念,她甚至不能头也不回就走。

    人最难过的,是连死都不能轻易做出决定。她可以早些摆脱这样的煎熬,自尽的想法,也曾经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但他却跟她默契通晓她心中所有的事,似乎早已察觉的到她心中的念头,他每一顿都让一名宫女送到她的手边,如果她绝食,这名宫女就会被带出去领死。

    他说过,这世上没有比寻死更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却不放她死。

    她也想过什么都不再理会。

    但昨日的早膳不曾用,那个陌生的宫女便死了。

    晌午时分,来了一个高瘦年轻的宫女,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端着盘子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终究比不上他的狠毒。

    只因她费力吞咽了一口雪莲燕窝粥,那宫女趴在地上连连磕了十来个响头,喜形于色,泣不成声。

    只有她食不知味。

    味同嚼蜡。

    是不是该停止了?她无力地依靠在丝绒软垫上,默默翻阅着手边的书册,不比以往,每一个辞藻都漂浮在眼前空气之中,根本看不进去。如今她留在世上的,唯有残留的一具躯壳,还剩下别的什么?

    她突地想起自己的娘亲,到底是何等的彷徨,何等的无奈,何等的疲倦,才会没有半点留恋,一口饮尽那杯淬毒的美酒?!

    她的心,冷的宛若冰山。

    “我知道你爱她。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你爱的那个人了。”她安静地望着一侧,宛若隐约看到秦昊尧的身影,如今虽然隔开了宫中的消息,她也猜得到如今任何人都在劝说秦昊尧选妃,她身子不好的传闻一定人人皆知,生怕她有个好歹,后宫无人,无人为王室延续后代,开枝散叶。

    她的粉唇轻启,只是根本没有嗓音传来,越来越粗重的气息磨合穿梭,她是在说给记忆中的秦昊尧听,不管有用没用,她都想劝他让她走,他才能开始新的一天。

    “娘娘,你在说什么…。想要什么吗,奴婢马上给你送来。”紫鹃一转头,便看到穆槿宁眼神混沌,双唇嚅动,却听不出她的声音,急忙走到床前,低声询问。

    穆槿宁半合着眼眸,长睫颤动,在无人的时候低声呢喃,紫鹃俯下身子,轻轻靠在穆槿宁的面旁,费力听清。只听得穆槿宁的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酸楚之意。

    “他原本就是无情人,是我非要让他有情,这便是我的错了……”

    ……

    “她当真这么说?”

    秦昊尧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紫鹃,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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