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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草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说东道西,手已经被清瑜握住,茜草抬头,清瑜认真地说:“茜草,谢谢你。”茜草被清瑜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谢什么谢?奴婢服侍姑娘是应当应份的,况且来服侍姑娘,县君还让把奴婢的月例银子升到每个月一两呢。”
清瑜把手放开,自从离开家乡进了这所宅子,这是少有的对自己表现善意的人,她原先来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清瑜已经不再去想,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让林氏可图的东西。在林氏瞧来,自己已经被父亲所厌倦,那么林氏所能做的就是等待自己孝期满后把自己快速嫁出,如同从没有过自己这个人一样。
清瑜仰头看天,天空清澈的蓝已经慢慢染上黑色,父亲,从此之后我们所有的联系不过是那一年二十两银子罢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春,清瑜看了会儿书,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决定在院里走走再开始做针线,今年的雪有些大,茜草和清瑜两人扫雪也来不及扫,索性就让雪在那里堆着。清瑜在雪上走了几步,觉得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十分好听,干脆一步步在这雪里踩起来,直到所有的地方都被自己的脚印填满这才停止。
茜草从外面走进来,瞧见清瑜这样忙道:“姑娘您就消停会儿吧,前几日还差点着了风寒,这会儿又跑出来外面着风,真要着了风寒,到时候奴婢可出不了门请不了太医。”
茜草嘴里唠叨着就跑进屋里拿出件斗篷来给清瑜披上,清瑜乖乖地让她给自己系上斗篷:“我身子没那么娇弱了,以前和娘在家里的时候还是下过田的。”茜草看着清瑜已经穿着好了才道:“可是姑娘您现在早已经不下田了。”
清瑜闭嘴,看着雪道:“等一开春雪就化了,到那时你去寻些菜种来,我们在墙角种些菜,省得还要去外面买菜吃,京城的菜又贵,一把小葱都要三文钱,鸡蛋竟要五文钱一个,在家乡的时候,这些东西哪里要钱了。”
茜草瞧着墙角,那里原本是种了一片竹子,清瑜去年就把竹子旁边的草给除了,地挖的松松的,说等着好种菜,若不是想着开春时候能有竹笋吃,只怕清瑜还会把竹子也给平了,好多出些地种菜呢。
茜草的眼又转向清瑜的脸,清瑜虽然长高了些,但身上还是没有多少肉,和清露比起来,简直就不像姐妹。
清瑜的眉一挑:“你又叹什么气?我说过,我爹的银子我花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所宅子也好,很多下人也罢,那是别人的东西,我没有因为想要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就要去认别人做娘。”
茜草和清瑜待的日子久,对她说话也有些不客气:“我没为你叹气,只是方才路过园子的时候,有个婆子让我去帮忙扫雪,说后儿是大姑娘的生辰,大姑娘约了京里一些姑娘来家里赏梅,还是张妈妈来说不需我去。”
琐事
清露的生辰是正月十六,虽然小孩子家不好过生辰,但年刚过完林氏就和清露商量以赏梅的名义请一些平日来往的熟的姑娘到家里做客,也算为清露庆祝生辰。
清露自然欢喜应了,头天又是上元,家里还要摆酒赏灯,除此还要把清露请客地方收拾出来,真是个个都忙得头晕,瞧见茜草在那清闲路过自然有人看不顺眼想让她去帮忙的。
清瑜听茜草说出缘由,往她脸上瞧了一眼:“哎,你没当时就骂到她脸上?”茜草皱一下鼻子:“我正准备骂的时候,张妈妈就急忙过来,说这里的人手足够,无需我去帮忙我才走的。只是走后还听见那婆子愤愤不平骂了我一句,我也没理她,横竖她再骂也骂不掉我身上的肉。”
清瑜笑出声,茜草顺势拉着她往屋里走:“姑娘你在外面也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进去吧,那些种子等我出门买菜时候去问卖菜的人寻,到时不光是菜种,还能寻到些菜秧,我还和那个卖鸡蛋的说了,开春母鸡一抱了小鸡就卖我几只,这样我们也不用出去买鸡蛋了。”
茜草算的井井有条,清瑜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现在一副管家婆的样子,等以后嫁出去一定是个好当家人。”茜草脸一红:“姑娘又取笑我。”
说着掀起帘子让清瑜先进去,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这几个月也添了几样东西,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空荡荡的,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平日省下钱再由茜草出去买回来的。银子不多,有些东西还有些旧,拿回来后清瑜和茜草除了擦洗干净之外,心灵手巧的茜草又用碎布头拼成椅袱之类放在上面,倒显得格外好看些。
茜草看着清瑜又拿起书在那里看,笑着道:“姑娘您怎么这么喜欢看书,比有才女之名的表姑娘好像还爱看书。”清瑜翻开一页,头微微侧了侧:“我娘活着的时候,常常后悔自己原来不识字,认不得书上的东西,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怎么还口。后来我渐渐长大,我娘就跟我一起学识字,说知道了书上的道理被人欺负了也晓得怎么还回去。”
一提起楚氏,清瑜就会变得有些沉默,茜草已经习惯,把叠好的衣衫放进箱子里面,拿过针线簸箩来,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和清瑜说着闲话,日子过得和每一天那样平常。
上元节在京城是极热闹的,皇宫门口都扎了鳌山,当朝天子会在入夜里登临宫门,显示与民同乐。而从皇家的鳌山开始,一直到十二座城门为止,一路都是各式花灯。
这日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都出门观赏花灯,那时街上只见人来人往,处处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女子身上的环佩声,数种声音夹在一起再加入眼可见的件件新衣,各样明艳首饰。合着天上月亮、街边花灯,此城顿时成了不夜城,端的是繁华无比。
清瑜在家乡时候,在上元节时也曾被楚氏带去县城看灯,那时就觉得灯会各种热闹,赞叹不已。每当这时总有人笑着说,京城的灯会才是最热闹的,每家府邸门前都有鳌山,甚至有些不止一座,不像这县城里面,除了县衙门口有座小鳌山外,别的人家能扎得起大花灯已算富裕,更别提扎鳌山了。
当时的清瑜十分向往京城的灯会,可是现在虽身在京城,对这等繁华也只有向往而不能亲眼出去瞧瞧了。一来有孝在身,二来林氏也不让清瑜出门。
坐在房门口瞧着不时在天空爆开的烟花,想象着那样的繁华,清瑜面上露出笑容,这笑容落在茜草眼里,茜草心里又为清瑜打个不平。现在这种日子,换了茜草知道的任何一个别人家姑娘,只怕都要哭诉过不下去,可是清瑜是真的不在乎,那些能让无数人折腰的繁华富丽,对她来讲,似乎半点吸引力都没有。
这宅里也摆了花灯,在门口扎了小鳌山,这个时候想来席上正热闹吧?茜草用手托着腮在想,年前三皇子已经被立为太子,原本是他伴读的宋昂就此成为太子的伴读。太子既是未来皇帝,能够成为他的伴读,宋昂可谓前途无量,宋桐也十分高兴儿子,专门送了儿子两本自己亲自抄录的书,勉励他一定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才能辅佐帝王。
听说今年的宴席也要比往年更丰盛些,“姊姊,姊姊。”有孩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茜草往院门口望去,看见宋渊的脑袋探了进来,茜草急忙走上去把他拉进来:“二郎君,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了,还人都没带一个,跌了摔了可怎么办?”
清瑜笑了:“他每次来都是偷偷跑来的,你每次都问同样的话,难道不嫌烦?”茜草吐吐舌头,宋渊已站直身子给清瑜行礼:“今儿是上元节,做弟弟的愿姊姊”清瑜不等他说完话就把他拉起来:“还正经八百地给我贺节呢,都知道我不爱听那些虚话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怎么逃席了?”
宋渊坐到她旁边,嘻嘻笑了:“席上有好多人呢,爹不会发现我不见了,况且这几日长兄风头很盛,每日都要作诗,我作诗又不大好,还不如借口过来寻姊姊呢,不然姊姊这里只有你和茜草两个人,太冷清了。”
清瑜瞧着宋渊帽上为了应节庆簪的梅花,点一下他脑袋:“怎么这么会说话,原先我都没发现呢?”宋渊又是呵呵一笑:“这是姊姊教的好。”说着宋渊从袖子里掏出个枝梅花来:“这是我特意去花园里摘的,姊姊快养起来,为摘这枝梅花,还要躲开那些看守梅花的婆子们,明日清露姊姊生辰,又请了人来赏梅,婆子们害怕梅花有些损坏,在那眼都不眨地连夜看守呢。”
清瑜接过梅花,把它插到茜草递过来的花瓶里才点一下宋渊的鼻子:“你献宝样的说了半天,是不是肚子饿了?今儿只有我们吃剩的元宵。”宋渊摸一下肚子:“在席上只吃了两口,元宵就元宵吧,好姊姊,快端给我来吧。”
茜草已经去灶前把元宵端了过来,一碗放了四个,宋渊用勺舀了一个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说好烫,清瑜拍一下他的脑袋:“你慢着些吃,这样给你的嬷嬷看见,又该说你没规矩了。”
宋渊只笑了笑就又舀起个元宵往嘴里放,这次还记得吹了吹才往嘴里放,茜草又端来一样东西:“二郎君,不够的话这里还有鸡蛋饼呢,也是姑娘做的。”宋渊只顾着吃元宵,哪里还顾得上说话,清瑜拍一下他的后背,在这个宅子里,好在还有茜草,还有这个不时偷偷跑来的弟弟,这日子过的还不算寂寞。
上元灯会一过,就是清露的生辰,这日宋宅门口来了数辆香车,都是和宋家有来往的各家小姐持贴来赴赏梅的约,当然她们也知道今儿是清露的生辰,自然都带了礼物。
清瑜的住所是在去花园的必经之地,能听到不时有少女笑声传来,这样的笑声并没打扰清瑜,今日太阳好,她是坐在院里边晒太阳边看书,偶尔也抬眼看一下天空。
少女们的欢笑声渐渐远去,茜草拿着扫把把院里的雪再往竹林下面扫去,不然等到天暖雪化,这地上就没办法下脚了。突然有什么东西越过高墙,掉到茜草脚边,叮当一声,像是什么首饰。
茜草好奇地捡起来瞧瞧,见是一根簪子,做工精细不像是普通人戴的,这是谁把簪子丢到这院墙里来?难道是?茜草顿时想到各种栽赃的可能,正准备去和清瑜商量时候院门口已经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请问里面有人吗?我家姑娘和人玩闹时候,不小心把簪子丢了进来,我想进来寻下簪子。”
茜草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扫把往院门口走去,院门开处是个圆脸大眼的丫鬟,瞧着眼生的紧,定不是这家里的人。丫鬟看见茜草的打扮,一眼就看出这也是个丫鬟,笑眯眯地道:“这位姊姊好,我是徐府的丫鬟,陪我家姑娘过来赏梅,谁知我家姑娘和周姑娘玩闹,不小心把簪子丢进院里,还请姊姊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寻下簪子。”
茜草问过簪子是什么样子的,这才把簪子递了过去,小丫鬟已经看见院里的清瑜,面上带了好奇道:“那位姊姊想来是这院里的管事,还要去道声歉,说冒昧了。”茜草已经为清瑜解释:“那是我家姑娘。”
小丫鬟眼珠一转:“既是你家姑娘,那更要去道歉。”说着小丫鬟就想进去,茜草还欲拦她,已经有温和的声音响起:“悦儿,你寻到簪子没有?”茜草看着说话的女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