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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肆意狂奔。咬咬牙,突然侧过脸将脑门磕到木桶壁上,来来回回地碾着额头,企图将混乱的心绪碾平。
☆、22偷窥失败
流云将两根针都检查过后,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将东西收了起来。一回头发现唐塘又靠着木桶睡着了。原本心里还奇怪他怎么一泡热水澡就睡着,但想到他紧张了一晚,便轻叹口气将人捞起来用被子裹住。
正准备渡真气,突然发觉他的脸烫的厉害,连忙拉出手腕把了把脉,只是脉搏跳动略微有些快,并没其他异常。流云皱了皱眉,一时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便推测可能是要伤寒了,连忙催动真气将他身上的水渍弄干,又把人放倒在床上拿被子盖盖好,这才出门去喊店小二换水。
被窝里,唐塘紧闭的眼慢慢睁开,眯缝着偷偷朝门口看去,胸腔里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就跟得了神经病似的,完全失去了正常的节奏。等到水抬进来,流云开始脱衣服,唐塘便眼巴巴的躲在他身后偷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随着衣服越脱越少,唐塘脑子里充斥的全是心跳声,越来越没有规律,他死死咬着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眼瞧着最后一件衣服即将解开,唐塘突然认命的闭紧了双眼,唰一下翻过身不敢再看。
流云听到了动静,连忙走过来将人翻平,只见他脸色潮红好似真的得了伤寒,伸出手背往额头上贴去,刚一碰就被烫得缩回了手,把了把脉,觉得又不像是伤寒。
天下闻名的神医流云公子头一回把脉把到神伤,最后只好将人再次裹裹紧,决定静观其变。
唐塘听到他入水的声音,这才偷偷喘了口气,手抓紧被子控制自己不要睁眼,连连自我催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很正直的,我很纯洁的……就是想看看,没想别的……睡觉,睡觉……
等流云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时,又替他把了把脉,发现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放心地躺了下去。刚掀开被子,突然发现唐塘身上还没穿衣服,连忙唰一下将被子重新压好,去拿了干净衣服给他穿上。唐塘早就睡得死沉,又是毫无知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唐塘再一次挨在流云身边抓着他的衣袖从睡梦中醒来,抬起头,很难得没有大眼瞪小眼。
师父眼睛闭着,应该是还没睡醒。
唐塘强忍住心头狂跳,神似一个沉沦多年的瘾君子,痴着一双眼失神的看着面前美的不像话的侧脸。睡梦中的师父完全敛去锐气,不再是无法接近的万里雪域,也不再是难以攀登的绝顶冰川,更不是充满血腥一触即伤的利刃……师父就是师父,一个很普通的人,甚至睫毛睑影下的眼角,还透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心疼的脆弱。
师父怎么会脆弱?唐塘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神经搭错了,眼睛糊眼屎了,整个人都昏惨了,可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将攥紧衣袖的手松开,慢慢向下滑去,握住了师父的手……触碰的一瞬间,唐塘眩晕的厉害,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混沌的脑海中只剩一下个念头:我果然胆肥!闭眼!装睡!
流云似乎睡得挺沉,直到手上传来清晰的触觉才被惊醒,睁眼的一瞬间有些迷茫,眼睛难得出现片刻的失焦,随即迅速恢复清明,因熟睡产生了一股不安的感觉。他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包括睡眠。只是,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这么没有防备?
漆黑的眸中露出一丝迷惘,扭过头,看到身侧熟悉的短发,凌乱不堪乱糟糟的样子,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了揉,这才发现搁在两人中间的那只手有些奇怪。
低下头,手竟然被握着。稍稍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流云反手握住了唐塘的,把唐塘惊得差点直接蹦起来在屋顶砸个坑。
“师父?”唐塘咕哝着,伸出另一只手慢吞吞地揉眼睛,努力揉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我了个靠,幸亏老子反应够快……
流云抓着他手腕把了把脉,这才将他的手松开,用刚睡醒时特有的嗓音道:“往后沐浴时清醒些,不要再睡过去了,容易受寒。”
唐塘这时候本应该因为他的话感动一番的,可注意力全在那声音上了,控制不住脊梁骨酥了一下,魂都飞了,最后只咬着唇胡乱点头嗯嗯两声。
流云只见他头顶的发旋摆动了几下,半天没见人抬起脸来,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了?”
“啊?”唐塘终于把脸抬起,眼中还残留着刚才一瞬间的失神,“呃……没,没睡醒……”
流云见他眼神迷离,便以为他真的没睡醒,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再睡会儿。”
“……好。”
唐塘的脑袋一直垂到吃早饭,坐在饭桌上也恨不得将脸埋到桌子底下去,自己想想都觉得昨晚丢死人了,早上更是惊险万分,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流云看着他那样子,以为他还没睡够,按着额头将他的脸从碗里推出来:“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你若实在困乏,可以再逗留一日,等休息好了便回去。”
“回去?!”唐塘一听瞪大了双眼。哎呀!医谷的竹楼软床啊!医谷的大湖垂柳啊!唐塘眼神刚刚兴奋起来,突然想到这一回去,他就不能和师父靠这么近了,心情一下子又跌落谷底。
流云眼瞧着他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不由皱眉道:“你这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唐塘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笑嘻嘻道:“当然想,当然想。我一点都不困,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也好。”
唐塘顿时哀叹:师父,你生活好没乐趣,我说回就回啊?你怎么不说再逛一逛啊,再玩一玩啊?唉……都怪我嘴快。
唐塘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吃完早饭一脸郁闷地跟着师父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两人回程依然走的山路,唐塘抱怨归抱怨,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师父肯定是要急着回去,那针上的毒药来路不明,必定要早日查出来才能放心。不过,师父为什么要查这些?这是他想问又不敢问的。
出了临州城,唐塘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催小黑追上银霜,侧头问道:“师父,我们就这样回去啦?要不要去药铺买点药再走啊?”
“什么药?”流云淡淡问道。
“解毒药啊!”
流云看了他一眼:“你是要让我买了药材回来自己慢慢炼,还是留下来等他们炼出了解药再走?”
“啊?”唐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买不到啊……”
紧赶慢赶地行了两日,二人到了山区的腹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来的路上没什么感觉,经过了一番折腾后,唐塘对于所谓的江湖添了几分戒心,如今再一看,只觉得满目的苍林森森,风声鹤唳,仿佛随处都有可能成为敌人的藏身之所,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敌人是什么人。
正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忽然听到林子后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鸟鸣声,伴着一通扑棱翅膀的巨大动静,惊得小黑突然抬起前蹄停了下来,不安的在原地踏着步子前前后后的踩出一堆凌乱的脚印。
唐塘抬头看着哄然而起的一群乌鸦,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堵在视线中让人透不过气来,连带着师父的神色都看不分明,正要开口喊他,天上乱飞的乌鸦全都像见了鬼似的四散飞窜而逃,携着呱呱乱叫之声瞬间飞远。
不过片刻功夫,天空如乌云散开,恢复明亮,偶尔几声沙沙的树叶摩挲和脚下马蹄不安声,只显得四周安静得诡异。
流云不动声色坐在银霜的背上,腰背挺拔,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拿凛冽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右侧山巅之上的密枝细叶,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直接穿透重重叠叠的密林,直透最深处。
唐塘脑中警铃大作,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连忙催着小黑靠近师父,也不废话,只拿视线四处转着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一阵似有似无的悉悉索索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着离得不近,但靠过来的速度却也不慢。流云蹙起眉峰。
唐塘还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但一直注意着师父的神色,此时看他皱起眉头,顿时暗叫不好。师父平时很少流露什么表情,偶尔对他不满会皱眉,更多的时候都是淡然的近乎冷漠。可此时的皱眉却与平时截然不同,虽然不明显,但凭借唐塘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敢百分之二百的肯定,这下碰到棘手的事情了!
他正暗自心惊,突然见师父将视线调过来,看着他。
咦?看我干吗?
紧接着眼前一花,只见师父迅速脱下外袍撕成数片,身影如风般从银霜和小黑之间绕过,随即双手在马屁股上面一拍,厉声喝道:“先自己回去!”银霜小黑撒腿狂奔,二马八蹄全都裹上了一圈雪色缎布。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塘尚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小黑带着奔出数丈之远,一回头只见师父一人站在原地!
心念电转间,唐塘脑子里跑过了无数个念头。肯定有危险了!我就这么听话的离开还是留下来?离开又不放心师父,不知道他将面临什么,如何应对?留下来还是不知道将面临什么,万一拖了师父的后腿岂不麻烦?
实际上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多少时间思考,在回头看到师父的一瞬间便凭着本能做好了选择,正要跃下马背,突然听到一阵骇人的悉索之声,声响越来越大,四周仿佛一滩冰水瞬间沸腾,化成了一口巨大的油锅,空气中透着满满的焦躁与不安。
蛇!数量庞大的蛇群!!!
刚判断出发声来源,连后心的冷汗都没来得及渗出,突然一条鲜艳无比的花斑绿蛇从侧前方的枝头窜出,迎着唐塘的门面迅速扑过来。
靠!什么鬼东西!唐塘下意识地侧头躲了过去,再一看才知道真是一条蛇,蛇信子长长地吞吐着,嘶嘶作响。紧接着,悉索之声渐大,随着越来越嘈杂的动静,密密麻麻的蛇阵突然呈现眼前!道路上堵着的,树干上盘着的,枝叶上挂着的,满眼都是鲜红艳绿的颜色,一双双冰冷的蛇眼注视着自己,一条条滑腻到反光的肢体肆意扭曲摆动着。
唐塘看得一阵反胃,全身寒毛直立,再不做他想,赶紧抽出手中的黑剑迎上扑面而来的蛇群,顺势狠狠踹了小黑的屁股一脚,又一拍银霜,临空后退数丈。蛇群哗啦啦如流水一般追着他过来,竟然绕过了小黑银霜,仿佛那两匹马是两个石头墩子,完全不作理会。
小黑银霜凭着本能飞速向前奔去。唐塘看着它们暗中吁了口气,同时迅速挽了个剑花将周围的一圈蛇横切竖斩成无数碎片,血柱四溅,顿时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在躁动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唐塘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了:老子想吐!
又一波蛇阵密密匝匝袭来,唐塘头皮一阵发麻,只好且战且退。突然腰间一紧,耳边传来师父的喝骂:“不是让你走了吗?!”
唐塘被勒着腰迅速后退向山上掠去,整个人就快变成折断的风筝,一手挥着剑斩断树枝上的彩蛇,一手痛苦地扒着腰上的手,憋着一口气道:“我跑了!没它们快啊!啊!!!”剑尖戳中一条蛇的七寸,一边看着那个垂死挣扎扭动不已的蛇身,一边疯狂地砍着四周的蛇群,强忍住胃中的酸水,“这些蛇是□控了吧?”
流云一手勒着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手挥掉圈过来的蛇,几个纵跃跳上了一棵老松树的树尖上,凝眸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