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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自请去冷宫,只请皇上能对薇茗手下留情。”
楚澈似被刺到了什么一般,拂袖道:“你当那宫规是儿戏么薇茗见柳絮要与楚澈起冲突,挣脱出侍卫的手,跪在柳絮旁边:“小姐,小姐,薇茗死不足惜,小姐不可为了薇茗与皇上起冲突啊。”
楚澈听了愈加心烦。甩手道:“将这贱婢拉下去,送黛嫔回宫!”
柳絮默默起身,不一言,慢慢行李退了出去。
这一晚。乾清宫地灯彻夜不灭。
四更鼓已过。
周德福瞧一眼天色。思量一会。轻声道:“皇上。丑时了。”
“唔。”楚澈只低低应了一声。
“皇上。要不要小憩一会?”
“周德福。你说朕对黛嫔是不是有些太不念旧情了?”楚澈似没听到周德福地问话。自顾说道。
“皇上,黛嫔娘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过段时日之后。想来娘娘会想通的。”
楚澈不语,起身,看着东方,想起那日柳絮执了芍药,笑靥如花。眼神清澈,哪有今日的哀怨与恨意……
“皇上,卯时了。”周德福跟在楚澈身后。出言提醒,“皇上……今日可还要上朝?”
“叫他们拿朝服来吧。”楚澈脸上淡淡,周德福一时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待一一穿戴完毕后。楚澈才又看似无意地开看口:“你去刑部传个话,那个薇茗……逐出宫便是了。记住,不要声张。”
周德福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多问,领了命便下去了。
“锦权。你来看,这篇策论写得如何?”下了朝,楚澈兴致勃勃地抽出一张卷子,递给应锦权。
应锦权细细看过以后,眼中大放神采,“此文字字珠玑,句句入理,对于我大周与蜀国之间地局势分析的丝丝入扣,假以时日,定是一员将才。”
“你再看看此卷署名。”
卷末“临安唐氏倾墨”几字赫然映入眼帘。
“前几日宫里有个小宫女偷卖宫中之物,为的便是他。”
应锦权皱了眉头,重又细细讲卷子品了一遍,这卷子答得确实不错,冷静缜密之中却又不失大气,但毕竟年少,行文中难免带了几分傲气,锦权思量片刻后才道:“文如其人,从文风上看,这唐倾墨不似是投机取巧之人,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皇上不可因小失大啊。”
楚澈点点头,却又取了一份名单递给应锦权,这份名单上列的便是参与到此次恩科舞弊中的举子名单,有些名字后面则以蝇头小楷密密地写了该举子族中与宁相的关系。
锦权大惊,宁相权倾朝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他一向以为宁相势力所盛之地不过是北方一带,南方毕竟路途遥远,除去一些地方总督巡抚之类,与民间应是少有联系,却不知,在南方士子中亦是有不小的影响力。
“名单上凡是与宁相有联系的士子多出自临安的书院,锦权,你再看看。”
果不其然,那些名字之后有注释地多是来自三个书院:敷闻书院,重文书院与天阳书院。而这三家书院皆由临安大贾柳承渊出资所建。
这柳承渊正是柳絮之父。
“皇上的意思是?”
楚澈点了点头:“朕本欲借此次舞弊,重创宁相一党,却不料此案牵涉人员自上京至南方,人数过多,若是尽皆除去,恐怕会引起朝廷动荡,因此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声张。”话至此,楚澈眼眸微眯,眼中杀气顿现,宁相势力盘根错节,深植于朝堂之上,如今更伸向江南之地,可恨自己势单力薄,如今只能咽气吞声。
“那柳承渊?”
“不留。历来商贾皆重利,这柳承渊能成临安富,定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定个官商勾结的罪名,能拿下地官员通通拿下,朕,要一个干净的临安!”
“那顾将……”
顾清丞前几日上了折子,说是离开边关过久,突厥最近隐有不稳之象,恳请回关。
楚澈沉思片刻:“放他回去吧,朕若想除了宁相少不得还要借他之力,只是除去宁相之后,锦权,朕恐怕还要依仗你了。”
现如今,除去拱卫京畿的十万禁军皆由应锦权一手掌握之外,五十万边防军多数由顾将一派掌握。一旦动乱,突厥便会趁机入侵,因此,这一战是能免则免,稍有不测,周朝颠覆不过眨眼之间。
应锦权的神色变得愈加严肃,郑重应下:“臣定不辱使命!”
楚澈不由失笑:“应卿多虑了,朕又不是现在就叫你上战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暗度陈仓是为上策。”
翌日,楚澈下令。说是为广招人才,此次殿试名单扩大,从七十二名增加到了一百二十名。增加的士子名额将由楚澈钦点,此令一出,士子无不弹冠相庆,大呼楚澈礼贤下士,是为明主。而后。楚澈又寻了个由头,将夏孺廷派往江南,说是江南自古乃人杰地灵之处。钦派当代大儒前往讲课选材,如此一来,楚澈在江南地声望达到顶点。极大地扩大了皇权在江南的影响力。
这几日,暑气稍稍消散了些。微风徐徐而来,送来难得地凉爽。御花园流涟湖中地荷花胜放,太后起了兴致。下令召各个有品级的后妃同聚流涟湖上的碧沼亭上开宴。
碧沼亭坐落于流涟湖心上,四周空旷,水汽充盈,四周遍植荷花,亭亭玉立,因太后说了是小聚,因此众后妃未穿正服,都选了轻盈地便服,于颜色上也以浅色为主,妃色,樱草色,柳黄,裙袂飞扬,翩翩行于亭中,连那荷花都失色几分。
众妃见太后今日心情颇佳,因此都大了胆子围在太后身边,不时讲些笑话儿逗得她老人家笑的前仰后合地。亭中一派笑语盈盈之象。
“快看!那儿有朵并蒂莲!”
一个着了粉色襦裙的宫妃忽然惊喜地喊了出来,将众人地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正好打断了卿妃莫菡为太后讲的笑话儿,卿妃循声看去,见那宫妃穿地颜色与自己一样,连那裙子式样也相近,有些不悦,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宫妃见卿妃怒,急忙下跪,惊恐道:“晚晴一时忘形,还请卿妃娘娘责罚。”
其余众妃听了这话,无不皱了眉头,这个晚晴不知是单纯还是头脑简单,且不论太后与皇后皆在座,哪怕淑妃也比卿妃高了稍许,这宫中最不能乱的便是上下品级,这晚晴却说请卿妃责罚,不是将太后与皇后不放在眼里么?
果然皇后地脸顿时暗了暗,淑妃虽然面色如常,却也偷觑了晚晴一眼,倒是太后,似是完全未听出来一般,笑着道:“在哪里呢?指给哀家看看,这群人里独你一个先看到了并蒂莲,可见是个有福的。”
晚晴还似惊魂未定,跪在地上,朝着莲花方向指了指。
“傻孩子,你这么跪着,哀家哪知道是哪株啊?”太后起了身,笑得更是慈祥,“来,搀着哀家到亭边,指给哀家看。”
晚晴这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指着亭子西南方,轻声道:“娘娘瞧见了没有?就是那朵,开得正好呢。”
太后却是没看荷花,仔细端详着晚晴,见她脸如满月,丰颔重颐,柳眉细长,耳垂如珠,鼻直而挺、山根丰隆,虽不可用清秀形容,却又一股丰盈婉转之态,若依相术上所说,乃是旺夫兴家之象。
“既然这并蒂莲是你先瞧见的,那哀家便赐给你吧。”太后笑眼眯眯,吩咐了船娘去取那朵荷花,众妃无不面露欣羡之色,卿妃脸色微变。
待回座时,太后特意吩咐拿了个软墩给晚晴,让晚晴坐在自己身侧,问道:“哀家怎么很少见到你啊?”
晚晴露出受宠若惊之色:“晚晴不过选侍,位分低下,不敢逾越了规矩。”
太后脸上露出不然的神色:“既然你们是一同伺候皇上的,有什么位分不位分地说头,哀家瞧着你倒是个懂事的娃儿,比某些不知进退的可好多了。”
一听到这话,莫菡面上未免有些过不去,对晚晴地嫉恨愈甚,谁料太后又接着说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今儿你能见着这并蒂莲,可见是个好兆头,芷秋,皇上今儿定了人没有?”
“娘娘,这才刚过辰时呢,皇上哪这么快翻牌子啊。”芷秋笑着递上一盅茶。
“晚晴呐,你今晚可愿陪皇上?”
那晚晴的脸一下烧得通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晚晴……晚晴……”
莫菡轻笑一声,微露鄙薄的神色。
倒是太后看着晚晴这幅小女儿情态只觉得可喜:“害羞什么,难道你还想一辈子都做那黄花闺女?芷秋,待会便去皇上那儿传个话,哀家要送个妙人儿给他。”
众妃立时便对这晚晴热络起来,嘘长问短,恭喜个不停,唯有念语,心中如刀割过,难掩悲伤,露出悲戚之意,在她身侧地月柔见到,急急扯了她一下,念语这才醒悟过来,换上一副笑脸,顺着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不知为何,念语总觉得这晚晴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天真单纯。
就在众妃围着莫菡团团转地时候,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柳絮忽然开口了。
【深杯欲共歌声滑(五)】
“太后娘娘,过几日便是观音大士成道日了,妾想为皇上与我大周诵经祈福。”
太后抬了抬眼,柳承渊的事她自然知道了些,只是却不知柳絮与楚澈间的那桩旧事,因此只淡淡道:“黛嫔有这份心思,自然是好的,这宫中便有供奉观音大士的佛堂,你有空过去诵经便是了。”
“妾斗胆,慈云庵乃是上京供奉观音大士的道场,极为灵验,妾……想亲去慈云庵礼佛。”
听闻这话,众妃面色皆惊,柳絮颇得圣宠,刚才诵经一事,本以为是她想讨皇上与太后欢心罢了,却不料她竟要出宫去,宫中妃嫔众多,她在此时出宫,等若将自己之位拱手让人,时间一长,恐怕楚澈忘了她这号人也不定。再者那慈云庵乃太妃与待罪宫妃清修之处,可以说是另一处冷宫,因此众妃皆露出不解之色,事出蹊跷,也不敢开口相劝,只好个个沉默不语。
太后思量了一会,点点头道:“也好,你既然有这份心思,哀家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明日动身前去便是。”
众妃愈是不解,太后连个期限也不给,柳絮这一去,难道真是要青灯古佛伴一世了么?念语深深地看了柳絮一眼,她亦是不解在此关头柳絮离宫的缘由,若说要以退为进,却又不像,只是依柳絮的性子,恐怕另有所图。
皇后自然也是要装装样子的,故作关切道:“慈云庵那里毕竟比不得宫里头,黛嫔妹妹若是住不惯。回宫也无碍的,心意到了便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若是能为皇上与我大周积福,柳絮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柳絮还要回去整些衣物,先行告退。”
待到散宴回宫之后,念语只觉得筋疲力尽,轻蹙秀眉,望着菱花镜内地自己不由出了神,对这样钩心斗角的生活只觉厌倦不已,见小顺子进来了。收了倦容。打起精神道:“皇上那儿怎么说?”
“皇上并未说些什么,只吩咐了慈云庵那里准备一应事宜,不可委屈了黛嫔娘娘。若有短缺的,自管往内务府拿便是了。”
皇上没有阻拦?
念语扫一眼镜子。眼中地无奈之意一闪而过。随手将镜子扣在了桌上。沉思起来。她觉得楚澈与柳絮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日楚澈屏退了众人。恐怕是无从得知了。
“主子。那薇茗姑娘好像犯了什么事儿。下到刑部大牢里去了。”
宫人犯事多是在宫内解决。甚少交由外头处置。因此念语问道:“不是要先经大理寺断案么?怎会入了刑部地大牢?”
“前头好像也被发了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