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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容若,无卦总觉得今日的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阴沉?
可对上皇后娘娘得体的笑容,她又不太确定了。
“恭迎娘娘。”不用跪拜,但弯腰之礼还是要的。
“妹妹怎么又行礼了。”容若的声音满是亲切,却让无卦更加不自在起来。
“今日姐姐出了趟宫,正好买了几样外头的吃食,特地给妹妹送来些。”边说,容若便让人端上了她从大理寺归来路上让人去买的东西——凡事得有个由头,才好讲话。
“多谢娘娘。”
“妹妹向来是受不了拘束的,进到宫里也真是委屈你了。”容若说得语重心长的样子,无卦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戒备开来。
“不敢。”
“好久没和妹妹好好聊了,上次聊到一半就被那肉小子打断了。”说到“肉小子”太子,容若还是难掩眼中的欢喜,“正好,今日姐姐就好好和妹妹叙叙旧。”她转过头对身边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与无卦妹妹好好说说体己话。”
“是。”
容若遣散旁人的行为让无卦越加疑惑。
门被缓缓带上,容若依旧笑意盈盈,牵着无卦的手,很是随和地拉着她与自己一同坐在了榻上。
“无卦……”容若没有继续妹妹妹妹地叫,“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谢你,我心里总是有些愧疚。”
无卦注意到皇后娘娘特意隐去了本宫两字——她是要与自己拉近距离?
“无卦不敢。”无卦小心翼翼,不愿多话。
“当初你将我从丞相府中救出,将我骂醒,还助我逃离洛国,助我报仇……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容若细细数来,言语很是真切,“就连今日,我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也全都是无卦你的功劳。”
“娘娘天赐凤颜,无卦只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在当权者面前是不能居功的,免得多生事端。
“只是……”容若稍稍紧了下眉,“无卦,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无卦看向她,静静等她接下里的话。
“洛皇去了,太子也去了,本来这仇也算是报了。只是……”容若缓缓拉长了语调,“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当初你将我从国师府救出,为何国师左非色没有拦截呢?照理说他不会不提醒太子有我这个隐患,你说是吧?”
无卦心下一咯噔,面上倒是稳得很好,“娘娘,无卦曾与你说过我是无命之人。而无命之人,却是不在命理之中,卦者也不可算的。许是这个原因恰恰就乱了国师大人的堪算。”
“这样?”容若若有所思,“那无卦的师兄也是算不了无卦的吗?”
“算不了。”无卦心中有些捏不准——为何又提到自己的师兄?
容若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拉住她的手,言语带上了几分请求,“无卦,我真的……不想再做离月了。我想做回上官容若。你……可能帮我?”
无卦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娘娘已经母仪天下,做回上官容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不是!”容若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堂堂正正做回上官容若,彻彻底底洗掉丞相府的叛国之名!”
“清者自清,只要大理寺好好查勘,必能还娘娘一个公道。”这些浑水,无卦是绝不愿意搅的。
容若嗤笑一声,“怎么查?说是先皇和太子一同构陷我丞相府吗?”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怎么可能允许查下去?
“那……”无卦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上官容若笑笑收回了手,脸上渐渐显出几分认真,“我刚查出此案与国师左非色脱不了关系。所以,无卦,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先皇、太子不好动,这国师还动不得吗?更何况现在容若想动的就是他国师左非色。
左非色!
她查到长青那里去了!
无卦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娘娘,不是无卦不愿。实在是,国师大人能力在我之上,所以……算不出。”
“哦?还有这事?”容若语调辩不出情绪,“真是可惜,他死得太是时候了。”
无卦一直微垂脑袋,怕自己露出破绽。
“既然无卦也无法……那我就先告辞了。”上官容若主动要求离开,无卦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恭送娘娘。”
“对了。”走到门口,容若突然又转向了她,“我爹娘去的那一日,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无卦稍稍一愣,而后掐指算了算,说道,“七月十七,宜动土、祭祀、出行、入殓。”
容若没有说什么,对着无卦轻轻叹了口气,推门离开了。
无卦没由来地有些忐忑——她最后那一句问的……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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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夜。
容若缓缓推着太子的木摇篮,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张神似韩苏的小脸。脑中一个劲地旋转着无卦今日最后的那句话。
——七月十七,宜动土、祭祀、出行、入殓。
动土、祭祀、出行、入殓。
既然是国师算出来的日子,那这四样之中定有一样是他想要的。
看来看去,也就是这祭祀二字了吧。
那他,究竟是为何祭祀呢?
太子暴毙、洛皇病死、国师突然离世,这接二连三……似乎也太过巧合了。
左非色,左非色……一国之师,他的来路似乎一直是个谜呢。
得让张成德好好查上一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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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卦是无命之人,对于她的近况,长青什么都算不出来。越是不知道她的近况,他心中就越发担心。
看着手中的地图,长青面色有些不虞,“还没找到?”
“大人,皇宫内苑本就守卫深严,再加上那些禁卫军还有皇室暗卫,要探清无卦姑娘的所在……实在需要一些时间。”暗卫老实说道。
“这红色的都是已经探过的?”
“是。”
长青将地图扣在桌上,语气凝冰,“三天时间,你们只给我探了这三分之一?”
“只有夜里才能探,还有皇宫实在是太大了……”暗卫说的都是实情。
长青没有刁难他们的意思,只是心中着急:只有先确定人在何处才能将人救出。而现下过去这么多日,整个皇宫也只探了三分之一,他有些等不急了。
“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除了受伤的两个,其他都派出去了。”
那也就是没有其他人手了。
长青紧了紧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派两个轻功最好的,跟着韩苏和皇后,他们应该会去见无卦。”
“是。”
暗卫接了命令就离开了,长青恨恨地在桌上猛拍了一掌。
——心急易乱,果然如此。否则自己也不会才想到让他们去跟着韩苏与上官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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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娘娘,微臣有几样东西,请您过目。”张成德递上了一本烧得有些残缺的书卷,扑鼻而来的还有些焦糊的味道。
“是什么?”
“这是微臣在办许有义公公那件案子时找到的。”
“许有义?”
“正是。”张成德眼睛微微发光,看来是发现了了不得的线索。
“那一日许有义全府被灭,一直没有抓到凶手。当夜府上的还起了火,好几处都烧得片瓦不存。经勘察,那火是人故意放的,烧的正是许有义的书室和寝间。娘娘手上的这个残本正是从许有义寝间木床下的一堆灰烬中翻出来的。”
“哦?”容若伸手接过,带着镶金指套的纤手缓缓翻看起来。
本就是残本,加上有些地方被烟熏得也看不大清了,能认出的字不过几十个。可偏偏就这几十个字,提到了上官容若想知道的事情。
“左…色借命…己命……上官……灭,太子薨。
求…西胡……保…皇。”
“左…色”,中间那个字恰好是一个洞,不难联想到正是国师左非色的名字。
左非色借命?己命……难道是续己命?
也就是说上官一族被灭是左非色借命?
这太子薨……也与此事有关?
而接下来的“西胡”,“保…皇”又是何解?
上官容若将这几十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中已是有了大概。
“娘娘,这虽然只是残本,但国师所为已被简略点出,实是大逆不道啊!”张成德说得义愤填膺。
容若合上残本,放在桌上,手掌轻压,“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曾与别人说过。”
“绝对没有。这残本是手下士卒直接呈上,反过手之人微臣都已暂时关押了起来。”
“做得好。”容若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微臣特意去到国师府查勘,却发现原来的国师府已经人去楼空,而那些国师府下人也都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影。”张成德是个有脑子的,不然也做不到现在这个位子。
听了他的话,容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暗暗沉思了一会,吩咐道,“你且顺着这些疑点继续查,皇上那边暂且不要上报。待查个清楚,到时一起写封折子,替上官府平了反,定是大功一件。”
“谢娘娘!谢娘娘!”张成德很清楚,自己已经抱上了一颗大树。
容若将那残本很自然地收入袖中,目不斜视地起身离开。
看来,这位国师不简单呢。而这般复杂的人,又岂会那样容易就离世呢?
上官府的血债,还没有清算呢。
不过这“西胡”……倒让本宫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和左非色,都喜带面具。这一点,很是相像,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娘娘开始怀疑长青了~
☆、空花无卦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
条条出路,九曲八折。
逃出皇宫的路线这几日无卦也算了个七七八八,可她还是没有什么把握。
一旦有人发现,自然会四下找开,那卦便又复杂了好几分。皇宫比祈王府大了太多,变数自然也多。当年带着韩苏在祈王府躲避追杀,一夜之后自己就被力竭反噬。现在虽然不是逆天之行,可她身子已不比那时,这即时堪算的密度如此之大,怕是要撑到出宫对她来说也是有问题的。
思来想去,无卦有些泄气——不管怎样,养好身体,挑个吉日也得试上一试。
韩苏昨日来过,不外乎是自己何时能出任国师一职。无卦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自己面前提出要以“空花门”之名让她出世。让无卦心虚了好久,后来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与空花门的关系,便说借人之名甚不厚道想要搪塞过去。
可韩苏只是笑笑道,“那无卦究竟师出何门?”
被问住的她自然就噤声了。要说是空花门的话,那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怕是韩苏都要掘地三尺将自己一门都找出来的。
“既然无卦不能说,空花门又早已了无踪影,用用又何妨?”
韩苏似是早有准备,也不待无卦再反驳些什么,便径自唤了人进来。进来的太监手里端着的正是一套纯白的女官官服。不用多说,自然是国师官服了。
“无卦且试试合不合身,要是哪里不好,在继任之前还有时间可以改改。”韩苏一直面带笑意,看上去还有几分宠溺。
无卦心中暗暗叫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