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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斑从小一直保护着太子,总有十来年了吧,今日是太子起事的大日子,怎么能缺了它呢?”洛华笑着对恪蓝说,恪蓝眉毛连连耸动了几下:“太子殿下果然英明……”
这个时候,楚情策马来到洛华的身边:“太子殿下,小人一定会护您周全的。”
低沉的嗓音,甚是坚定。
洛华拍了拍楚情的肩膀:“你自己也要小心,今日必定甚为凶险。”
元清策马来到洛华身边,低喊了一声:“太子!”
洛华“哐当”一声将手中的利剑抽出剑鞘,向天一指:“出发!”
崇圣门城墙前,暮霭沉沉,洛华一行藏在密林之中,寂静无声,屏息待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水显然沉不住气,在洛华的马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洛华沉稳地将手一摆,示意它不要出声。
恪蓝策马来到洛华的身边,递给她一只白鸽:“太子,已经三更天了,行动吧!”
洛华接过恪蓝手中的白鸽,那羽毛丝丝光洁,就好似从未被沾染过的初冬白雪。
这纯洁无瑕的白鸽,就是这次起事的暗号。
洛华的纤手微微抬起,白鸽展翅飞上天际,在灰蒙蒙的暮色中,划出一道醒目的白线。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崇圣门的城墙上,也同样有一只雪白的白鸽飞出,展翅之下,那道白线更显耀目。
“动手!”洛华低声喝到,用了上层内力,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依然稳稳传到没一个骑兵的耳朵里。
上千骑骑兵就这样趁着夜幕缓缓走入直通往乾卿宫禁区的崇圣门内,走过了两道青石砖瓦的大门,面前的景象突然豁然开朗,林木氤氲中,乾卿宫巍峨雄丽,竖立在天芮宫的正中央。
此时,太宜天师已经来到了洛华的身边:“太子,跟我来,贫道知道西边有个隐秘的小道,平时少有人巡逻。”
跟着太宜天师,一路上果然少有人烟,约摸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一名禁宫侍卫出现在洛华等人的面前:“什么人,报上名来!”
洛华手一扬,手上的飞镖已经没入禁宫侍卫的肩膀,飞镖上的麻药立时起了作用,那名禁宫侍卫闷哼了一声,倒地不起,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一幕,正巧被另一名前来换岗的禁宫侍卫看到,连忙喊道∶“不好了,宫里有刺客!”
他这么一喊,四面八方的御林军全部聚拢了过来,恪蓝抽出剑来说:“大家保护好太子。”
这时,洛华拉了拉元清的手说:“你跟着我,别乱跑。”
太子府所养的骑兵中颇多高手,当然宫里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但是洛华那边,前有两只猛虎开路,后有恪蓝这个绝顶高手断后,旁边还有楚情和太宜天师照应着,倒也行进的颇为顺利。快要到达乾卿宫门口的那刻,突然一只利箭破空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向元清的胸口。
“小心!”洛华眼尖,侧身挡在元清的身前,拉了元清一把,那箭,擦过洛华的右臂,落在了朱红宫柱上,兀自颤动不已。
“洛华,你没事吧?”洛华突然冲出来为他挡箭,让元清非常感动,扶着洛华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显然宫里的御林军的箭上没有涂麻药,否则我早晕过去了。”洛华此时看笑语嫣然,楚情已经在为她包扎伤口。
“太子殿下,快!”此时恪蓝和他的亲卫士兵已经冲到了前面,打开了一条血路,乾卿宫的大门就在前面,洛华对元清说:“快去吧,跑龙套的完成使命了,轮到你正主上场了。”
元清拿起手中的佩剑,摸了摸胸口李惟修拟好的退位诏书,推开乾卿宫的朱漆雕花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泰安帝早就得到太子起事的消息,此时龙袍金冠,穿戴整齐,在龙椅上正襟危坐,质问元清:“元清,你这是胆大包天,要造反吗?”
元清已经除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将怀中的退位诏书扔到泰安帝的面前,冷然道:“父皇,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早朝,您宣诏退位吧。”
第五十九章流星换君
泰安帝慢慢地从龙椅上走下来,此时并不惧色,抬了抬细长的眉毛:“元清,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谋朝篡位!”
元清与泰安帝相隔不过两三尺,一张脸白似冰雪,血色全无,但是丹凤双眸如启明星一般,灼灼生光:“父皇,儿臣是您和母后的嫡子,即位以后,依然是我睿纭元家的天下,何来谋朝之说?”
“那篡位呢?”
元清从怀里取出一卷白色丝帕,那原本是洛华的,上面有他中了毒酒以后吐出的鲜血,此时血渍干了,显出一滩墨里带紫的斑驳。
“父皇,元清本是您的嫡子,自是想等到您百年之后再登上帝位,但是您看,这斑斑血迹都是您的作为。元清以前,何曾做过违抗父命的事?为何要在冬至那日遭此毒手?”
泰安帝看也不看那卷丝帕,冷酷决绝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元清,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和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元清“哗”地一下抽出手中的佩剑,明晃晃地犹如一汪秋泉,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若是儿臣不想死呢?父皇,您待如何?”
泰安帝稍稍后退一步;“你想杀了朕?”
“父皇,儿臣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如今被逼绝境,全力一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如今父皇若想成全儿臣,儿臣也只好同样成全了父皇了。
元清的话,比泰安帝的还更加不留情面。
“你……你这个逆子!”泰安帝被元清气的话都说不周全,长长的美须被吹得一翘一翘的:“你知不知道,你的母后为了你,残害了多少朕的其它龙裔,你一个人的生命后面,有多少你兄弟姐妹的残血白骨。睿纭国怎么可以有你这个戾气冲天的国君?”
“父皇,假如您专宠我母后一人,又怎么会发生如此惨剧。母后与您青梅竹马,情深意重,您继位以后又一直为您主持后宫,操劳国事,您就算专宠母后一人,也不算过份吧?”
“你知道什么?君权至上,原来就不是可以与人共享的。你的母后,也是为了她自身地位的稳固和王家的势力。逆子,你不要今日把话说的轻巧,朕看你就算做了皇帝,也未必就会专宠你的结发妻子。”
“父皇,多说无益。退位诏书,您写是不写?”
“朕不写。你太子府的兵马只有千余,最多两千,京城里面的守兵却有万余,长久下去,你们根本没有胜算。没有朕的退位诏书,你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元清微微一笑,“唰”的一下,将长剑架到泰安帝的脖子上:“用不着长久,儿臣现在就想和父皇做个了断。儿臣并非贪生怕死之人,父皇您既然说,儿臣的身上有您其他龙裔的骨血,儿臣今日就可以自刎在此谢罪,但是在此之前,父皇可否先将儿臣母后永嘉皇后的死,为儿臣做一个交代。”
“你……你说什么?”泰安帝的手指开始颤抖了。
“儿臣这次中的是西域红千叶的毒,这毒如果是细微用量的话,平日根本无法察觉,只会慢慢侵蚀中毒者的身体。儿臣的母后最后几年得了哮症,缠绵病榻,最后不治身亡,不知最后是否有这西域红千叶的功劳?”
“你……你胡说!”
元清毫不退怯:“儿臣今日就让父皇到黄泉去向母后说个明白,此后儿臣立刻自刎谢罪。翔弟如今在南朝献阳帝的手里,到时候献阳帝一定会扶植翔弟为傀儡,用以控制睿纭国的朝政。父皇若是想让睿纭国的百来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儿臣也只能以死相陪。”
元清说到这里,泰安帝的眼圈渐渐红了:“元清,朕本没有想要你的性命。虽然朕一直有废你的意思,但是朕原想留你一条性命的。但是,你既然利用太宜天师,在朝堂上公然逼朕退位,这不是蓄意篡位是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清摇摇头:“太宜天师上朝那次,并不是儿臣谋划的,是太宜天师自行决定的。儿臣就算知道这事,也不会让他如此逼迫父皇。”
“朕不信!”泰安帝咬牙切齿地从嘴唇里逼出几个字来。
元清捡起地上的退位诏书,递给泰安帝:“父皇,您看看退位诏书上是怎么写的吧。”
泰安帝这时才展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白日长庚,流星换主,天降明君,旧帝逊位。
一看此句,泰安帝的双手一直都在发抖:“你是说,今日太白金星会在白日划过天际,天显异象要朕退位,这一切都是天意?”
元清背着双手冷然道:“儿臣可以纠集两千兵马,儿臣可无法让长庚星白日划过长空,是不是天意,父皇心里自有决断。”
这时候,外面的厮杀声更加厉害,洛华突然踏进了乾卿宫,脸上的易容已经抹去,半身都是鲜血。
“太子,快,就是现在。”
太子元清突然打开乾卿宫的两道大门,五更时分,一轮旭日破云而出,光芒万丈,冉冉升起。一道白色的流星划过天际,在空中拖着长长的慧尾,极为壮观。此时,文武百官正从太清门鱼贯而入,预备早朝,突然见天空有此异象,都称奇道妙,王岫此时故意拈着他的山羊胡子说道:“奇哉!妙哉!太白金星竟然在日出时候划过天际,难道是上天警示,当朝会有大事发生?”
“天意!天意!”泰安帝见此奇景,手中的退位诏书不由地滑落在地:“真是天意如此吗?”
叹到此处,他不由地心灰意冷,他少年登基,对于天相命理之事极为重视,深信天意不可违抗,否则必有大祸降临,此时见天象正如元清所说,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嗓子一甜,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吐在李惟修起草的退位诏书上。
“父皇!”元清这时还是上前,搀住了泰安帝摇摇欲坠的身体,掏出手帕,为他擦干净口中的鲜血。
“好吧,朕答应你退位,但是你要答应朕三个条件。”
“父皇请讲!”
“朕退居太上皇以后,朕的嫔妃,特别是醇贵妃,你不得对她有丝毫的为难。”
“父皇您请放心,醇贵妃是您身边的人,我不会动她的。”
“你的幼弟元翔,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以后一定要好生待他。”
“我会的,有机会我就会让翔弟回来,并且让他娶妻生子,好生安置。”
“朕的一批老臣,也算是朝中的股肱之臣,你不得为难他们。”
“儿臣明白。”元清点点头,算是全部答应了。
泰安帝闭了闭目,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让人把传国玉玺拿上来,朕决定退位……”
是日早朝,辰时正,泰安帝在泰和殿当朝宣读退位诏书,称顺应天象,将皇位传给太子元清,自己则称太上皇,迁居太极宫。
在此之前,太子病愈,襄王南行,太宜天师突然入朝,太子痼疾复发,如今又是白日流星划过,泰安帝宣布退位,一连串的事故连轴转似的,比戏台上演的还热闹。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看着满殿浑身甲胄的卫士,就知道今日事出有因,但是木已成舟,泰安帝的退位诏书已下,谁也不敢有什么异议。王岫在此时率先下跪贺道:“愿天佑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岫是百官之首,他这么一表态,别人也跟着跪了下去,虽有太子的反对势力,跪得不甚情愿,但是怕有抗旨不尊的罪名加身,倒也一时不敢违命。
太子元清在当朝宣布一月之后正式加冕,大赦天下,改年号为贞庆,封太子妃洛华为皇后,封号丹华,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清帝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