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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我当成钉入天芮宫的一个楔子……”
“皇后娘娘,对于献阳帝的旨意,楚情实在没有资格评论。”
“本宫也不需要你的意见,这件事本宫已经解决了。从此以后,本宫在宫里,不再有琥珀国这个外援,只能孤身奋战了。”
“娘娘,您还有我。”楚情脱口而出,接着连忙躬身道:“是臣失言了,在娘娘面前这么夸口,实在太放肆了。”
洛华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如一朵晶莹的白色昙花慢慢开放:“你能这么说,本宫心里好受多了。本宫还真怕以后,会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皇后娘娘不是还有陛下吗?陛下现在对娘娘万千宠爱于一身,娘娘何必担心。”
洛华轻轻叹了口气:“陛下的心太大,太深了,他的确是对我好,但是……他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江山社稷,这是任何人都没法勉强的。”
洛华一边走,一边说,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犹如五彩孔雀的翅膀,绣履明鞋踩着落雪,留下深深浅浅的洼坑,突然之间,踩到一块薄冰,脚下一滑,人顿时失去平衡,像湖内倒去。
“呀……”洛华惊叫一声,一身名贵的宫袍,让她行动不便。
“娘娘小心!”楚情眼见大事不好,连忙扑上去拉住洛华,两个人同时踏到薄冰,滚在了雪地上。
“娘娘,您没事吧。”楚情抱着洛华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没事,本宫没事,只是稍稍滑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洛华轻轻推开楚情,就要站起来,却见面前已经站着一个人影,那是御前执事太监李洋。
李洋面无表情,只在洛华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着,好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恍然未见。
“你有什么事?”洛华冷冷地问道,楚情这时候在帮她拍去粘在袍子上面的积雪。
“皇后娘娘,太上皇病重,陛下欲亲去探望,想请皇后娘娘作陪。”
“本宫知道了,本宫换一身衣服就去。”
李洋躬身退去了,临行之前,转头一瞥,那暗黑的眼眸,在楚情俊秀的脸上流转了一圈,楚情亦是冷冷的看着他,未发一言。
“那奴婢先告退了。”李洋默默地退下,眉尖好似不经意地微微一挑,眼中好似雨露湖一般,也有一层薄冰覆盖着。
第六十六章天子之心
泰安帝突然病重,元清正在乾卿殿等着洛华一同前去探望,洛华未到,前去宣旨的执事太监李洋倒是回来了,在元清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元清的丹凤目微微敛起,只是问道:“真有此事?”
刘洋点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到的。”
元清对他挥挥手:“你下去吧,这事朕知道了。”
刘洋离去不久,洛华才到乾卿殿,已经换上一套全新的明黄色宫装,上面的百鸟朝凤图明灿耀眼,外面披着一件白狐皮的披风,暖暖的白绒毛包裹在她的颈项上,越发显得面色红润。
“参见陛下”洛华对元清微微一福。
元清笑着迎上去,拉住洛华的手说:“洛华,你今天气色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洛华摇摇头:“父皇病了,本宫心里正担心呢,哪有什么喜事?”
元清贴着洛华的耳朵问道:“刘岩那边,他怎么说?”
“本宫将陛下的意思传给刘大人了,让他转达献阳帝,尽快让襄王他回来。刘大人说他自己没法作主,要禀明献阳帝以后才能定夺……”
元清微微一笑:“刘岩是献阳帝的心腹,献阳帝的意思,他还能不知道吗?恐怕是心里早有结果,只不过掖着藏着不告诉皇后罢了。”
“掖着藏着不告诉本宫,就能瞒得过去了吗?”洛华问道。
“这倒是,该怎样就怎样,这事也不是献阳帝想避就能避得开的。皇后瞧刘岩的口风,翔弟他能回来吗?”
“本宫瞧着,有戏!”洛华言简意赅地说着,但是并未把琥珀国即将发生内战的消息告诉元清。
元清笑着将洛华搂在怀里;“这可是皇后的金口玉言呀,如果此事成了,皇后要什么都行。”
“很好,本宫要流水住到本宫的同心殿里来。”
自从洛华当了皇后以后,流水就被隔离在同心殿外面,今日恪蓝告知洛华,流水已经好几天郁郁寡欢,怏怏不食,打算拿绝食来表达对洛华的一片耿耿忠心。
洛华听闻以后,甚是心疼,许是世间人情单薄,使洛华觉得倒是在动物界,真情更为长久。
“皇后,你是打算以后让谒见的大臣都在你的凤驾前不敢说话吗?”
“他们如果连本宫的凤威都不怕,还怕流水的虎威吗?”
“呵呵,好,朕答应你就是了。”
“那留斑呢,以后怎么办?”
“它的年纪也大了,朕打算让它告老还乡,恪蓝会照顾好他的。”
就在这时,李洋前来跪禀:“陛下,皇后娘娘,御辇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上辇。”
自泰安帝逊位成为太上皇之后,从乾卿殿搬到了太极宫,太极宫不如乾卿殿巍峨宏大,只是一个中等偏小的宫殿,完全是木质结构,规模虽然不甚宏丽,却也是一处修身养性的清雅所在。
元清和洛华的御辇到的时候,正碰上郑太医从里面出来,愁眉苦脸的模样,整张脸都好似山核桃的核仁一般皱在一处了。
洛华见他这个样子,就对元清低声说:“看来,父皇的病,不容乐观,您看看郑太医,愁成这幅样子。”
元清点点头,笑道:“郑太医是太医院的主事,一旦父皇有事,他是有连带责任的,如果朕恕他无罪,估计他就不会如此愁苦了。”
“陛下,您还真是……”
洛华明明知道元清说的是实情,但是世事都从他的嘴里这么透彻说出,总是有些可怕。
这时,郑太医已经拜倒在御辇的前面:“老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元清也不下车,只是说:“爱卿平身。”
“郑爱卿,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洛华关心地问道。
“难呀,难……”郑太医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皇后既然问爱卿,爱卿直说便是。”元清不想听他倒苦水。
“太上皇这病,是因为心结而起,如今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压迫心肺,微臣实在是无法呀……”
郑太医的本意,是想说泰安帝的病并非由医者可以治好,但是在元清和洛华听来,好似隐隐在指责他们逼泰安帝退位,导致了他有口怨气郁结在胸,才使他的身体一落千丈。
元清的喉结稍稍动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刚想说什么,洛华连忙打圆场:“郑太医,太上皇重病,你最近也劳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本宫如今先陪陛下去看太上皇,等空了再仔细问你太上皇的病情。”
“是,那老臣先告退了。”
等郑太医走了,元清就说:“朕早就说过,皇后真是贤德之人。”
洛华叹了口气说:“郑太医也说得没错,算来,陛下和我在孝道上,的确是有亏欠。”
元清冷冷地说道:“当日冬至之夜,父皇赐我毒酒一杯,朕若是尽孝,恐怕早就要到阎王爷那边去报道了。”
“如今父皇既然不管政事,陛下就让他老人家好好颐养天年吧。”
元清笑着轻拍洛华的手:“瞧皇后说的,朕难道还在什么别的地方亏待过父皇?”
其实,自泰安帝逊位迁宫以后,元清就将醇贵妃严加看守起来,明说是保护,其实就是软禁,她也不能随便见到泰安帝。洛华知道,那是因为元清要对柳家的外戚势力下手,特地严加看住醇贵妃,不让她到泰安帝面前去诉苦,就元清而言是免惹是非,再次激起他与泰安帝的矛盾,但是就泰安帝看来,就是元清想要有意孤立于他。父子的芥蒂,越来越深。
洛华深知这一层,也知道元清有他为难的地方,所以也不曾劝过,如今元清问起,洛华只是说:“父皇年纪也大了,自是让他安心养身子比较好。”
“朕也是这个意思,一些闲杂的事,父皇还是不要知道了。”
元清和洛华携手走入太极殿,宫里面帘幕低垂,御香袅袅,细格网纹的竹帘垂地铺着,将冬日的暖阳筛出一条一条的光线。宫里满是药香的味道,和香炉里面的龙涎香混合在一起,竟有一种奇异的魅惑。
身着绿色宫裙的宫女,正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太医院刚刚煎出的药来,要服侍泰安帝喝下,泰安帝连连咳嗽了几声,将口中的药吐了出来:“咳咳……不中用的东西,给我下去,下去!”
才一个多月,泰安帝的容颜不知不觉苍老了很多,胡须、鬓角都斑白了,额头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根,眼角耷拉着,已经不复当时飞扬的神采。
洛华见此情景,不由地暗暗叹气,权利在她看来,最是世间无情物,但是在有些人的心中,却是永葆青春的灵丹妙药。
只不过,一旦失去了这枚灵丹妙药,这些人又该如何过活?
此时洛华心中,对泰安帝颇有怜惜,就拿过宫女手中的青玉釉的药碗,说:“父皇,让我喂你吧。”
洛华说着拿起金勺,轻轻地搅拌着青玉釉碗里面的汤药,然后自己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以后,才细心喂到泰安帝的嘴里。
泰安帝原本在咳嗽的,此时却安静下来,只是慢慢地喝着,喝完以后,看着洛华的脸,意味深长地说:“你还真是一个好姑娘,长的也好,性格也好,朕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如果把你许配给翔儿,是不是更好一点……”
洛华的金勺伸到半空,顿时停下来了,泰安帝是老糊涂了吗?竟然当着元清的面说这样的话,但是如果他并不糊涂,他的用心,那简直就是……
元清背着手站在洛华的旁边,听到泰安帝竟然这么说,不由地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他也没发火,只是淡淡地对洛华说:“皇后,父皇他可能是病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不糊涂,我现在也只能当他糊涂了。洛华想到此处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给泰安帝喂药,喂完以后,还用手帕亲自为他擦擦嘴。
“父皇,您好好养病吧,朕和皇后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元清的意思,就是要告辞了。
“清儿,你当时让朕退位的时候,答应过我让翔儿回来的。如今朕已是垂暮之年,翔儿如果再不回来,朕恐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你不让醇贵妃来见朕也就算了,翔儿是朕的亲骨肉,朕一定要再见他一次面。”
泰安帝拉着元清的袖子不放手,洛华怕他们两个闹起来,就劝慰泰安帝说:“父皇您放心,襄亲王不久之后会回来的。父皇您的身体也会渐渐好的,不要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听洛华这么说,泰安帝渐渐松开了手,仰天叹道:“在帝王之家,父子亲情,还不如一个外人!”
元清拉起洛华就说:“父皇好生养着吧,儿皇告辞了。”
元清一路拉着洛华向外走,洛华就说:“陛下,父皇年纪大了,说的话难免有些不中听,您何必生气呢?”
“他这么说皇后,洛华你不生气?”
“他病了嘛,人病了难免会糊涂一些。”
元清冷哼了一声:“朕可没糊涂。”这时他想起李洋前些时说的,洛华与宫内侍卫长楚情过于亲密的事,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陛下您怎么了?”洛华非常温柔地问道。
“没什么,朕在想,过几日朕要在乾卿殿宴请百官,想请宫内侍卫在晚宴时表演舞剑,这事,朕想让楚情去安排。”
“哦,这事让恪蓝管就可以了。”
“怎么,皇后是舍不得自己以前的贴身侍卫劳碌?”
“哪有,本宫也只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