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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玉,目似点漆,虽然元翔去了南朝大半年,消瘦了不少,但是显得更加精神。
黑豹媚娘就走在元翔的身边,尾巴一摆一摆的,那一身黑毛依然油光水滑,衬着翡翠色的双眼,格外精神抖擞。
洛华端详元翔的时候,元翔也正仔细看着洛华,只见她穿着一条牙黄色纱罗长裙,上面用杏黄和橘红的丝线绣成孔雀花纹,一针一线都细密精致,远远地看上去,一片喜气富贵。外面披着一件鹅黄色轻纱外衫,镶着柳绿色波浪纹滚边,外面绣着翠绿的枝叶花纹,春意盎然,就好似黄莺站在上面歌唱。
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梳成远山髻,上面插着滴翡镶金的凤翅钗,口中衔一串细细的流苏,肤白胜雪,神态飞逸,明艳娇媚,好似画中牡丹。
大半年没见,她果真出落地更加出色了,元翔在心中暗想。
“元翔参见皇后娘娘。”元翔在远处给洛华行大礼。
“襄王平身。”
元翔站起来,如漆的美眸看着洛华,洛华冲他笑笑,笑容中带着如阳光一般的暖意,元翔的心中一热: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可以不变的。
媚娘待在元翔的旁边,看见洛华,早就欣喜异常,跃跃欲试,探头探脑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洛华笑着对媚娘招招手:“过来,媚娘,让我好好看看你。”
媚娘一听到这句话,“扑”的一声,一下子就窜到了洛华的身边,探出黑色的脑袋,蹭了蹭洛华的手。
洛华用手捏捏媚娘的脖子,说:“好乖,好乖。”
然后,她又对元翔招招手:“来,襄王,坐!”
于是,洛华坐在上座,元翔坐在她的东首,洛华问他:“你在南朝住的那一段日子,还好吧?”
元翔叹了口气,回答道:“虽然名为他国来使,其实却是质子,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监视,其中的苦楚,皇后娘娘想必也会明了的。”
洛华点点头,一脸了然的样子:“这个,本宫明白。不过,现在你回来就好了。”
“是呀,回来就好了……”元翔的话里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似有很多无奈和不甘。
“你怎么了,襄王?”洛华关心地问道。
“皇后娘娘,臣有一事相求。”元翔突然很郑重地说。
“看你,本宫和你的交情,何必要说一个求字呢?”元翔对她如此恭谨,洛华有些不习惯。
“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再大的事,本宫也可以担着。”洛华觉得做了皇后以后,她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臣的母妃,醇贵妃如今不知怎样了?”元翔有些焦急地问道。
“醇贵妃?父皇退位以后,她也升为太妃,迁居偏殿。虽然跟从前相比,日子是没有那么风光,但是总也衣食无忧,可以休闲度日吧。”
“皇后娘娘,如今您是六宫之主,臣母亲的安危,可就在您的身上了?”
“这话怎么说?”洛华十分不解,醇贵妃住在宫禁之中,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
“臣的母妃以前,和父皇的永嘉皇后,有些芥蒂的……”元翔好似有一些隐情,欲言又止。
洛华说:“后宫之事,总是扑朔迷离,难分对错的。再说永嘉皇后都仙去了那么多年了,难道还会有人把当年的芥蒂拿出来为难醇太妃?”
“臣只怕陛下……”
洛华听到元翔这么猜测,心里一惊,想起了以前太宜天师跟他说的话,元清一旦当上睿纭国的皇帝,恐怕戾气太重,宫里有血光之灾。
这个老道虽然有时候说话没谱,但是有些话,也不能不当个警惕。元清身体本来就有弱症,一旦天芮宫戾气横生,对朝廷,对社稷总不是一件好事。
洛华站了起来,浅黄色的纱罗长裙如艳丽的孔雀开的屛,在手工精织的地毯上倏忽开放,倏忽收拢,拖出一道五彩的涟漪,煞是好看。
“襄王,你放心。如今本宫是六宫之主,本宫虽无过人的才德,但是总也不希望天芮宫变成血光之地。醇太妃的事,本宫会记在心里的,一旦有什么,本宫会尽全力保她无虞。”
元翔站起来对洛华深深一揖:“臣谢过皇后娘娘的大德。”
洛华笑着搀他起来:“你报答本宫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本宫正有一件要事要烦劳你呢。”
元翔楞了一愣:“不知皇后娘娘需要臣做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皇后请问。”
洛华让元翔重新坐了下来,然后问他:“就是有关琥珀国宫变的事,本宫想知道原委。本宫原是想问襄王妃的,但是她好似对此事讳莫如深,本宫没有办法,只要来问你了。”
元翔点点头,脸上露出深为理解的表情:“此事对若馨打击不小,自己的父亲一夜之间就被废为庶人,俞凌不甘,起兵兵变,却被俞黎将军败于京郊,如今生死未卜……若馨本是备受俞凌宠爱的小公主,如今却……”
洛华越听越是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您想听吗,这一段宫闱兵变,可真是让臣长了见识。皇后娘娘您的母亲,简直就是女中枭雄。”元翔的神情恍惚,好似又回到了三月前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
第七十七章太皇驾崩
“这件事一开始发生在一月末,宫里刚刚过完大年。一日夜里,献阳帝突然派锦衣卫将皇后的寝宫围的水泄不通……”元翔开始娓娓陈述。
洛华点点头,刘岩是正月半左右前来知会她献阳帝要动手的,半个月以后献阳帝就派兵包围俞凌的寝宫,时间正好对得上。
“那么母皇是以什么名义出兵的呢?”
“据锦衣卫来报,说当时皇后俞凌与他的贴身婢女青荷有不得见人的苟且之事……锦衣卫赶过去的时候,正遇见俞凌喝的酩酊大醉,衣衫不整卧倒在床上,青荷睡在他的旁边,衣不蔽体,肩部、腰部、腿部的肌肤都露着。反正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俞凌与婢女私通一罪,算是坐实了……”
“俞凌他,事后没有辩解吗?”洛华问道。
元翔一脸的苦笑:“男人对于这种事情,可怎么辩解得了,完全是百口莫辩的。但是从过后的种种情况来看,我觉得俞凌他是被冤枉的。”
洛华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殿里面走来走去:“我看俞凌不是被人冤枉的,而是被人栽赃诬陷的……”
“洛华,你……”元翔的眼睛透亮,像暗夜中晨星的光。
“他是被我的母皇,他自己的妻子,琥珀国的献阳帝诬陷的……其中的关键人物,可能就是青荷……”
“没错,这件事本王也曾想到,青荷跟了俞凌多年,也只有她,才能骗得俞凌完全的信任。如果她在那日在酒里下了迷药,迷倒俞凌,这一出通奸戏,倒是演的惟妙惟肖。”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洛华急欲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后来,献阳帝就将俞凌软禁了起来,并下诏废他为庶人。俞凌是什么人,岂会束手待毙,召集宫中的内应联合御林军将他救了出去,然后联合旧部在福建起兵,然后一直打到京郊,却在京郊那战里被俞黎大败于野,火烧军营,如今生死未卜。”
“俞凌和俞黎的统兵能力应该在伯仲之间,怎么突然就遭受如此大败?”洛华有些不相信:“这事情蹊跷地很,其中必有缘故!”
“俞凌的军队毕竟是叛军嘛,在人心向背上俞黎占着很大的优势。再说,还有粮草补给的问题,在战略上,俞黎将军有很大的优势,就算赢了也不奇怪。”
“本宫还是觉得这件事非同一般,献阳帝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了那么久,都将俞凌软禁起来了,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逃走的,只怕里面还有后招。”
“这个嘛,可能只能问俞凌自己了……他如今还不知怎么样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是说生死未卜吗?他如果命大的话,应该死不了。”洛华又问:“那么这件事情以后,俞凌的两个女儿,建章公主和蕴雅公主的处境怎么样?没有获罪吧?”
“没有。献阳帝将俞凌软禁以后,就找建章公主和蕴雅公主前去,跟她们说此事于她们无关,一切罪责都由俞凌一个人承担,她们不会获罪,公主府的用度也不会少一分一毫,让她们不用担心。虽然如此说,但是当时已经传出消息,献阳帝就要封俞黎为后,而且……”
“而且什么?”洛华问道。
“而且那时候,献阳帝好似肚中已经怀里俞黎的孩子……”元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甚是尴尬。
洛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母皇她还真是会利用时机呀……就这么把俞将军给套牢啦……而且看怀孕的时候,他们在俞凌出事以前就在一起了……”
洛华的表情甚是奇怪,显然一时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这件事。
“虽然献阳帝对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严守口风,但是宫里的小风一吹,里里外外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一出,建章公主和蕴雅公主所受到的震动可想而知。以后俞黎若成为皇后,献阳帝和他的孩子再一出世,宫里的格局可就天翻地覆了……当月,建章公主就与景王韩颂定了亲,在宗室里面算是亲上加亲。若馨她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俞凌在位的时候最宠爱他,如今俞凌获罪,我就是北朝的亲王,算是一个质子,处境本就十分危险。事出以后,她惶惶不可终日,其实就我觉得,献阳帝应该不会迁怒于她,还经常找她进宫陪宴,虚寒问暖,但是她就是不放心。”元翔继续说道,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无奈。
洛华用手撑着下颌说:“我了解母皇的为人,扳倒俞凌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俞凌手里有兵权,性子强硬,在朝中又有人为他说话,不弄倒他,母皇不算是个真正的皇帝。但是她不会把事态蔓延到自己的女儿身上,若馨这样完全是多虑了。还有俞黎,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对两位公主怎么样的。”
“父亲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人人可以唾弃的国之罪人,也难怪若馨心里不好受。皇后娘娘,您的书信到了献阳帝手里的时候,若馨正在公主府里闹自杀呢。后来竟然闹到献阳帝面前去了,如果不是这样,臣也不可能那么快获准和若馨一起回到北朝来。”
洛华笑着说:“估计若馨她是撒撒娇,吓吓你和母皇的。她如果视死如归,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放不下了。”
洛华一语中的,元翔只好点点头:“有这么一点原因吧,若馨在很多方面还是一个孩子,有时候脾气稍微任性了一点。”
“俞凌虽说现在生死未卜,但本宫总觉得这个人的命硬的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献阳帝也在全国悬赏重金搜查他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我如果是他,现在如果还活着,一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悄悄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算了。”
洛华叹了口气,有些感伤:“唉,他也算是一代名将,如今竟然落到这个下场,还真是让人有些惋惜。”
“皇后娘娘,他当时如此算计您,让您远嫁他乡,您如今心里不怨他吗?”元翔问道。
元翔此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傻,如今洛华母仪天下,和元清也算是感情和睦,又何必怨恨俞凌当日的所作所为呢?
“其实……”洛华也觉得她对俞凌这个人惋惜对于怨恨,话正说到一半,突然见郑太医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见郑太医突然跑进来,洛华顿时吃了一惊,召见元翔的时候,他吩咐过恪蓝,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人进来。如今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