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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绣仙鹤翩然欲飞。
“爱卿平身吧。”元清淡淡地说。
苏彭君站了起来,垂首站了半天也不敢说话,偷偷抬眼看看元清,见他一脸冷然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好兆头。
“爱卿,自朕登基一来,六部尚书被朕退的退,贬的贬,换的换,独你一人留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
苏彭君躬身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朕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公正不阿的人,所谓君子不党,朕是非常欣赏这种人的。但是今日看来,朕的眼光还是有些偏差。”
苏彭君一听这话,觉得大事不好,连忙跪下说:“不知臣什么事情做的不妥,还请陛下明示。”
“前几年,你曾奉父皇之命,到琥珀国去给朕向丹凤公主提亲,是不是?”
“正是。”
“那时襄王是不是随你同去?”
“襄王殿下那时想领略一下南朝的风土人情,所以泰安帝让他与臣同去。”
“襄王他,和朕的皇后洛华,是不是在那时就相识了?”元清缓缓地问道。
苏彭君听见元清竟然问起这件事,如当头一记重锤,心底一片冰凉:陛下竟然知道这件事了,怎么办?
如果说出实情,皇后会怎么样,襄王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
“爱卿,朕在问你话呢。”元清对于这件事,显然不是很有耐心。
“陛下……怎么会突然问臣这件事?”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陛下,臣出访琥珀国,临走之时,琥珀国的献阳帝曾设宴为臣送行,当时襄王殿下是和臣同去的。那次,皇后娘娘,也就是当时的丹凤公主也在席,襄王殿下和娘娘,想必是在那时相识的吧。”
元清用手撑着下颌:“仅此而已?”
这话问得苏彭君实难做答,若是将洛华和元翔当时定情的事告诉元清,那么皇后和襄王恐有大祸,甚至致使社稷不稳,影响国本。但是若是隐瞒不答,于他便是欺君之罪。
至关紧要的是,苏彭君想要知道,对于这件事,元清如今到底知晓多少。
“陛下,此事,实在让臣难以回答,您……”
“朕看爱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爱卿,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听元清这么说,苏彭君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元清修长白皙的指尖,套着一枚碧绿的翡翠戒指,莹润光华,犹如一湾凝碧。
苏彭君大吃一惊:“陛下,这是……”
“这是襄王的戒指,却在朕的皇后的同心殿中。爱卿,这件事,你是否可以向朕说个明白?”
苏彭君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物证在此,根本无法狡辩,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元清直接召了元翔来问话,恐怕天芮宫马上就会有血光之灾。
苏彭君寻思着,怎么说才能将这件旧事说得不那么严重,思前想后想了半天,方开口:“陛下,当时襄王殿下曾去南朝,出于好奇,常常会去金陵的市集游玩。而皇后娘娘,也就是当时的丹凤公主初始来自民间,想必这件事陛下也已经知晓了……”
“爱卿的意思是说,襄王和朕的皇后当时在互相不知道身份的时候偶遇过?”
“正是!”
“区区一次偶遇,襄王怎么就把先皇钦赐的指环给了皇后?”
“陛下明鉴,襄王殿下那时青春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初遇丹凤公主,见她明丽动人,难免有些动心。可能襄王一时冲动,将指环相送。后来襄王殿下随臣进宫,知晓了丹凤公主的真实身份,也知她即将嫁给陛下为后,自然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后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臣也不多说了。”
苏彭君的话,初听半真半假,暧昧不明,但是其实保住了洛华和元清两个人的脸面,元清听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然后说:“既然如此,朕知道了,爱卿跪安吧。”
“呼……”苏彭君磕了个头,用手摸摸额头,已经吓得一身冷汗。看起来,元清并不打算深究此事,但是他心中信与不信,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苏彭君走后,元清不动声色地握着指环细细端详,然后说:“李鹄。”
“在。”
“这枚指环,你日后依旧悄悄地还到皇后寝宫里面去。以后,皇后的私人物品,不许私自拿出来,听见没有?”
“奴婢遵旨。”李鹄看了看元清的脸,轻声问道:“陛下,夜深了,今日在哪宫安寝?王淑妃的景琪宫和李婉嫔的春娇宫陛下还从来没有去过……”
“李鹄,朕的那枚翡翠指环呢,给朕拿来。”元清淡淡地吩咐道。
李鹄吓了一跳,连忙去找出来献给元清,元清将指环带在左手食指上,然后说:“摆驾,去同心殿。”
洛华的同心殿的寝宫,又称椒房,用花椒合着香泥砌了,取“温暖多子”之意。
夜已经深了,洛华知道元清白日去细柳营阅兵,很晚才归来,想来今日不会来同心殿了。
三足鎏金青铜麒麟炉御香袅袅,洛华穿着一件藕合色的薄纱睡衣,歪在床上看书,睡衣上绣着点点的白玉兰花,莹白一片,衬得洛华的肌肤,更是白皙得如玉一般。
“陛下驾到。”同心殿外内监尖细的嗓子隐隐传到,洛华吃了一惊,也来不及换衣服,就穿着睡衣迎到椒房门口。
“参见陛下。”洛华向元清盈盈下拜。
元清笑着将洛华拉了起来:“皇后不必多礼。”
“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晚,还想起到本宫的寝宫来?”洛华问道。
元清笑道:“天色的确晚了,本来不想叨扰皇后的。但是今天朕心里烦闷,所以才来找皇后喝酒。”
既然如此,洛华就转头吩咐道:“来人,去取上好的红葡萄酒来。”
琥珀美酒夜光杯,那上好的葡萄酒是大宛国进贡的,名唤“品丽珠”,色泽绛红,富有果香,入口清淡柔和,最适合夏日饮用。
洛华亲自为元清斟了一杯,然后说:“陛下心里有什么烦闷的,说出来便是。可不要一个人喝闷酒,对御体不好。”
元清含笑用左手接过:“朕只要看见皇后,就百愁全消,所以就算天色晚了,也不定要过来。”
元清接过杯子的时候,洛华看见元清的食指上冰莹着一片翠绿,恍惚间正是元翔当初送给她的翡翠指环,心中不由地一惊,手上一滑,夜光杯落到了地上,绛红的葡萄酒泄了一地,宛如血水一般。
元清连忙抓住洛华的指尖,触手冰凉:“洛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洛华摇摇头,顿时觉得浑身有些脱力,不过只是说:“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不要紧的。”
宫人已经前来,将泼出的残酒清理干净,元清为洛华斟了一杯酒,然后说:“葡萄酒有压惊暖胃的功效,洛华你喝一点吧。”
洛华接过去一口饮尽,今日李鹄以扫霉的借口前来整理衣物,这个指环肯定是他偷偷拿去给元清的,所以元清才会觉得“心里烦闷”。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是真是假,是轻是重,一切都要看元清的胸襟了。
想到这里,洛华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元清左手戴的指环,元清看着洛华,笑道:“怎么,皇后,你觉得这枚指环眼熟吗?”
洛华摇摇头:“我对首饰这类东西,一向不太上心的,只是觉得陛下以前也没有带翡翠指环的习惯,怎么今日高兴起来了?”
元清笑着将指环脱下来,戴在洛华的手指上:“这枚指环有些来历,我今日突然想起,就想拿出来送给皇后的。”
洛华脱下手中的指环,细细看里面的字。
睿酝至宝,永嘉钦赐。
不是元翔送给我的那枚,这枚应该是元清自己的,他如今连夜送来,难道说……
“皇后,朕想告诉你。别人能给你的,朕能给你,别人不能给的,朕也能给你。只是朕有一个条件,你的心里,不能有第二个人。”
第八十四章代朕出征
花灯红烛之下,元清深情款款,表明心迹,只是……
只是朕有一个条件,你的心里,不能有第二个人。
“这么说,陛下您是认定了,洛华如今心里有别人?”洛华低垂着睫毛问道。
元清用手轻握着洛华白玉般柔嫩的手掌,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还是由洛华来告诉朕吧,洛华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洛华抬起眼来,盈盈一水,亮如晨星:“我的心里,如今只有清郎一人,再无别人。”
元清笑起来,细细的丹凤眼微微漾起波光,甚有风情:“皇后这一句话,对朕可是无价之宝。这枚指环,皇后你就留着吧,那原本是属于朕的母后,如今属于朕的东宫,也是理所当然。”
元清话音刚落,洛华冷冷地接口:“陛下,您要管住您身边的人,下次如果有人再敢挑拨是非,本宫要他的命。”
话语虽轻,却带着如剑刃一般的寒意。
元清点点头:“皇后的意思,朕知道了。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朕会自行处置的,莫要脏了皇后的手。”
自那夜后,原属于永嘉皇后的那枚翡翠指环,留在了洛华的身边,而元翔送给她的那枚指环,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小锦盒里面。
洛华有时候闲来无事,拿出这两枚翡翠戒指相互比对,皆是一样的青葱翠绿,莹润光华,但是却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情义。
洛华凝视着原本属于元翔的那枚翡翠指环,轻轻叹气:原本,是想为自己的少女时光留个纪念的,如今看来,得找个机会还给元翔。
那事之后,元清有好一阵子没有驾临同心殿,洛华亦是一时心情不好,感觉无可无不可的,也没有派人去请过。
倒是有一日,恪蓝提醒她:“娘娘,陛下有好几日没来了,陛下和您赌气了吗?”
洛华笑盈盈地看着他:“本宫和襄王以前在南朝有一段旧情的,你可知晓?”
洛华突然问起这个,恪蓝自然吃了一惊,半天之后才讪讪地说:“略有耳闻。”
“本宫就知道,准是上次本宫去送襄王的那次,你躲在一边偷偷听到的。”洛华又问他:“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向陛下告密,陛下上次打你,不就是为你留在本宫身边,好有个耳目吗?”
恪蓝连忙半跪了下来:“娘娘明鉴,陛下是想差臣到娘娘身边,不过那只是想让臣好好侍奉娘娘,并未有其它想法。至于那件事,臣只是偶尔听闻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到陛下身边般弄娘娘的是非。”
洛华点点头,微笑着说:“你这人的确是这样的,那些势力小人所为的事,你的确是不屑做。”
恪蓝半低着头;“娘娘过奖了。”
“既然如此,本宫就差你去办一件事。自从上次陛下亲临细柳营之后,本宫总是觉得他有些心绪不宁的,你去探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陛下这几日在哪宫留宿的,让敬事房拿纪律册给本宫看一下。”
“是。”
恪蓝领命去了,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拿了一本浅黄镶金描纹的大册子。
元清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均记录在案,作为存档,以供日后查阅。
洛华翻开那本浅黄镶金描纹的记录册,最前面的就是元清日日留宿的地点和日期,以备日后嫔妃怀孕时查档。
接连几页,一排一排,皆是同心殿的名称,洛华脸上微微一红,接着往后翻去,最后几日写的是乾卿宫。
元清这几日召过婉嫔献舞,去过王淑妃那里喝茶,但是都并未留宿。
洛华合起那黄册子,缓缓说:“陛下这几日,都是一个人在乾卿宫安寝的?”
“是的。”
“他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洛华问道。
恪蓝有些为难,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