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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情。”元清的声音从御座上轻飘飘地传下来。
“在!”楚情在下面恭恭敬敬地回答。
“在这个世上,你最效忠的人是谁?”
楚情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元清,见元清双眸如剑,好似一瞬间就可以将他看穿一般,顿时觉得无所遁形。
“启禀陛下,臣最效忠的人是皇后娘娘。”
既然瞒不过,楚情觉得不如实话实说。
元清点点头,甚是满意:“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值得朕对你委以重任。”
“陛下言重了。”
宫里的情形楚情大致也知道一些,元清此时找他前来,可能是想将皇后的安危托付于他,楚情觉得义不容辞。
“两年前,朕派你任襄军前锋,就是为了历练你。如今看来,你已成大器,你依旧回来任领侍卫内大臣,朕再封你御前行走的勋衔,正三品,方便你出入禁宫。”
“臣领旨谢恩。”
什么正三品的御前行走,楚情心中根本不在乎,不过这样一来,楚情可以随时在同心殿侍奉,这才是最紧要的。
“朕还属意你接任九门提督的职位,不过这要等朕归天之后,让皇后亲自下诏。”
元清很平静地说,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楚情被他吓得不轻,连忙抬头看他,见元清一脸淡然,像是早就看透了生死玄关。
“陛下……”楚情眼圈红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元清却不想见他凄凄艾艾,从御案上拿出一道密旨给他:“这是朕亲写的手谕,今日交付与你。有了这道手谕,京畿内外的五万禁军全部受你节制调遣,从今天开始,朕将自己和皇后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爱卿身上了。”
“臣领命,臣一定会为陛下和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情接过手谕,双手一直在发抖。
“如果有人在朕病危之时,想要对朕和皇后不利,爱卿会如何?”元清颇有深意地问道。
“无论是谁,臣一定将他斩于身前。”楚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好……”元清点点头,又拿出一柄尚方宝剑:“这宝剑也是朕赐你的,除了朕和皇后,无论是要杀谁,都可以先斩后奏,朕赦你无罪。”
“陛下……”楚情听元清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祥之意,好似就要不久于人世,双手接下剑以后,声音已经哽咽。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除了皇后的眼泪,朕还稀罕一点。其他人,就算了吧……”元清在偶尔的时候,还有一点冷幽默:“要紧的事都交代完了,你跪安吧。”
楚情带着尚方宝剑和密旨走了,恪蓝悄悄进来匍匐在元清的脚下:“陛下,今日是臣失职,差点酿成弥天大祸,臣恳请陛下重罚。”
元清好似呼吸不畅,轻轻咳了一声:“起来吧,你有什么错,错的是别人。你也不要跟朕怄气了,朕命不久矣,还指望着你辅佐朕的皇儿呢。”
“陛下,您真的要将帝位传给襄王吗?照今日的形势看,襄王妃可是对皇后娘娘极有敌意的……”
元清冷冷地说道:“以后就算双圣临朝,也是皇后的位次排在襄王之先。她以为她是谁,轮八辈子也轮不到她在皇后面前放肆。不过她今日的行为,并不是一句狂妄无礼可以形容的,她的心里容不下皇后,那么朕也就不能容她。”
恪蓝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您是想要襄王妃的命吗?”
“没错,留下她,迟早要危及皇后和朕的皇子,朕要斩草除根。”
“但是赐死襄王妃,襄王一定会深恨陛下的。”
“襄王心里装着江山社稷呢,这点恨意都不能容忍,到时候怎么位主天下?”
“但是皇后也不会容许的,今日襄王妃如此在凤驾前大逆不道,皇后还维护着她,陛下您忘了,襄王妃是皇后同母异父的妹妹。”
元清沉声道:“朕就是要让洛华知道,要坐稳乾卿宫的这张龙椅,心中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朕如果能保护她一辈子,当然不舍得她如此狠心,但是朕如今力不从心,就要把她身前的荆棘一并拔出。她如果要恨,就来恨朕吧,这样朕去了,她也就不必太过悲恸……”
恪蓝听到此时,细长的美目中精光一闪:“陛下,您不必亲自下诏赐死襄王妃,她不配污了陛下的英明。臣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一箭双雕。”
“……你说说看。”
“……”
元清听后,哑然失笑:“恪蓝,你一旦狠起来,真是蛇蝎心肠呀……”
“臣早已是半命之人,幸得陛下器重,苟活至今,从不怕天打雷劈,阴司报应。为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臣愿承担一切罪孽。”
“好了,朕不要你承担什么,有什么事都由朕来担着。这样,朕就依你之计,你明日去襄王府传旨,让醇太妃进宫谒见。”
第九十五章是善是恶
当锦衣卫奉着皇后洛华的懿旨重重包围着韩若馨回到襄王府的时候,襄王元翔和俞凌正巧从京郊细柳营回到王府。
元翔见众多锦衣卫刀枪剑戟围着韩若馨的彩车,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锦衣卫首领向元翔禀告:“启禀襄王殿下,王妃殿下她在皇后寝宫出言无状,惹恼了皇后,动了胎气,皇后命我们送王妃回来,严加看护,不许她随便出入襄王府。”
襄王元翔和俞凌同时大惊,对望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问道:“皇后怎么样,胎儿怎么样,都没事吧?”
锦衣卫首领停了一下,然后说:“皇后娘娘无事,只是有些受惊了。”
元翔在心中暗暗顿足:哎,这个若馨,怎么这时候沉不住气,惹祸上身。
元翔掀开彩车的珠帘,却见若馨刚从昏睡中苏醒,一把抱住元翔的脖颈:“元翔,我害怕。”
闯了弥天大祸才知道害怕,闯祸之前怎么不三思而后行?
元翔心中想道,但是不忍开口斥责韩若馨,她的腹中毕竟也怀了孩子,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元翔将韩若馨打横抱起来,要将她送回王府的卧房,锦衣卫首领有些为难地说:“襄王,皇后的懿旨……”
元翔冷冷地对他们说:“皇后的懿旨让你们在门口看着,你们就看着,本王自会好茶好饭招待你们的。但是襄王妃也怀有身孕了,不易受惊,你们离她远一点。”
对于元翔的命令,锦衣卫首领不敢怠慢,只得低首称是。
在卧房安顿好韩若馨之后,元翔和俞凌在正厅,相顾无言很久。
然后俞凌开口了:“襄王,我看您还是将若馨休了,让我带她走吧。”
元翔有些怒了:“走,你们想走到哪里去?岳父,你别忘了,你的命可是皇后保下来的,没有她的许可,你可以一走了之?还有若馨,说什么也是我的王妃,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本王能让她到哪里去?”
“但是,若馨这么一闹,陛下肯定……”
这时,宫里来人了,管家来报:“御前内侍李鹄带来了陛下的口谕,请王爷去正门口接旨。”
“襄亲王元翔正妃韩氏出言无状,顶撞皇后,特削去亲王王妃的封号,降为良娣,钦此。”
“臣领旨谢恩。”
此事如果能就此了结,自是再好不过,但是元翔的心中仍有隐忧:陛下此举,难不成是在为洛华清道?
李鹄皮笑肉不笑地对元翔说:“襄王放宽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皇后有旨,不得伤害襄王妃。陛下这样,也是做做样子给百官看的。”
“多谢陛下、娘娘盛情。”元翔淡淡地回应道。
“陛下还有口谕,让襄王明日去一下京郊东营,当日襄王痛击匈奴的襄军大多安置在那里,也请襄王去校检一下。”
“这些士兵不是应该由兵部分配到各省驻兵吗?”
“最近时局不稳,陛下的意思是让襄军先留在京郊东营,关键时刻好做勤王之用。襄王,陛下如此器重于您,奴婢在此先行恭贺了。”
李鹄这话说得甚是隐秘,元翔懂他的意思,但是脸色上丝毫不露:“公公辛苦了,到花厅去喝一杯清茶再走吧。”
“不敢,不敢,奴婢先行告退。”
元清这封贬书下来,元翔和俞凌都是心头一宽,明明知道韩若馨知道以后一定会又哭又闹,但是好歹她的小命保住了。
第二日,元翔带着俞凌去京郊东营校检,元清的旨意其实很清楚,要让元翔亲自出面戒敕他的亲兵,如若不听皇令,兵部也不会将他们分散去贻害地方,直接取缔了事。
就在元翔和俞凌外出之时,楚情带着两千皇宫禁卫军,将襄王府团团包围,一时之间整个襄王府刀光剑影,阴云密布。
“你们是怎么回事,反了天了?”看着浑身甲胄的宫廷禁军,醇太妃排众而出:“楚情,好歹你还是襄王的旧部,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楚情冷冷地说道:“原襄王妃还是皇后的臣子呢,她前日在同心殿怎么没有一点人臣之礼?”
醇太妃薄薄的嘴唇抿了一下:“那件事陛下不是已经处罚过了吗,还想怎么样?”
“陛下口谕,召醇太妃进宫谒见。”
醇太妃没有料到楚情竟然是冲着她来的,吓得接连后退了两步:“不,我……”
“醇太妃,您要抗旨不遵吗?”
楚情的手里拿着尚方宝剑,拇指微推,如水的剑刃露出稍许,似冰一般的寒冷。
醇太妃心下直打战,元翔不在,她失去靠山,如果不遵旨,她可能立刻就血溅当场了。
“楚侍卫稍待,让本太妃去换换衣服。”说着此话的醇太妃,已经抱着赴死的决心。
元清坐在御书房的御座上,穿着一身月牙色的白衣,胸口的金龙张牙舞爪,腾然欲飞。
他脸色苍白,目光却是锐利,并非像重病垂危的样子。
万一陛下不是病重,而是故意装病,那我该如何是好?
这个念头一起,让醇太妃出了半身的冷汗。
她是前朝的太妃,见了元清原也不必行大礼,元清指了指下首的紫檀木雕花太师椅,淡淡地说:“太妃请坐。”
醇太妃惴惴地坐下了,心里却不得安稳。
元清转头对李鹄说:“去把东西拿上来吧。”
李鹄躬身递上一个八宝如意红漆托盘,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一匹白绫。
醇太妃一看,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却听见元清冷淡的声音飘来:“这三样东西都是赐给太妃的,太妃可以随意选一样。”
“陛下,陛下,您难道真的要赐死我?”醇太妃的双手一直再发抖。
元清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朕还有别的意思?”
“陛下,臣妾可是先帝的爱妃呀,您这么做,可怎么向先帝爷交代?”
“正因为太妃是父皇的爱妃,朕让你早点去阴间陪伴父皇,难道不好吗?太妃你怕什么,难道怕见到朕的母后永嘉皇后的生魂?”
“陛下,这几年来,臣妾一直再襄王府安分守己,从来不敢逾矩半步,陛下您……”
“前几日是不是你调唆凉王他们前去襄王府的?是不是你调唆襄王妃跑到同心殿去胡言乱语,惊扰了皇后和腹中的孩儿,你以为朕会容忍?”
“不,不是我!”醇太妃矢口否认:“襄王妃大闹同心殿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臣妾绝不知情。”
“你现在说不知情已经迟了,为了皇后和腹中的龙儿,朕不能留下你们。”
元清毫不留情地说了“你们”,醇太妃好似五雷轰顶,浑身抖如筛糠:“不!陛下,您不能伤害臣妾的孩子元翔,没了他,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你撺掇你的儿子觊觎朕的皇位的时候,可有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个位子是随随便便就能做上去的吗?朕的孩子还在皇后的腹中,你的儿媳就起了杀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