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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廷又深嗅一口,咕哝了一句,“这味道对。”
不多时便有些不老实,子钰着实有些厌烦,只挣扎着,“别,我今日不舒服。”
青廷微一挑眉,不说话,只将她压到池边,用身子将她笼得严严的,看她一时被热气蒸的面色潮红,半训斥道,“你今日可知错了?”
子钰恍然,看向他,充满疑惑。
青廷继续,“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以乱跑,你呢?只一瞬功夫,居然跑到营地……”
劳累了一天,又有些伤风,子钰本就浑身酸软,此时被他捂得严实,还要挨教训,子钰厌烦的闭上眼。
青廷别过她下巴,“嗯?”
子钰恹恹点头,“知道了。”
见她蹙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青廷笑了,抬起她小脸,“又委屈了?”
子钰微睁开眼,偏过头,咬住嘴唇,润湿的长发在水面荡开,象海藻一样。
青廷将她抱高搂紧,流连在那红唇上,“今次就饶过你。”
第二日一早却没有放过,子钰被他索要的狠,直睡到天光。
醒来时,却有些心悸。她刚梦到了和帝,彷佛还是那年在随德避暑庄子的时光,子钰一时有些羞惭,转过身,却又有几分恍然。那时的她,虽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但起码那心还是自己的,当年的一意要逃开深宫的信念,现在想来,或都有些孤勇的意味,远远看过去,彷都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人所为。
而现在……
他与和帝,太相同也太不同了!和帝的强在前,他的强却是在后,越相处,子钰越是打从心眼里对他有一股子害怕。他便像那海水一样,初相处时,只还觉得有些温和明媚的景象,而轻易勾的你入水后,越往那深处,却越是无处可藏的淹死人的凉。
子钰叹息着起身,是啊,到现在,年纪越大,羁绊越多,你还能,你又能,往哪儿去呢?
刚起身,却是杜兰来报,说小德(注:青廷另一小厮,见“一发牵”那章)回来了。
小德一直是跟着出行的,动身来扬州的时候,却被青廷派回京里传递家书,现在回来,定是带回了家里的信息!子钰心中捺不住的欣喜,月华……
小德留了书信,便退下。子钰把那信一封封翻着,有郑氏的、邱氏等几个女眷的,再翻着,终于有了明玉的一封!
子钰匆匆拆开,也不顾坐着,如饥似渴的先读了一遍,明玉说,月华很好,已经会笑了,但不常笑,不,是几乎不笑,表情越来越严肃,或只盼着娘亲快些回去,能到她怀里大哭一场!
子钰看出了泪,把信捧到胸口,月华,她的月华,她的只在她怀里哭的月华!
等等,明玉最后一句,说是似有喜事,却欲言又止,有些蹊跷,只说王妃或会与王爷讲。子钰又捡起郑氏的信,微一犹豫,便打了开。前面匆匆读过,不过是些家务,还有张氏的女儿百日,请他命名。子钰一时找不到有关月华的,正有些心焦,却忽在结尾看到:
“尚有一事,不知是否当报君。太后昨日与妾传话,似意封刘氏之女郡主,名号月华……”
子钰看到这里,缓缓坐下,他那日所言,并非酒醉之言,原是真的,皇上,真的要封月华郡主!
再往下看,那上面的字,却如那铮铮琴音,直往脑门扑来——
“闻君已达扬州,万氏之女可见否?喜事宜早不宜迟,何时筹备为妥,盼君相告……”
子钰但觉做梦般,又读了一遍,轻轻将信放下,原来,自己昨日所测,也是真的,只是,他没有说。
恩亦寡
宁王一行人,从江南回到安京,已是十月中旬。
月华经了两月,竟然有些不认识子钰,子钰不免又是一番辛酸苦恼,好在处了三五日,好了过来,某日在她手里逗玩久了,还冲她笑了一下,子钰见到那笑容,顿觉镇日的辛苦都扫了净,便再怎样,都是值得的。
归家后,青廷不过各房略走一圈,便还是回静香院的多,经了南边这一趟,他越发的有些离不开子钰,便是那起居,都惯了有她服侍。
万铮铮即要过门,已不是秘密,早在扬州时,狩猎那日后,又见过两面,子钰也着人打听了,方知这万小姐,原也是有心性的,闺阁密友之中早有过话,不愿嫁到那皇室贵胄之家,委委屈屈做个侧室,宁愿低些,做那正室才好。
子钰听时,有些痴了,后来又听说万将军最疼这妹子,亦许过容她自择婚姻,此时她方有些明白,也难怪的他,如此费心。
这日早间给郑氏请安,于氏起头,便又说到了此间,几个人都有些怅然,毕竟这新人进门,与大家,都多了一个分宠的对象,况这位,又是这样的相貌和身世。
一时邱氏等感叹,新人进门,便不老也要催得老了,于氏则张扬着说着青廷与铮铮比试一事,仿那日是她在场亲见的一般。张氏倒比往常更沉默,只不时跟着于氏拿眼去看子钰,毕竟现在最得宠的是子钰,且又见过,似要看她是否最有反应。
子钰并不太理会,只等她几个走后,又陪着郑氏说了会话。
经了这几年的相处,还有那些子事,郑氏早看出青廷对她的不同,且子钰又是那样不轻狂张扬的性格儿,虽以往清淡些,但自生产以来,越发的谦恭,郑氏那心里,也慢慢的与她相近。
当下问了几句铮铮的性格,子钰便捡那好的说了两句,郑氏打量着她还是那沉静安稳的神色,略叹道,“妹妹的性格,真真是沉得住气的,不过这一年一年看新人来,原也是平常,以后定还会有,我们家,算好的了。”
子钰轻声答是,一时,想她这话里有乖,便抬头问道,“不知万小姐进门后,如何安排?”
郑氏似很满意她问这个,微沉吟道,“正头疼呢,要说,她定是想做那侧妃,只是,她虽贵重,我们府里也是有规矩的,便是邱妹妹那样的家世交情,才一进门方为侧妃。”
说着看向她,忽想到了什么,“太后要封月华为郡主,你的位子,正好也能提前升一升,怕就是最近。到时候,免不了要将月华抱进宫给娘娘看看,你且提前准备着些。”
子钰一听,忙站起身,“谢娘娘恩。”
晚间青廷与淳于郭、邱丹等议事,也说到此间。青廷问起邱丹与姚远(注:原朔方总兵,徐常的前任,被丁泗冲排挤罢官,见“或等闲”那章)交往一事,邱丹摇摇头,青廷一扬眉,“他不愿出来?”
邱丹摇头,“球囊的甚犟,当初若不是您紧赶着我去,我还真不愿受他这气!”
青廷横了他一眼,笑骂,“你小子受点子气,便这般不忿?”
淳于郭也笑了,“若说也无妨,他现在即便愿意,也无那位子给他,这人清楚!只多亏了他帮着与万胜俟联系上了,已很不错了!”
邱丹收起二郎腿,“这般说,我还是立了功了?”
淳于郭抚须笑道,“正是!”
青廷也道,“现下也并不需要他姚远做什么,只要这态度。”
淳于郭看向青廷,“王爷,这万将军有了老上司姚远的牵线,再加上自己妹子也同意要嫁您,不怕他不就槽啦!”
青廷一笑,“也不枉这一遭了。”
邱丹闻言,顿瞪大了眼,“敢情青廷哥去这一趟南边,就是为了她?”
淳于郭一转身,“怎么你竟不知道么?早在三月前,王爷已向将军提亲,将军只说与她妹子有约在先,自择佳婿,真话之余,也有推脱之意,可巧皇上吩咐了江南税款考察一行,王爷此去,收获颇大啊!”
邱丹拍拍脑门,半苦笑道,“青廷哥是收获大了,只我那妹子,更没指望了!”
如郑氏言,喜事宜早不宜迟,十一月末,万铮铮嫁入宁王府,经再三的协调,据说是宗亲府那边,死守着规矩,不肯破格,因此按着万胜俟的爵位品阶,铮铮在扬州当地,虽芳名远播,贵不可言,可到了宁王府,也不过封了个四品的恭人。
月华的郡主,也于十二月正式赐了封号,子钰或沾了这小小婴孩的光,郑氏代话,或今年末、或来年初,也要将她晋一级,升为恭人。
不过,在那之前——
却说这铮铮进府虽只半来月,可她为人爽利,处世大方,做事周到,因此那上上下下,提到她,大都赞声好。郑、于、邱三人,自恃着妃位,还有些矜持,那下面的如张氏等,便常有些往她那里跑。
子钰还是按着平日的步调过着日子,与她,并没有太多接触,只远远相隔。德芬说,铮铮那边的下人,来打探过子钰的消息,或还在别处打听,子钰听了,一笑,“你不会也去打听?论这,要让别人强过了你,也枉我疼你一番。”
德芬当下挺起小胸脯,“他们倒能!一百个加起来的能耐,也不如我!”
或是在新婚,这半月来,青廷往铮铮房里,不免多去了一两晚,便这样,还是往子钰这边最多。这日来的稍晚,子钰本唤了明玉同睡,见他来了,明玉便卷起了铺盖。
青廷见她本着个脸,行礼也有些潦草,看向子钰,“她这是怎么了?”
子钰帮他褪去外袍,笑笑,没说话。
青廷刚要搂过她,帘子却猛被掀开,明玉冲里做了个鬼脸,“您还知道回来!”说罢扭身便跑。
青廷一笑,“这丫头。”
两个人家常了一阵,青廷将她抱坐到膝上,“今日都做什么了?”
子钰垂下眼,“还能作何,不过与明儿做些女工,画个画儿。”
青廷笑点着她,“拿来给我看看。”
子钰想想,“还是算了,怪晚的。”
青廷抬起她小脸,“明日下午我无事,你到后院书房来,我教你弹琴,可好?”见她不答,靠向她额头,“嗯?”
子钰嗯了一声,笑了,贴向他胸口,轻点点头。
青廷也笑了,执起她手,摸过一根根春葱似的手指,“只不准练得太勤,否则这样的小手,长了茧子,就不好了。”
第二日去书房的路上,恰遇到铮铮带着几个侍女对面走来,子钰略顿了一下,缓缓上前,福了一福,轻声道,“姐姐。”
因铮铮品阶高了一级,年龄也比子钰大了半岁,因此子钰虽进府稍早,也得按规矩唤过。
铮铮忙扶过她,满面含笑,“我哪里敢当,论理,我应当唤你一声才是。”
子钰连称不敢。
铮铮笑问,“妹妹这是何去?”
子钰一低头,“无事,逛逛。”
铮铮度着她方向,有些明白,遂含笑道,“天冷,不耽误妹妹了。”说着自带人走开。
子钰原地略送她一下,忽听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隐隐的一句,“小姐别计较,……是以色事人罢了……”
果然,十二月中,太后一道懿旨,因宁王府刘氏生育有功,封为四品恭人,子钰听了,不知该作悲喜。
而那些外人,见她一个女儿,还不足岁,就越了邱氏的女儿封了郡主,自己又早早的升了一级,虽说这里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深以为其荣宠甚眷。
第三日,恰宫中开宴,太后特命将月华郡主带上。子钰本想推托不去,可,既已为尴尬人,去不去都是尴尬事,因此便索性状作无他,一并去了。
宫宴的规矩,依然是男宾女眷分开。贵妃还是那样和气,见到子钰,直埋怨她生冷了,也不去她宫里逛去。
子钰知她已迁入万锦宫,总管宫中事务,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