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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不敢做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云雀攥紧了被汗水打湿的手心,她心里有些兴奋,更有些莫名的烦躁和紧张:“你给我警醒些!要是你天天都这样咋咋呼呼的,我以后就告诉孔妈妈。说你年纪到了,让你挂牌儿!”
“云雀姊姊……我……我知道错了……”。红扣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小云雀那双锦缎绣花鞋,“云雀姊姊……我们就这样走掉了吗?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桂花姑姑么?姊姊你就不管管吗?!”
小云雀闻言冷笑道:“哼,我管这闲事儿做什么?!刘老抠又不是我的男人,我也不是刘老抠的老婆,该来管该来闹该来管闲事儿的人也不应该是我呀!”
红扣紧紧地搓着手,她的心里却是猛地一颤。云雀姊姊这是想要……借刀杀人么?!
“红扣,你带上两盒糕饼去刘家问个好,顺便……把你所见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刘家娘子,不许添油加醋,说完了事儿你即刻就走,也不许在那里逗留。红扣,你要记着,你是我的人。你要是陷进去这团乱麻里去了,我必然也会不好了。所以你更要警醒些,切莫坏了我的名声!”小云雀面带冷笑,言语之间便布置出了一场大戏。
红扣又不是傻的,她当然明白小云雀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刘家娘子手里的刀来替她除去梁金桂这个心腹仇人么!
“那……云雀姊姊,万一刘家娘子不相信我的话呢?!或者,她们根本就不会让我进门呢!”红扣倒是很聪明,她只有这样做,才能使这事儿不牵连到自己的头上,就算是做小云雀的帮凶,她也会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撇清——就算是出了事儿,这里头也没有一样是她出的主意,到时候怪罪起来,那也是小云雀的过错!
“你笨啊你!先礼后兵不知道吗?!你拿上东西去拜访刘家娘子,人家又不是疯子,会撵你出来吗?!再说了,你别一张口就是‘销金窟’的架势,你只说你是一个过路的丫鬟便是,别的,你完全都不需要多提!记住了么?!”小云雀耐心地教导着红扣。
“姊姊放心,我都记住了。”红扣低着头应下。
“好,我房里有两盒没开过的芙蓉糕,你拿去送给刘家娘子吧。”小云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是。”红扣低着头默默地答应道。
“一句话,你千万要警醒着些,不该说的,你一句也别多说,也别提我!”小云雀细细嘱咐道。
红扣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看小云雀眼里的热烈,犹豫了很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云雀看着红扣瘦弱细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突然多了几分伤感和幽怨。
在风中,小云雀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小时候站在漫山遍野的卷耳草里唱的那支曲子。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婚,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般的好色无耻,忘恩负义。
这个道理,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里,在她爹爹为了自己的新欢撇下病危的娘亲不管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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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今天心里突突的,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让她坐卧不安,片刻都不得安宁。
更让她提心吊胆地便是,这大晚上的了,刘老抠怎么还没回来呢?!要是万一出什么事儿……呸呸呸,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刘老抠这样的人起码也得活上个几万年吧!
“五儿,你去门口瞧瞧,二爷回来了没有。”二姐揪着帕子在屋里踱来踱去,半晌,她才停下不安的脚步对刘五儿吩咐道。
“是。”刘五儿面容僵硬地答道,然后依言走到了院门前,她推开院门儿,借着满天的好月色往巷子深处那片漆黑看了看。
“如何了?”二姐见刘五儿走了回来,便急忙走到她面前问道。
“回二奶奶,外面没有人。”刘五儿的回答依旧是那样机械而僵硬。
“啊……”,二姐闻言腿上一软,便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直到倚靠上了自家的木椅,她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么晚了……这么晚了……肯定是出事儿了……肯定是出事儿了!我该怎么办?!五儿,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二姐怀着身孕,难免就会胡思乱想,如今还摊上了这种事情,她就更是浮想联翩了。
看着茫然无措的二姐,五儿的目光也随之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泥塑木偶一般僵硬而规矩的神情:“回二奶奶的话,奴婢不知道。”
是不是这世上,只有不作为,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术呢?
可这若是换做以前,刘五儿必会安慰二姐的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生硬和冰冷,像是一把尖刀,生生地刺进二姐的胸膛。
突然,外面寂静的巷子里突然出现了几点细碎的脚步声。
二姐也没顾得上仔细听,便收了一脸的泪光,一边往腰上系着围腰,一边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地絮叨起来:“这个该死的刘老抠……这个死鬼……老是让我这么担心他!看等会儿我一定好好儿收拾他!”
她的脸上分明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神情。
“二奶奶,这是女人的脚步声。”五儿深吸一口气,憋了老半天才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算是在提醒并纠正于二姐吗?
二姐闻言,手上系围腰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只听,在刘家的院门外,传来一个小姑娘细弱胆怯的声音——
“请问……刘家娘子在家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鱼儿上钩
“在……你是?”二姐稳定了心神,高声向门外问道。
“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奉主子的吩咐前来拜访刘家娘子。”红扣捏了捏拳头,把自己准备了好几遍的话说了出来。嗯,极好,这一次她的话里居然不见一丝颤抖。
一场好戏就此拉开帷幕。
因着那两盒芙蓉糕的缘故,红扣非常顺利地被请进了院子里,朝二姐东拉西扯絮絮叨叨一番,顺带红扣也明知故问地提了提刘老抠的事情。
“什么?!你说你刚才瞧见刘老抠进了胭脂巷里的一间屋子?!”二姐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连有意藏拙扮痴的刘五儿都被红扣的话唬得不轻——胭脂巷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估计刘老抠这回算是完了。
红扣一愣:“什么刘老抠?刘家娘子,我说的那个人你认识?叫……刘老抠?”
“不是……我就是问问而已。好姑娘,你告诉我,你刚才瞧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一脸尖嘴猴腮相,行为举止贼眉鼠眼的,说起话来那就跟在吹牛似的?”二姐用嘴给刘老抠画了一幅贴切的肖像。
红扣闻言眉眼弯弯地笑了:“原来刘家娘子认识他呀!我就说呢!对了那位爷也姓刘,恰好刘家娘子又认识他,难不成……他是刘家二爷的族人么?”
“呃……嗯……是,你猜得不错呢……”二姐敷衍着艰涩地笑了起来,可她这笑,分明是比哭还难看。
“啊呀!聊着聊着。这天色不早了,奴婢也该走了。这大晚上的来拜访刘家娘子,真是不好意思了。等改日,我家主子必定拿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刘家娘子。”红扣虽然年纪小。可是在规矩上却是一丝不错的。
“呵呵……那就多谢了……哦,对了,小姑娘,我能问个事儿吗?”二姐咬咬牙,握紧了拳头,若是此时她的手里有一颗铁核桃。也一定会被碾成粉碎的了!
红扣眨眨眼睛笑了:“刘家娘子唤奴婢小红便是,娘子若是有事相询,奴婢也必定知无不言。”
“好……小红姑娘,其实我……其实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刚才你瞧见的那个男人进的到底是哪间屋子?”二姐可不想跑去捉奸的时候却捉错了地方,那样一来,不仅把事儿给闹大了,更容易打草惊蛇来着。
“刘家娘子问这个做什么?”红扣明知故问,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没什么其实……嘿嘿……其实吧……那个男人的老婆我也认识,还是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妹,我这不是替她问的嘛!”二姐笑着打哈哈儿。她哪里知道,人家拉扯了这么老长时间,其实心里就琢磨着让她主动问这句话呢!
“呃……这个……夜里太黑了,哪哪间屋子奴婢倒是没有看清……不过奴婢倒是瞧见那间屋子的门外头,挂着一个点亮了的纸糊小灯笼,对了。上面画着一株金桂呢!”红扣这么一叙述出来,那简直比直接告诉于二姐那间屋子的方位更明确了。
而且经过红扣这么一说,二姐立马就知道刘老抠是在哪间屋子里风流快活了。
胭脂巷那一带给姑娘们的起名传统于二姐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她还知道,若是胭脂巷里某个姑娘有客接的时候,她的门外也都会点亮一只灯笼,灯笼上画的便是那个姑娘的名字。
这么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哼哼……原来那个女人便是梁金桂。
这明显得……连旁听的刘五儿都猜到是她了。
待红扣走后,二姐就一个人僵硬着身子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
“二奶奶……这会儿天儿凉。依奴婢的意思,您还是回屋歇歇吧。”五儿到底是没忍住对二姐完全的无情,她到底还是开口劝了,而且她还不忘拿出那件墨绿色绣梅花的斗篷准备披在二姐身上。
“歇歇?!你让我歇歇?!你要我怎么歇?!我又怎么歇得下去?!”二姐一把推开五儿,将斗篷一把抢在怀里。一边骂,一边将斗篷给狠狠地掷在地上——刘老抠,你可对得起我?!
五儿咬着牙倔强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斗篷就往二姐身上套去:“二奶奶!您别忘了,您肚子还有个孩子呢!过几个月您就要临盆了,这要是惹上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太不是说了吗?!您的身子可比什么都要重要!”
“身子?!我连男人都没了,还要什么身子?!老娘费这一包傻力气替他怀孩子,他倒好,居然还跑出去跟野女人厮混起来!哼,贱男人,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却忘了我这个替他生儿育女的人还在家里巴巴儿地等着他呢!”二姐越说与激动,喘息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是!可那都已经成了铁板儿上钉钉的事实了!二奶奶,我们现在谁也改变不了的!”五儿脸红脖子粗地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