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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都站住!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许进出!”
老太太和金秀玉正在队伍前头,往前一站,身后呼啦啦一群人围上来。
陆伍长心里一紧,手就扶到了腰上的剑把上。官兵们见情势不对,也纷纷握紧了兵器,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双方一对峙,城门下挂的也是两盏大大的玻璃灯,还有十几个松脂火把,照在人脸上,明明灭灭,影影绰绰,彼此眼睛一瞪,顿时都虎视眈眈起来。
老太太按住了金秀玉的手,朗声道:“老身李王氏,有要事出城,烦请将军行个方便。”
陆伍长一看他们这架势,一听眼前这位老妇人自称李王氏,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准安首富李家的老夫人。
“老夫人,不是下官不肯与您方便,而是知府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眼下外头也是洪水肆虐,就走出了城也办不成事儿,老夫人还是请回罢。”
金秀玉一急,上前道:“这位将军,我相公乃是李氏家主,如今正在城外大王庄,被困在洪水之中,烦请将军行个方便,让我等出城救援。”
陆伍长皱起了眉,李氏家主李承之,他当然是知道的,淮安城才有几个大人物,李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李承之被困在外头的洪水之中,难怪李家这般兴师动众。
只是他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坚守城门,土皇帝毕竟不是真的天王老子,他哪里能够轻易放出城去。
老太太和金秀玉原本是想好言恳求,如今见对方左右阻拦,不由也焦急起来,连带着身后的家人们都蠢蠢欲动。
官兵们瞧着形势有些不对,都纷纷握紧兵器,围到了陆伍长身后。
若是平常人,见到当兵的,首先就软了腿脚,只是李家人素来在淮安城横行惯了,别说一个小小的伍长,就是知府老爷,见了李家的主人,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见这些个兵丁不怀好意,家人们深怕自家老太太和少奶奶吃亏,也纷纷围拢上来。
双方都是拿着家伙什的,顿时形势紧张起来。
这时候,马蹄得得,飞快跑过来几骑,正是青玉带着李慎到了。
李慎也是才听说李承之被困在城外大王庄,立刻带着青玉奔赴城门。
他一到,李家人愈发焦急起来。这雨一直下,隔着城门都能听到外头洪水怒吼,大少爷的处境简直危在旦夕。
李慎也加入到争执之中,双方却反而越说越激烈。
金秀玉原本就不是淑女闺秀,这会儿是动了真火了,挽了袖子大怒道:“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们李家是吃素的!”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丫鬟家丁们都往前进了一步,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陆伍长也沉了脸,怒道:“本伍长奉命行事,有不听劝阻,强行出城的,别怪本伍长不客气!”
他手早就按在剑把上,此时往外一抽,顿时露出一截寒光。
李慎怕金秀玉有个摩擦,忙往她身前一站。
此时正是紧张着,旁边有个小兵,只当李慎要动手,端起长枪便往他身前一刺。他原本是打算用枪拦着李慎的,可李慎到底是良民百姓,从来没被这样的冷血铁器近过身,一时惊吓,往后一退,正撞到金秀玉,金秀玉登时往后倒去。
李慎立时感到不好。
往后倒的一刻,金秀玉心已经一沉,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脑子浮现的却是李承之的面容。
“孙媳妇儿!”老太太惨叫一声。
真儿和春云幸亏是站在金秀玉后头,关键时刻往前一扑,尤其春云直接便扑倒在地上。金秀玉正好砸在她背上,真儿只扶住了她的两个肩膀。
“少奶奶!”
人群顿时大乱,黑幢幢的人影全都往金秀玉倒下的方向扑上去,踩得泥水四溅,玻璃灯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有人被挤倒,发出惊叫,更有被踩了脚的,都惨叫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金秀玉、真儿和春云都被埋在人群底下,哪里瞧得见。
老太太只觉心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扶着青玉和秀秀的手捏得紧紧地,嘴唇却像被黏住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贼人!混账!”
黑暗中一声呵斥,接着是一阵闷响,像是什么钝器砸在了人的脑袋上。
陆伍长捂住自己的脑袋,伸了一只手指着面前的人,咬牙发出一声:“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见红!
陆伍长脑袋差点被砸开花,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尤其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兵,手里的枪握得紧紧地,愣是刺不出去,这位砸了
陆伍长的人,也太,太,太缺乏攻击力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哪里下得去手。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凤,凤来……”
凤来板着脸,手臂还高高抬着,硕大的铜壶在黑色灯火中泛着暗哑的光。
“什么五长六长!好烂不清,急缓不分!咱们少奶奶若是有个万一,就是再给几颗脑袋,也不够砸的!”
她大声一骂,那些个兵丁都义愤填膺,喝了一声,便欲往前。
凤来又将铜壶举了举,瞪起了眼睛道:“怎么?你们也想来一下?”
她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脸上一板,举着那么大一个铜壶,眼睛一瞪也跟铜铃相仿,不像个丫头,倒跟个钟馗夜叉一般,十分骇人。
这些个都是新兵,从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也不过是小老百姓穿了身兵服,端了扛枪,练了几天罢了,被凤来这么一喝,反倒不敢上前,还有一个甚至退了一步。
陆伍长脑袋发晕,眼前一阵一阵地模糊,依稀见自个儿这几个兵都怂了,忍不住骂了一句。
“嗤”,却是老太太身旁的青玉发出一声耻笑。
“老太太,少奶奶晕过去了!”
人群原本挤成一团,几乎将真儿、春云和金秀玉都给压在底下。春云是已经垫在最下面了,金秀玉正好倒在她背上,真儿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将挤过来的众人都给扒拉开,只见金秀玉双眼紧闭,人事不知,底下春云翻着白眼,快背过气去。
老太太脚下一颤,一把抓住了青玉的手,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讲少奶奶抱起来!”
几个健壮的仆妇忙挤过来,将已经昏迷的金秀玉抱在怀里。春云这才能够起身,只觉得身上几百根骨头都在嚣着疼痛。
老太太心里急得跟滚油似的,偏生脚下像长了钉子,半步上不得前,只有嘴里一叠声喊着:“人怎么样?可伤了哪里?”
真儿将金秀玉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并没什么外伤。仆妇当中一个有心计的,偷偷往金秀玉裙底摸了一把,见手掌上干净,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金秀玉仍未睁开眼,怕还是惊吓到了,身子又本就虚弱,恐还是有些不妥。
老太太跺着脚,怒视陆伍长道:“我孙媳妇儿若是有个什么,看我老婆子怎么闹上你们军营去!”
陆伍长这会儿比金秀玉也好不了多少,凤来那一下,真是沉重如山,他这会儿没晕过去,已经是全靠后面几个兵扶着了,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青玉扶住了老太太道:“这会子还争论什么,先叫人将少奶奶送回府去,叫大夫来看。大少爷那边还等着人救,也不能耽误,让慎少爷带人出城,开了船去。
老太太您最是威望的,咱们就在这儿守着,省的他们又关了城门不让大少爷进来。“
老太太听得直点头,道:“说的对极,你来安排罢。”
青玉应了,她是做惯这些安排的人,立时将人分成了三拨,一拨由真儿、春云带着一帮丫鬟家丁,带金秀玉回府去;一拨由李慎带着,往城外码头去寻船;一拨就跟着她和老太太,在城门楼子这里守着。
陆伍长和几十个兵丁还在城门下站着呢,李家却视若无物,直接将活计都分派好了。
真儿、春云抱了金秀玉上了油篷马车,领着一拨人,便往西市李府而去。
半路上便遣人去找大夫,却是将人从医馆里拽了出来。
一路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到老爷巷了,抱着金秀玉的春云觉着腿上有些湿滑粘腻,伸手一摸,眼睛蓦然放大,尖声一叫。
真儿吓了一跳,忙道:“你鬼叫什么?”
春云白了嘴唇,伸过手去:“你看。”
她手指上红殷殷的,带着腥味,竟是鲜血。
真儿立刻扯了金秀玉的裙子,果然裙底下已染出一片殷红,顿时心头一沉。
“这,这是小产!”
春云惊恐地一叫,真儿扑上去捂了她的嘴。
“别乱说话。”
她自己是个大姑娘,从来没经过这种事,一时也慌了。突然想起方才在城门口往金秀玉裙底下探手的妇人,忙掀了车帘将人叫进车里。
这妇人长的粗壮,一见这个场面,就沉下脸色。
“怕是小产。方才可没这样,定是路上颠簸,少奶奶身子经不住,见红了。”
她说着便责怪地看着春云和真儿,“到底是年轻,没个经事的,怎么能够叫车子走得这样快!就是寻常人还颠地不舒服呢,何况少奶奶这是双身子。”
真儿愧疚地低下脸,眼里忍不住流出泪来。
春云倒是怒道:“这会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妈妈倒是快想想法子!”
妇人不悦道:“我有什么法子!这不是已经到府门了么,赶紧把少奶奶抱下来,让大夫诊治!”
果然马车已经停下,正是二门外,真儿和春云惊慌之中竟还未察觉。
一行人赶忙又将金秀玉从车里抱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抱回明志院。
大夫是派人半路上去医馆拉来的,比她们到得还要早,因此一进门就赶过来诊治了。
明志院上房里头,内室站了真儿、春云,坐了大夫,躺了金秀玉;外室又聚了一屋子的丫鬟仆妇。
人人都十分焦急不安。
花儿和林妈妈从外头匆匆奔进来,却是真儿想到这边院子里,都是年轻丫鬟媳妇子,没个有经验的,粗使的仆妇又不大放心,便派了花儿去长寿园请林妈妈来。
林妈妈进了门,也不多话,直接进了内室。
真儿和春云一见她,立刻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到底是个年轻女孩子,碰到这样的事儿,都六神无主了。
林妈妈安慰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便去问大夫。
经过大夫施针,血是已经止住了。
“少奶奶素体虚弱,气血不足,饮食、劳倦伤脾,气血化源不足,导致气血两虚,冲任不足,又遇惊吓颠簸,方致如此。”
林妈妈小心地望了望床上尚未醒来的金秀玉,对大夫道:“那,孩子……”
大夫摆摆手道:“无大碍。”
林妈妈松口气,后面的真儿和春云也心神一松,面露喜色,眼眶却泛了红。
大夫给开了方子,命照方抓药,又叮嘱了饮食和作息各处注意。林妈妈命真儿和春云都一一听了。这些说辞虽然当初金秀玉刚诊出有孕时,大夫就已经说过,但这会儿如今惊魂经历,两人还是担着十二分的小心,一一牢牢记住。
送走了大夫,屋子里头的下人们也就都散了,各自当差去,林妈妈吩咐真儿和春云好生守着,又盯着花儿去煎药。
李越之是跟着林妈妈过来的,方才人多,都担心少奶奶的情形,又当他是孩子,没人理会他,这会儿说是金秀玉无事,大家伙儿都散了,他才有能够进了内室去探视。
“二少爷。”
李越之往床前一站,见床上金秀玉沉睡,面色透着苍白,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一夜之间,怎么就这样了呢?哥哥被困,嫂嫂病倒,奶奶又不在府里。”
李越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真儿揽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