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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夜里一番温柔缱倦,今日自有不同于往常的默契,在那琐碎细小的触碰之间流露。
真儿往日最是明察秋毫的,今日也只做了瞎子与哑巴,什么也不多看,什么也不多讲。春云倒是想笑话几句,都叫她在底下拧住肉,不敢说出口来。
李承之拖拖拉拉用完早饭,又出门去了。
他前脚出了明志院的院门,后脚柳弱云便在莲芯的搀扶下娇娇怯怯地进来了。
她进的门来,谁也没开口说什么,就见她放开莲芯的手,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贱妾向少奶奶告罪。昨夜秋雨来的突然,贱妾偶感风寒,今日起的晏了,未及伺候少奶奶与少爷梳洗用饭,还请少奶奶恕罪。”
桌上碗盘未撤,金秀玉正从春云手里接了茶水漱口,小丫头端过痰盂来,她拿手掩着吐了水,眼睛却望着柳弱云。
见她面上平静如水,半分喜怒不显,倒觉得微微诧异。
“起来罢。”
莲芯忙搀了柳弱云起来,果然她脸色比平日更加怯弱了些。
春云自然知道她昨夜的行径,如今一见她便死死盯着,脸上尤其愤愤。
论理来说,柳弱云身为侍妾,伺候李承之是分内的事,只是在正房少奶奶屋里头,欲同少爷行欢,却是不敬之罪,大大地逾矩了。只是并非当场撞破,金秀玉也不愿将这事儿闹大了,影响夫妻两个的感情,便有意揭过此节。当然,日后的敲打却是少不得的。
此时她淡淡说道:“既是身子不适,今日便不必当差,自回清秋苑歇息去罢。”
柳弱云忙躬了身子,口中说道:“不过是微恙,不碍的。昨日那账目,贱妾尚有一二疑问,再过几日,外头庄子就得送供给来,贱妾得趁早理清账目,往后才好登记新帐。”
她声音细弱,态度却十分地坚持。
金秀玉凝神盯着她,慢慢说道:“忠于职守是好事,只是为人奴婢者,最要紧是谨记本分,什么事儿做得,什么事儿做不得,都得分得清清楚楚。免得有一日行差踏错,这深宅大院里头的规矩,可不比衙门轻便容易。”
她这话已是十分地敲打,只听柳弱云低头回话道:“奴婢谨记少奶奶教诲。从今往后,谨守本分,旁的一概不敢多想,只一心办好差事,与少奶奶分忧解劳。”
金秀玉细细打量着她,猜测她话里头有几分诚意。
她总觉着,那张跟往日一般无二的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
既是对方自个儿坚持当差,她便没再多说什么,那边厢春云命人撤了碗盘,这边厢她带着真儿、柳弱云等人往书房而去。
昨夜听了李承之的话,她今儿心神不宁,总归坐不住,不过陪着说了一会的账目,便吩咐真儿和柳弱云二人自行整理,她却带了春云,往长寿云去了。
今日她到得早,李老夫人这边才刚刚吃了早饭。李婉婷自然是在的,日日都能见着,难得的是李越之尚未去先生那边,倒是头一回在大清早见着。
“嫂子。”他如今身量抽长,一举一动愈发地显得像个小大人。先生教得好,比起李婉婷,他可算得上知书达理了。
小厮们收拾了书箱,来请三少爷,其中还有一个是小丫头。
金秀玉想起力王廷身边的银碗来,便问道:“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儿?”
李越之歪了歪脑袋,说道:“叫银盘。”
金秀玉忍着笑,扭头对李婉婷道:“听起来倒像是你给起的名儿,是也不是?”
李婉婷笑眯眯地点点头,自家觉得还挺得意。
金秀玉摇头叹息,望着那位颇有些美人胚子的丫头,惋惜道:“委屈你了。”
小丫头受宠若惊,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李越之拜别了老太太和金秀玉,带着小厮们自去寻他先生,银盘自然也小跑着跟上了。
金秀玉望着李婉婷道:“阿喜也该跟着先生习一些学问,不然往后都给身边人取些锅碗瓢盆的名字,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李老夫人一笑,尚未答应,李婉婷先大叫起来。
“好嫂子,才说不叫我学女红呢,怎么又提起学文来,你可别尽想着法子折腾我!”
金秀玉斜睨着眼道:“瞧瞧,昨儿还练吧着,今日又成了水灵灵活生生的了。可见呀,你昨儿还是没受到教训。”
李婉婷脸上一僵,讪讪道:“嫂子别提昨日的事,我悔着呢。”
老太太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道:“悔才对呢。”又转脸对金秀玉道:“你何苦提那不顺心的事来,人家都不追究了,你还揪着尾巴不放是怎么着?”
金秀玉不以为然,说道:“老太太莫非忘了,人家走时可没说不追究呢!况且,那位小哥儿自称国姓杨,老太太难道也忘了不成?”
老太太道:“怎么着?你又晓得什么了?”
金秀玉看了看尚不觉得有不妥的李婉婷,又看了看李老夫人,说道:“好叫老太太得知,阿喜这回惹上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咱们家虽是淮安首富,也不过一介平民,上头的大人物可多得是。”
李婉婷不服气道:“那人能是什么大人物,嫂子到说来我听听。”
李秀玉冷笑道:“你当你是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呢!昨儿你撞伤的,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天潢贵胄。”
李婉婷尚未反应,老太太先心里头咯噔一下。
“怎么?当真是国姓人?”
金秀玉见老太太追问,叹道:“那位杨麒君,乃是当今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正经的皇亲国戚。”
此话一出,周围人人变色,青玉、秀秀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李老夫人重复了一遍,略一思忖,击掌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便是了。”
李婉婷见人人神色有异,忙扯了老太太的袖子道:“奶奶,小世子是什么人物?”
老太太苦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小世子,那就是皇帝的亲侄子。”
这冲击着实有些大,小婉婷呆了一呆,目光发直,半晌才嘴巴一扁,哭道:“我撞了皇帝的亲侄子,那皇帝老爷要不要砍我的头?”
老太太和金秀玉面面相觑,均哭笑不得。
“皇帝老爷远在千里之外,多少大事等着他办呢,只怕才顾不上你这颗脑袋!”
小婉婷变脸如变天,顿时又眉开眼笑道:“是了,人们常说天高皇帝远,可管不着我呢。”
金秀玉瞧不得她的轻狂样,忍不住便要打击她,冷冷说道:“皇帝虽管不着,只怕长宁王迟早来找你麻烦。”
小婉婷一愣。
老太太问道:“长宁王到了淮安?”
“正是。”金秀玉点头,这才说了昨夜李承之便是跟着候知府,同淮安本地的一众名仕豪绅,为长宁王接风洗尘。
她又说道,正是因为李婉婷撞伤了小世子杨麒君,李承之昨夜才遭到长宁王刁难,喝的酩酊大醉回府来。
老太太听了,指着李婉婷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这脾气不改,总有一天惹出大祸来。如今,可不就差捅了天?罢了罢了,若是长宁王不肯饶恕,来同咱们家要人处置,咱们也只有将你交付出去。”
她这话,金秀玉自然晓得玩笑多。
李婉婷听了,却嘴巴一扁,又要哭起来。
小宅门 第九十四章 皇亲未至家亲先来
“老太太,少奶奶,亲家金奶奶来了。”
底下突然有人禀报,李老夫人立刻对李婉婷喝道:“快些收了哭相,莫教人笑话。”
李婉婷刚把哭泣的情绪给酝酿出来,叫她一喝,又都缩了回去,好不气闷。
金秀玉问道:“我母亲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谁来的?”
“带了金少爷来。”
她应了,暗自猜测这母子两无缘无故来作甚。
“谁媳妇儿,快随我去迎你母亲。”
李老夫人一招手,她忙过去搀了胳膊,只见老太太扭头对李婉婷道:“你可要同去?金奶奶也许久未见了罢?”
小婉婷正别扭着呢,把脸一甩,道:“不去,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瞧的!我自有去处,不劳你们操心。”
老太太和金秀玉相视一眼,都不理她,径自带了丫头出门。
李婉婷本是撒娇,见果真无人理她,自个儿又生起气来,嘴巴撅的老长,大约能挂个酱油瓶子。
金林氏是内眷,金沐生又是未长成的孩子。下人们都知道老太太对少奶奶的疼爱,对金家母子便格外尊重,又因是少奶奶至亲,便没有领到正厅,直接领到内院花厅里坐定。
金林氏虽是第二回来,依旧对李家的繁华豪奢感到惊叹,不停地摩挲手臂下光滑结实的黄花梨木椅扶手,一双眼睛也不断地四处扫视。
金沐生虽坐着,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细碎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母子两个都转过头来。
“亲家,金妈妈!”李老夫人腿还没迈进来,嘴里先叫起来。
金林氏忙不伦不类地福了一福,道:“亲家奶奶,问你好啦。”
李老夫人笑眯眯地虚扶一把。
金沐生一眼瞧见后面的金秀玉,大叫一声:“金豆儿。”后脑勺上立刻风声响,他把脑袋一晃,竟将金林氏拍过来的一巴掌躲了过去。
金林氏自然有些吃惊,金秀玉却笑道:“果然是跟着阿东学了真本领了。”
金林氏斜睨一眼,道:“学得好本事,都拿来对付自己人呢。”
金沐生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去。
李老夫人笑道:“同小孩子计较些什么,来,金妈妈快请坐。”
她们这两个亲家的称呼也是不伦不类的,金林氏管李老夫人叫亲家奶奶,李老夫人直呼她金妈妈,李家的下人们都跟着李婉婷和李越之兄妹管她叫金奶奶。好在李家一向不按常理行事,金秀玉倒也见怪不怪了。
“金妈妈今儿怎么来串门?”
金林氏斜睨了金秀玉一眼,对老太太说道:“喏!还不是我这大闺女,自打出阁,除了回门那一趟,可就半点音信皆无了。说起来,儿女到底同做父母的不同。娘生儿是连心肉,去哪儿都是心心念念记挂着;儿女却有那薄幸的,自个儿成了家,就将父母的恩情抛到脑后。素来只听说不孝儿女,哪里有不慈得到父母来。”
她一面说,一面露出凄婉的神色来。
金秀玉哭笑不得,说道:“娘的本事倒也见长,往日都是直来直往,如今到学会拐弯抹角了。我多咱就忘了父母的恩情?娘若有事,只管叫人寻找。即是做了人家媳妇儿,哪里有见天往娘家跑的道理。”
金林氏抖着手指着她,对李老夫人道:“您瞧您瞧,这哪里是做女儿的人说出来的话!”
李老夫人失笑道:“你们母女多久才见一面,这般鲁莽地争起来,才是淡了情分呢。”
金秀玉揉着额角道:“娘今儿来,就是为了数落我么?”
“呸!”金林氏啐他一口道:“谁为了你这个狠心短命的?我不过是想着我那宝贝女婿,还有亲家奶奶罢了。怎么着?我到自个儿亲家家里头串门,还得有个理由不成?”
金秀玉陪笑道:“哪里的话呢!娘既是来亲戚家串门子,可不该两手空空罢?”
她斜挑着眼角,像是等着看金林氏的笑话。金林氏一哼,从旁边几上抓过一只竹篮,往她面前一放,说道:“瞧瞧,今早才摘的橘子,又大又甜。”
金秀玉挑了一个捏了捏,笑道:“娘倒是有心呢。”一面叫小丫鬟们拿了下去。
金林氏嗤了一声,往下一坐。
金秀玉见李老夫人面色忧愁,忙笑道:“老太太摸着急,这不过是我们母女两个惯常的斗嘴,旁人瞧着厉害,不过自个儿逗乐罢了,老太太可千万莫当了真。”
金林氏也道:“是了,亲家奶奶莫较真,咱们是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