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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大公主进门之前”潮生托人去问过含薰,若是她愿意,潮生可以替她张罗赎身出王府。可是含薰并没有答应。
是的,潮生理解。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运气,能和哥哥重逢,日子也过得很好。事实上,会进宫、或是*****为奴的人,背后的家境都不如意。离了王府这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反而生计没了着落。纵然有家可归,还未必有做奴婢来得如意。
可是潮生想,含薰不肯离开,肯定不是担心以后的生计。至少不止是这个原因。
芳园很有眼色,给含薰也斟了杯茶,自己下了车把地方让给她们两个。
“你这是和谁同来的?”
含薰脸微微发红,头低下去,手指揉弄着斗篷的边儿:“你……知道的。”
看这斗篷的样式,还有含薰现在的处境,那简直不作第二人想啊。
“是寿王爷?”
含薰低低的嗯了一声。
还真是啊…
这才是含薰不离开的真正原因啊。
潮生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分别的时间太久,她们也很久没有坐下来说过话了。
“那,你现在……”
潮生看得见含薰还梳着姑娘的发式,没盘起头来。
“嗯,王妃刚刚…现在还不是时候…”
潮生握着她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们两个所走的路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啊。
“寿王爷也来了?”
“是啊,他进了宫,可是开宴前就借故溜出来了…”含薰看了外面一眼:“在京城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出来赏过灯,没想到能遇到你。”
含薰眼圈儿发红,潮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絮絮叨叨说起别来之情。明明那么多事,可是却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潮生说自己出了府,有了哥哥,哥哥又娶了嫂子,自己有个家了。含薰说王妃有了身孕后脾气好多了,王爷也高兴,府里人日子都好过。
王爷对她很好,这很好两个字说起来简单,涵义却可以很丰富。
两人靠在软垫上,说话说得口干舌燥。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在烟霞宫时,在宜秋宫时,避着旁人,在一起说悄悄话,把自己攒的吃食拿出来两个人一起分享,对别人不能说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她们是好朋友,是姐妹……
真好,能象现在这样,重逢,在一起说话。
潮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也有些替含薰担心。
“你过来找我,那寿王爷呢?”
“他在那边。”
含薰指了一下。
福熙楼
是不是今天所有熟人都去那儿包位子了?话说回来,福熙楼又宽敞又休面,当然是权贵人家赏灯休憩时的首选。
“那你将来……”
“我……”含薰说起来还是有此羞涩,声音压得低低的:“王爷说,等过些日子,就和王妃说…给我个名份。”
在梁氏手下讨生活,并不容易啊。
宋婵不就是前车之鉴。在王府的一个小院子里,从天明熬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明,和其他的女人争斗算计……
当然,含薰同宋婵不一样的。寿王爷腿脚不便,并不喜欢出门。这样出来看灯,是为着含薰。能有这样的用心,应该是待她不同一般的。
记得还在宜秋宫的时候,宋婵借机发作含薰,还是二皇子替她解的围。
“你和寿王爷…怎么就…”
好上的?
潮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挺傻的。
她自己和四皇子不也是…如果问她是怎么好上的,她八成也说不出来。
日复一日,总同那个人在一起。看着他的悲喜哀乐,熟悉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从以前就……”含薰堕堕巴巴的,很难为情:“反正,就这样了呗。去年…王爷病了一回……”
这个潮生也听说过,寿王爷那一回病了好些天。
“我一直在病床前伺候。好些时候我觉得,他不象个王爷,任性起来和我家小弟也差不多,吃药都得人哄着…”
这是患难见真情么?
“他还不愿意吃饭,你还记得不,还在宜秋宫的时候,你教过我几道菜。我做了给他吃。其实我手艺可比你差远了,平时又没做过,蒸蛋不知为什么特别腥,烙菜的时候油又太热,菜都快焦了,他还笑话我…”
潮生很想和含薰多待一会儿,多说些话。
可是含薰能和寿王单独出来,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潮生轻声说:“我送你到福熙楼那边儿去吧?你在这儿时候长了,他怕是要着急。”
寿王爷可不是个有耐性的好脾气的人。
“没事儿…”
含薰也舍不得她。
“咱们以后还会见着的。”潮生犹豫了一下,含薰还不知道她和四皇子的事情,一切都还说不准之前,潮生也不愿意冒失的说出来,免得含薰替她担心。
马车掉转方向往福熙楼去。
第一百八十章 劫
潮生一肚子话,可是对着含羞带怯,望着福熙楼满怀期待的含薰她只能挑拣着说。
「你在王府孤身一个,自己要多加小心。吃食丶衣裳……别轻信人。寿王妃脾气也不好,你以後难免受委屈,得忍着……」
「我知道。」含薰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来,笑着说:「在宫里头见也见得多了,你不用替我憺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将来的路怎麽走。」
潮生微微有些讶异。
含薰——不太一样了。
分别了几年,她留在潮生记忆中的,还是那副温婉柔弱的脾气。可是看来,这几年里头,不光潮生长大了,含薰也成长了。
她不再是那个时时处处都忍让,找潮生拿主意的小姑娘了。
在她们分开的时日里,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谁让她依靠,她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有件事儿,我可能没和你说过,小时侯在家里,没什麽钱,过年,过十五,总盼着穿件新衣,有一年天时不好,做不了新衣,娘用她的旧衣替我改了一件,我不想穿着旧衣出门,所以从初一到十五,就关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娘生气还骂了我一顿……我挺任性的,是不是?」
「谁小时侯没任性过?」
「嗯,後来我不任性了……因为再没有谁像娘那麽疼我。对了,今年我们府里的冬衣出了差池,王妃又不能操持,我们都没得新衣穿。」
「啊?」
「你看。」
含薰把身上的斗蓬掀开,让潮生看,里面桃花色的衣裳只是七八成新的样子。
「我和王爷出来时,我不知怎麽,就和他说起小时侯的事儿来了,他就把身上的斗蓬解给我披着,他说,这是新做的,今儿头一天穿……以後每年过年,他都一定让我穿新衣,高高兴兴的过年……」含薰笑着说:「我真高兴,真的……」
「你都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劝你,其实我刚才想说……王府里水太深,王爷纵然有心,可是你在内宅,时时刻刻要同其他女人打交道……」
说给含薰听的,未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般权贵之家,妻妾,嫡庶之争,已经十分残酷,他们在宫中挣扎求存,陈妃的起落,宫中诡谲的风云变幻,更让她们看得明白。
寿王爷现在是对她有情有意,可是以後呢?
她都明白,还要选择这条路。
「我知道,我会当心,你别送我了,你哥哥不还在桥边?快回去吧,这儿有人接我。」含薰下了马车,有人迎了上来,待她很是恭敬殷勤。
含薰回过头来向潮生一笑,挥了一下手,转身向里走。
潮生心情复杂。
见到含薰她是很高兴,可是……也很憺心。
梁氏不是好惹的,看她对付宋婵的手段就知道。
最近寿王府风平浪静,不是因为母老虎改吃素,而是因为她怀孕,产子,腾不出手来。
「姑娘,我们走吗?」
潮生又看了一眼含薰离开的方向:「走吧。」
无数的胭花在空中爆开,人声,鞭炮声,焰火像是流星雨一样纷纷而落,金色,银色,红色,紫色……火星有如雨滴,在夜空中拖出令人目炫的光弧。
丹凤门上头,站在那里的人离得那麽遥远。
他……现在就站在那里吧?
嗯,一定是的,二皇子一向备懒,所以找借口溜走,他却不会。就算沉闷丶疲倦,他也不会露出来——
他这一时刻,也在看焰火吧?
他在想些什麽?
他知道不知道,他们两人站在同一片烟火下?
也许他也想到她了,就像她想他一样。
何云起前後张望,问随从的护卫:「阿罗呢?谁看见他了?」
「阿罗少爷?」
「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
晚上出来的时侯问阿罗,他明明说不出来的,按理他不会在这里出现,可是何云起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
一个护卫说:「刚才仿佛看见一个人,有些像阿罗少爷,不过没看见正脸儿,就见着个背影,你别担心,以少爷的身手儿,京城里只怕没人能伤着了他。」
焰火的光亮明明灭灭,映得何云起脸也是忽明忽暗:「谁担心他了,我就怕他一时兴起,要把别人打坏了,那就麻烦了,这小子,就会惹事生非。」
虽然是抱怨,可是言下之意不以为憾反以为喜。
护卫也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附和了一句。阿罗少爷那身儿好功夫,一半天生,一半是自家驸马爷手把手教出来的,阿罗少爷越有本事,自家驸马当然是越高兴的。
潮生他们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二更。
潮生从来没有这麽晚还在外头游历的经验,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马儿砸着掌的蹄声踢踏作响,因为天冷,时不时打着向鼻儿。
何云起丢下马鞭,先问:「阿罗回来了没有?」
「少爷还没有回来呢。」
「这小子,又乱跑。」
大公主许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还精神着,吩咐人替何云起倒热茶来,还准备了甜汤。
潮生也分到一碗,热腾腾甜丝丝的汤汁滑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花灯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还看了焰火。」
还遇到了一直惦念的朋友。
潮生觉得这个节过再充实不过了。
前院儿有人气喘喘吁吁来回报:「驸马,公主,阿罗少爷回来了。」
大公主说:「问问他要不要也来喝碗汤再睡。」
回话的人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少爷还……带回个姑娘。」
阿罗带回个姑娘?
他们没听错。
阿罗带回个姑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裹着阿罗的外袍被扛回来的。
而潮生更没有想到的是,阿罗带回来的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居然是含薰。
阿罗的描述很简单,喝了两大碗热腾腾的甜汤,抹抹嘴才说:「她让人劫人,我记得看见她和潮生说话,就把她救下来了。」
他可累得不轻,含薰就算苗条,那也是个大活人哪,阿罗一路把她给弄回来,就算有马,也不轻松。
何云起问:「劫她的人是谁?」
「不知道,跑了。有一个胳膊让我踢断了——还有两个也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