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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设计成只住一位主子的院子,现在却东西隔开来,住了两位,那伺候的人手也就跟着要翻一倍。
这宜秋宫原本是御园的一部分隔出来的,景色倒是好,有水池,有假山,有花木,可是房舍却不多,又挤下这么多人,怎么宽敞得了?
其实,明明后头洛水居看来又宽敞,景致也好……
当然了,八皇子今年好象才三四岁,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似乎不妥。再说那里死过人,难免忌讳。
皇子们到了念书的岁数就要迁到东宫居住,可八皇子离念书还差着一大截子呢,却早早的住了进来。
“前头是正屋,西厢是四殿下起居的地方,东厢是书房。”春墨声音提高了一些:“如无殿下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一步,你记下了?”
潮生忙应了一声:“是,记住了。”
春墨似乎对她的识趣满意,微微点了下头。
她们经过回廊,雨水从瓦尖流淌下来,仿佛在回廊两侧装上了一挂琉璃珠帘。
春墨带她将东院各处都认过——其实很小,也不过就是几步路的功夫。
“春墨姐姐,你知道殿下去哪儿了?”
春墨回过头,一个圆脸儿宫女撑着伞走了过来,裙子被雨打湿了快有半幅。
“殿下去二殿下那里了,你这是从哪儿来?刚才我找你也没找着。”
“殿下打发我和小顺去取书了。这个……她就是新来的?怎么只一个人呢?”
她声音清脆,神态大方,圆圆的脸庞显得很可亲,让人一见心中就有好感。
“魏公公是挑了两个人,不过有一个让二殿下要去了。她名叫潮生,”春墨又对潮生说:“这是你秋砚姐姐。”
潮生忙和秋砚见礼。
“嗯,倒是生得好齐整的模样。想必手艺也不错。哎哟,倒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秋砚笑盈盈地说:“我那一大堆活计正愁做不完呢,魏公公就给领了帮手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萝卜糕
秋砚说得绝非场面话。
她确实是积了一大的活计等着人来帮着分担。四皇子的冠带衣履自有宫中的针工局做了送来,可是内衫小衣袜子这些东西却得自己人动手做。还有,要换季拆换送洗帐幔帘栊铺盖罩布这些,也得自己一一动手来做。这些活计不可能让在屋外伺候的小宦官们来做。
华叶居果然是缺人手啊。
除了春墨和秋砚两个大宫女,下头还有两个小宫女,可是别说秋砚看不上,连潮生见了都觉得不大象样子,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分到这里来的,说一说动一动,单这样还好,老实也算是一样好处。可问题是十次里约摸得有五六次都忒不靠谱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样样不周全。
秋砚和潮生说:“你可不要觉得我把你当牛当马的使唤。实在是华叶居里能做事的人太少啦。”
她的开朗让潮生也放开了一些,不那么拘束了,试探着问:“和我一起来的玉佳,被分到松涛阁了……”
“哦……”秋砚点点头:“这样,你们原来很要好吧?不要紧的,虽然现在算是跟了两个主子,可是还都在宜秋宫里,能见着面的——”
春墨却在这时看了一她俩一眼,秋砚忙神色一肃,改口说:“可是你们最好别在私下往来过密,要不然会让人……嗯,抓着什么把柄就不好了。”
潮生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是亲姐妹,现在也是各为其主了。没事还好,万一有什么事儿……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能再接着问含薰的事了。
反正……既然已经在一个宫里头,总是能见着面的。
“嗯,你既然来了,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春墨提醒她:“二皇子……脾气不是太好。以后来来往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可要谨慎。”
秋砚更直白一点的说法是:“千万不要盯着二皇子的腿脚看……”
潮生连忙点头。
这个提醒绝对是必须的,否则你无意中看一眼,在别人没什么,可是腿脚有疾,这方面比较敏感的二皇子没准儿就会觉得受了冒犯,到时候是挨打还是挨骂……
秋砚一边翻箱子找东西,一边说:“其实咱们这里本来是不缺人手,但是八皇子殿下一来,夏笔和冬纸她们就拨给了西院,咱们这边一下子就捉襟见肘了。啊,找着了。”秋砚翻出一条白绫裙来:“这个我穿着紧了,说想改一直没改。你别嫌旧,先凑和穿着吧。”
潮生一边谢她一边接过裙子,秋砚又翻出一块灰青的布来:“这个我嫌沉闷,也没做什么东西,也给你吧。”
一下午过得飞快,潮生早上没吃什么东西,错过了午饭,这会儿已经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她虽然忍得住,可是肚子不配合,咕噜噜的响起来。
秋砚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这是饿了?也难怪你……”
春墨看了一眼天色:“还有大半个时辰呢,我领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先垫一垫。”
这个小厨房还真小。
烟霞宫里也有小厨房,可也比这里的小厨房宽敞。这屋子极窄,里面三四个人在忙活着。有人眼尖看见春墨进来,忙迎上来:“春墨姑娘?怎么这会儿来了?是四殿下有什么吩咐?”
“今晚做的做的什么?”
“今晚上主要是一道三宝蒸鹿肉,还有四样小菜,一个火腿鲜笋汤。”
“嗯,有什么现成的吃的?”
那女人会过意来,忙说:“有,有。”
潮生有些不安:“春墨姐……”
那人已经从蒸笼里拿出一碟萝卜糕来:“这个是上午蒸的,看着塌了点儿,吃着可软烂啦。”
春墨向她道了谢,又说:“这是潮生,打今儿起在华叶居当差。这位是李姑姑。”
潮生忙向她见礼。
李姑姑摆手说:“哎哟哟,不敢当。潮生姑娘以后要是饿了,想吃什么,尽管来,别客气。”
李姑姑看着其貌不扬,一件粗布围裙上打了补丁,头上包着一块蓝布帕,但她手艺却不错。那萝卜糕虽然卖相象她说的一样已经塌了,可是味道却一样好。
当然,也可能是潮生在浣衣巷将近一年没吃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了。萝卜糕用料有限,可即使如此,也让潮生觉得无比的鲜咸美味,吃得太急,还咬到了自己的腮。
秋砚在一边笑,连春墨也忍不住莞尔:“慢慢吃,不用急。”
春墨对秋砚说:“殿下今天只怕是要在松涛居用晚膳了,你让小顺过去问一声,可还要预备什么不要,我去西院看一看。”
秋砚站起身来,嘱咐潮生一句:“你好生待屋里吧,把这个吃了,把你自己的东西理一理。”
潮生送她们出去,看着两人各撑着一把伞走远了。
西面就是松涛居。
含薰应该就在那里。
不用急。
潮生对自己说,不用着急。
总会见着面的。
她回到屋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抖开铺盖整好被衾。
因为下雨,屋里已经掌了灯。
燃烧的蜡烛显得莹润如羊脂玉一样,燃烧时也没有油灯那样熏人的烟气。屋里简洁干净,有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
外面雨声潺潺,潮生环顾了一周——
她是真的离开浣衣巷了。
这里是东宫。
潮生自打白天看到四皇子身上那件她亲手补过的袍子,就一直有些心神恍惚。
明明是陌生人,可是却觉得十分亲切……就象好久之前本是熟识的,中间分离了一段时日,现在是久别重逢一样。
真奇怪。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今天是第一次遇上。
以前没听人提起过四皇子——实际上潮生的消息并不太灵通。原来烟霞宫一向冷僻,再说东宫自成一家……和烟霞宫的直线距离很近,若是能穿透宫墙走过去,大概也就是百步之遥。
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离烟霞宫很远了。
潮生摸了摸,伸手从怀中取出那块手帕来。
这块手帕,会是四皇子的吗?
第二十七章 香
凌晨时刻醒过来,潮生还一时没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啊,是了,她已经不在浣衣巷了,这里是宜秋宫。
潮生适应得非常快。
因为宫中的生活都是一样规律的,不到五更天就都起来了,奴才们洗漱打扫干活伺候主子,主子也各有各的事做。皇帝要上朝,皇子要上学。皇后要理事,妃子们要给皇后请安——瞧,谁也睡不了懒觉。
要说这个起早,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很难,因为生理规律,到那时候就会醒,想上茅房。就是冬天的时候艰难,谁都会恋热被窝的,屋里即使有炭盆儿,一夜过去也早就熄了。早上那屋里头真是呵气成冰。
四皇子一早去了崇文馆,潮生给春墨打下手干些杂活。收拾正屋、书房用不着她,可是大半天也没能闲一会儿,喝水的空都是硬挤出来的。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春墨抬头看一眼窗外,摇头说:“这雨没完没了,多早晚才停。”她吩咐潮生:“取些香来熏熏屋子,去去霉气。”
要熏的当然是四皇子的屋子,潮生打开春墨说的小抽屉,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样香。
她挑了一样出来,交给春墨。
春墨把熏炉捧出来擦净,看她手心里用纸托着一块深紫的香块儿,问:“是什么?”
“是茶芜香。”
春墨来了兴致:“你知道香?”
“以前有位姐姐,教过我一点儿。”
“不错,”春墨摇头说:“这弄香的事繁琐得很。以前我也想教给冬纸的,可是她那鼻子……桂花茉莉丁香她闻着都是一个味儿,檀芸麝这些冲一些的,她一闻就直打喷嚏,干不了这个。”
呃,是有人这样的。潮生以前有个女同学,对香水很讲究,每次出去约会都要根据天气、心情、衣着换不同的香水用,可是她男朋友却从来没分辨出这么多香水有什么不同,一直觉得她擦的是同一种。
春墨又问她:“为什么拿茶芜呢?”
“因为……”潮生想,虽然昨天只惊鸿一瞥,可是四皇子显而易见是个雅致的人,给身边的宫女名字都改成笔墨纸砚,所以对于香料这上头,应该也是喜欢淡雅些的。茶芜味道淡雅沉郁,留香却久。阴雨天气里头闻着这种香,应该会让人心情沉静。
不过潮生说:“因为和月支比,这种味道更好。抽屉里另外一种香我不认得。”
春墨点头说:“你倒拿得巧,要我自己去取,也是会选茶芜香。抽屉里另一种是醉草香,那个是旁人送的,咱们殿下不喜欢,一直没有用过。”
潮生也看出来了。
那个香放的位置靠后,而且一匣子似乎都没有动过。如果四皇子喜欢那香,那必然会常常的使用,不会还剩那么多的。所以潮生不会拿那一种。
她选茶芜还有个理由,她拿的这香块儿是整香上敲下来的,散放在外头,看来仿佛不怎么受重视。但是人都是有习惯的,越是喜欢的那双鞋,必然穿得多,显旧。而不合脚不喜欢的,却是摆在一旁,看着更加整洁。
春墨将香块儿投进熏炉,迅速盖上盖子。袅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