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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白天又不在府里,晚上回来了也不会总在书房,差事倒是容易。”潮生说:“要说脾性,“你来这么久了,看王爷打骂过什么人没有?”
满儿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话:“我听说,王妃要给王爷挑两个人。”
潮生并不意外。
这个她也听说了
虽然这消息未经证实,但是内宅里已经传得纷纷扬扬,煞有介事了。
满儿索性脱了鞋爬上炕,舒舒服服靠在潮生的枕头上:“误,潮生姐,你说,“要给王爷当妾,咱们这府里谁够格?”
潮生一笑:“这我怎么知道?”
“肯定不能长得丑。”满儿点头说:“对了,你还记得莺歌吧?”
“当然记得。”
“她不知怎么巴结上来,现在已经是针线房的头儿了。”满儿说:“昨天她给王妃送裙子来,描眉点眼儿,看着妖里妖气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这个巧宗,打算讨好了王妃,好能巴得上王爷。”
潮生对莺歌印象不深,不过莺歌长得是不错。
要真是生得平庸,也就没这些妄想了。
可是宫女进宫都是挑选过的,那歪嘴斜眼的当然不可能入选。平头正脸儿,又正在豆蔻年华,这今年岁哪有丑女呢?看着都挺秀气水灵的。
可是莺歌未免太心急了些,这不过是个传言,王妃和王爷都没表态呢。
潮生打开小箱子,把刚点好的钱放进里头。
满儿凑过来,小声问:“唉,潮生,你有没有想过,嗯?”
最后那一声嗯,她声调挑高,神情暧昧,暗示了许多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内容。
潮生摇了摇头。
“误呀,跟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去告诉旁人去。”满儿小声说:“我听她们背后说起来,就算嘴里酸溜溜的,也得承认你生得好,这满院的丫鬟加起来也及不上。再说,你又识宇,手又巧。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殿下又看重你,“要真有那事儿,那也只有你当得起。”
“快别乱说。”潮生摇摇头,她把床边的一丝褶儿抚平,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记得,那年过年的时候,在浣衣巷。”
“嗯?”
“算啦。”潮生没再说下去。
当时她的想法是离开浣衣巷,远离那高高的宫墙,能过太平的日子“
不必受那样无穷无尽的苦和累,也不用担惊受怕。她当然不想别人来算计自己,也从没想过要去算计别人。
满儿也没追问,翻了个身儿,舒服的深吸两口气:“自己住一间屋,真自在“潮生,要是有机会,你帮我在王爷面前说说,把我调过来跟你作伴吧?”
“你想住这边?”
“对呀,我还可以和你一起在书房当差。”满儿说:“虽然我不识什么宇,可是给你打下手,做粗活儿,我肯定能做。”
潮生有些意外,她可不敢一口答应。
书房对四皇子来说,一向极为重要,也十分隐密。当初在宜秋宫就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如果是想在别处当差,潮生甚至不用去和四皇子说,和小顺说说,或是求一求齐总管,都可以办到。小顺是四皇子身边最得用的人了,他一句话的份量也不轻。齐总管那里,潮生也能有几分把握。
可是唯独书房。
满儿拉着她的袖子,讨好地问:“我也知道这事儿挺难的,你就帮我说一说,成与不成我都一样谢你。”
“你在正院,不好吗?”
满儿扁了扁嘴:“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王妃自有心腹,我们这些人熬再久,也就这样了,做点儿杂活,传个话跑个腿,收拾清扫搬搬抬抬的,能有什么出息。
“这个……”
满儿以前倒是说过,要离开浣衣巷,要伺候贵人,挣个好前程。
那时候她想得很单纯,似乎只要到了贵人身边,那立刻高人一等了。
可是伺候的人也分三六九等的,并不是每个伺候主子的人都能风光体面。
温氏身边最倩重的,就是泰荷了。
满儿的失落潮生明白。
府里头现在就两个主子,既然温氏那里没指望,满儿当然想另找各路。
可是 。
潮生送走了满儿,然后一直琢磨这件事。
书房是肯定不成的。
但是府里现在也没有别的主子,能给满儿提供一个发挥施展的位置。
过了午天阴了下来,起了风,只怕眼看就是一场大雪,四皇子回来得也比平时要早。
潮生沏好茶端来,四皇子接茶时,两人手指轻轻擦过。
“手这么凉?”
潮生说:“刚从外头进来。”
她不觉得有多凉啊?
四皇子嘱咐一句:“多穿些,近来时气不好,病得人多。”
“是,谢王爷关怀,我记下了。”
四皇子抬头看她一眼。
四皇子这一年来变化极大,尤其是去了潞州沧州回来之后。
他脸庞轮廓显得比以前更加挺拔俊秀,眼睛浓黑。潮生也说不上来原因,但总是不敢和他对视。
潮生正按四皇子的吩咐,把他带因来的一迭书札放在架子上,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潮生往外看了一眼,门半掩着,也听不太清楚。过了好一会儿小顺才进院子,脸色不太好看。
潮生掀帘子出来,正好两人碰个对面。
“刚才是谁?”
小顺没好气地说:“是那位亲家表小姐。”
“何姑娘?”
她又来了?
呃,这也不奇怪。
这些天何姑娘来得特别勤快,说是来探病。温氏只差没有明白直接地说:“你别再来了,不知道自己惹人烦哪?”
可惜温氏不能这样说。
也不知温家的人为什么不劝着这位何姑娘一些,由着她一个姑娘家天天往外头跑。
也许这位表姑娘姓何不姓温,温家不好十分严厉。
也许有什么别的原因。
何姑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真、不懂事、爱玩闹这些都不能算是理由。
“对,就是她。刚才过来说想进去找本书,我说王爷正有事儿不方便,她还说什么反正不是外人,正好和王爷说说话,撇开丫翼就要进来。还好秦荷来了才把她给劝走。”
呃“
潮生也呆了。
何姑娘的作派真是“呃,不狗小节。
看她也不象是爱书的人,干嘛非这会儿进书房?
再说,四皇子回府,她真不知道啊?
何姑娘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盘算?
小顺抱怨几句,看看潮生的样子:“你琢磨什么呢?”
“哦,没事儿。”潮生说:“今天满儿来找我,还说想到书房来伺候。”
小顺嘿的笑了一声:“哎哟,书房什么时候那么随便了,谁想进就进啊。”他笑完了马上赔罪说:“你别恼,我可不是冲你啊。”
“我知道。”
潮生当然不会多心。
回头还是和满儿实话实说吧,她应该会理解。
第一百一十二章 裙子
刮了一夜北风,雪也下得极大。第二天不等潮生去寻满儿,满儿先来找她了,脸色煞白,两眼直愣愣的,怀里紧紧抱着个包袱。
“潮生,你,你救救我!”
潮生让她这画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满儿哇一声哭了出来,把怀里的包袱递给她:“我,我闯了大祸了。”
潮生接过那个包袱,掂起来应该是条裙子。
打开系结一看,里面是一条裙子。
潮生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裙子的料子潮生认得,是最最贵重的贡品绸缎。
大红颜色,上头绣着无比精致的花样,这是温氏的裙子。而且潮生知道,这是温氏过年时进宫赴宴的行头。
可是现在这奈本应该锦绣辉煌的裙子上头,正中间烧烂了一个大窟窿。潮生在浣衣巷待得久了,经过的大事小情无数,当然认得这是烫熨衣裳的时候出了岔子。以前在浣衣巷的时候,有人实在困倦,火斗搁在衣上半晌没移开,衣裳嗤嗤响着,只片刻就冒起了烟,从中间烧坏。
可是那时候从没有人烧坏过如此贵重要紧的衣裳啊!
“这是怎么弄的?你且别哭,先说话啊。”
满儿忍着泪,抽抽噎噎地说:“是,是我烫坏的。”
满儿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潮生也听明白了。
满儿因为以前在浣衣巷做过,所以正屋里还有人拿这个讽刺过她。满儿又一心想巴结往上,这次因为裙子绣好了送来,在包袱里压出了些褶子,所以需要烫整。满儿找了机会在泰荷面前揽下了这活儿,还打了包票的。谁成想刚才她熨衣裳的时候,火斗底子忽然漏炭了,裙子见火就着,她紧扑慢抢的,已经烧了一个洞了。
“怎么会漏呢,我……我明明看过,怎么会漏了。”
火斗潮生也是用过的,铜底很是厚重匀实,要说这个会漏,那真不能说是满儿的错这谁能想得到?
就算潮生,也想不到火斗底子会漏了啊。
“这裙子那么紧要,我,我怎么办…”
潮生先安慰她,又倒了杯茶来。
可是一时间潮生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这裙子破洞实在太大了,而且那破洞的边缘都焦了,这种料子很不经热,没焦的地方也已经受热绉缩变形,再不可能还原。
若是小洞,还可以想法子织补。
这么大的洞,潮生也没有办法。
这又不是在现代,成衣店里的衣裳弄坏了,再买一件赔给人家。这衣裳怕是得手最巧的绣娘赶一两个月才绣得出来,这一时间上哪儿张罗去?离过年可就这么几天了。
再说,就算有地方买,这裙子用的绸缎是贡品,绣工更是无价,把她和满儿一起卖了也买不起这一条裙子啊。
“这事儿旁人知道吗?”
满儿摇了摇头。
潮生耐着性子问:“是你不知道,还是旁人不知道?”
满儿犹豫了下:“应该没有人知道,我自己在屋里熨的,一见坏了,我什么也没想,就跑来找你了…”
找她咖
潮生直想苦笑。
她也无力回天哪。
她既没有办法把这奈裙子复原,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天内能变出一条裙子来给满儿交差。
“已经如此了,王妃迟早会知道的。”
满儿一脸惊恐:“不成,不能让她知道!我会给打死的!这裙子这么贵重,“不行,不行,不能说!潮生,你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是啊,这条裙子实在太贵重,而且是温氏过年进宫要穿的礼服。
要是一般的衣裳,烫坏了打几下,罪月钱也就算了。
可这个……
潮生犹豫了下:“好吧,我再想想办法。裙子你先收好。”
满儿马上摇头:“不不,我不能拿回去,那屋里人多眼杂,拿回去肯定会被人知道的。先放你这里吧,求求你了潮生,你一定要救我。”
潮生只能点了点头。
外面果然已经下起雪来,满儿来时失魂落魄的,走时也心神不宁。潮生见她不管不顾就往外走,忙拉住她,递给她一把伞。
满儿一步三回头,潮生安抚地朝她点了点头,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