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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穆文龙猛地站起身来,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那双眼又阴厉地瞪着子攸,“穆子攸,我是纵得你上天了么?”
“司马昂呢?”子攸没有生气,她的声音更轻了,飘乎乎的,没有任何威胁和抱怨,好像已经不对这句话的答案报以任何希望。
“我没有杀他。”穆文龙看着子攸,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有些于心不忍。
“是蛮子杀了他?”子攸忍住眼里的泪水,“他是怎么死的?是怎么被杀死的?死地痛快吗?还是死的痛苦?”
“子攸。”穆文龙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柔和了,像是子攸小时候,他哄子攸的声音,“孩子,爹爹会再给你找一个好夫婿,找一个好相貌,好文采,好武艺的夫婿,你说好不好?”
“是你杀了他的?”子攸执拗地问道,“根本就不是蛮子杀了他的,是你杀了他?你是怎么杀他的?”
“子攸,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失踪
完了仗,他就不见了。”穆文龙烦躁地回答她,“去哪了,可能是被蛮子杀了,尸体也被带走了。何况,你不是早就有这个准备吗?咱们不是说过,有一天我可以杀了他吗?”
“那是说他如果背叛你的话,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背叛你,他还救了你地命,可是你却杀了他。”子攸突然尖叫出来,泪水夺眶而出,把穆文龙记得好像自从子攸八岁以后,他就没见她这样尖叫失态过。“就因为他是皇子,你就要杀他,你已经握着天下的兵权,你已经富有天下了,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他一条命呢?就因为你想把这个权利留给那个畜生穆建黎吗?”
“你敢跟我叫喊?”穆文龙抬手打了子攸一记耳光,“把你的嘴闭上,回你的房里去,明天就回京。”
子攸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她痛苦地看着她地爹爹,“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做错过什么吗?还是我本来不应该出生。”
“你胡说什么?看看你的样子,就像个疯女人了。”穆文龙有些心烦意乱,他想走开,可是子攸拉住了他的手。
“爹,难道只有穆建黎是你地儿子吗?我就不是你的骨肉吗?你可以不疼爱我,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恨我呢?”子攸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她浑身颤抖地大哭着,“在我小时候最需要娘的时候,你就在我面前把她活活掐死,我就那么孤零零地活了这么大,过完了我地前半生,现在我出阁了,我本以为只要小心翼翼我就可以心满意足地过完下半辈子,可是你又把我的夫君杀死了。你是因为恨我吗?所以才要让我这么痛苦?你为什么不在掐死我娘的时候,就把我从桌子底下拖出来掐死?”
“子攸。”穆文龙陈年的旧痛被子攸戳了出来,他的手有些抖,掐住心爱的妻子脖子时地那股温热似乎还留在他的手上,“子攸。”子攸地脸是那么地像他的亡妻,一模一样地美丽,一模一样地带着绝望地神情。
子攸把匕从腰间抽出,穆文龙猛地警醒了,他想到子攸是要刺杀他,他本以为穆建黎或许会做这种事,可是子攸是不会的。他心口里地柔软被愤怒代替了,他的右手迅速抽出剑来要刺向子攸,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子攸是用手握着刀刃,拿柄对着他的,他就已经动手了,他已经太习惯了猜忌和冰冷的残杀。幸而子攸的脸是那么地像他死去的妻子,他踌躇了一瞬间,子攸把匕的柄塞进了他的左手里,可她已经看到了爹爹的举动,她笑了起来,“哈哈,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然后跟你的儿子一起去共享天下太平。你既然真的想杀了我,就赶紧杀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的手抓住了她爹爹的左手,现在她是真的相信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她不是谁的谁,或许她是司马昂的妻子,可是司马昂已经不在了,她又有哪里可以回去呢?幸亏她是司马昂的妻子,不然死的时候还跟任何人都没什么关联,那她多可怜啊。她带着爹爹的手,把那柄匕猛地刺向自己的腹部。
穆文龙才意识到女儿是要干什么,惊呼一声,拼命挣脱子攸的手,他毕竟是武将,子攸没有他那么大的力量,匕被他抛在了地上,可是匕的尖还是刺破了一点子攸的腹部。子攸站在那里似笑非笑,脸上带着泪痕,腹部的衣服带了一点可怕的鲜红,握过匕刀刃的手上不断地滴下血,他左手的剑尖还抵在他女儿的胸口,那里也有一点鲜红,他惊骇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又望了望地上带了血的匕。他向门口看去,想要叫侍卫去叫军医来,一眼看见齐烈惊愕地呆立在门口,仿佛是听见喊叫冲进来的。
那个高个的侍卫呆呆地看着穆文龙,慢慢地,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毫不遮掩的鄙视,穆文龙记得自己这一生还从未被人这样厌恶鄙视过,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说话。
子攸看了看还抵在她胸口刺透了一点皮肉的剑,“你真的要杀我?那你一定要剐了我才是。把我的肉和骨都拿去吧。我的骨肉得自于你,就把骨肉再还给你,那么我死了以后,就不再是你的女儿了。要不然,被自己的爹爹这么忌恨,我怕我死了都没法儿超度。”
齐烈走了过来,他扶住了子攸,“大将军,连畜生都不会咬死自己的幼仔。”
穆文龙从呆滞中醒过来,丢掉了手里的剑,仿佛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他想伸手抚摸自己女儿的脸,可是齐烈扶着子攸向后退了几步,“儿子再不肖,却可以继承自己,女儿再好,终究是该死的。王妃,咱们走吧。您犯不上死,走吧。”
子攸像是已经失去了魂魄,她跟着齐烈走了。穆文龙还在呆呆地看着剑尖上的血,他刚才几乎就要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的女儿了,他是怎么了?
无人的大堂里,他慢慢地向正中间自己的椅子走去,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迈不堪。他叫了他的副将进来,“派人去,多派人去寻找王爷。”
他的副将一愣,“大将军,他应该已经死了。他……他明明中箭摔下了马,被乱军踩踏,连尸……”
“去找!”穆文龙忽然怒吼了一声,把副将吓得不敢再言语,穆文龙疲惫仰在椅子上,“去找他,他这人……不凡,说不定不会死。你们找了那么多遍都没找到他的尸体,说不定……他就没死。去找他,就说是子攸的命令,多派人手,去找他,把他找回来,找回来。”
穆文龙扶住了自己的头,他太累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老了,所以他最近才会不停地回忆起从前,他回忆起初遇妻子时的往事,那些往事鲜活得像在面前;他想起子攸小的时候,病仄仄的,又瘦又小,被他抱在怀里,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握她的胳膊,她是那么娇小可爱;他想起子攸突然要学骑马射箭,她说要跟皇子一样,他当时不明白,还懊悔,要是子攸是个儿子,一定比所有皇子都要强,可其实……原来子攸那么小就喜欢司马家的那个小子;他又想起子攸出嫁那天,想起子攸笑吟吟的模样,他想起离京时,偶然瞧见的子攸和司马昂对视时的那个模样,他就又想起了少年时候跟妻子在一起的往事,心里又酸又涩。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有……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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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铜羊关外,残阳如血。
“大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齐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女子。王妃只受了些皮肉伤,并不要紧,可是要紧的是她也不哭了,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看,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
“大将军已经派人去寻王爷了。”齐烈不知道说什么就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或许确实不是大将军杀了王爷,王爷……王爷只是在乱军中迷失了方向,或……”齐烈不想说下去了。
子攸茫然地转过脸来,“或被蛮子抓走了?那怎么可能?在战场上迷失方向?”子攸疲惫地闭上眼睛,“司马昂会迷失方向么?就算迷失了方向,难道他连铜羊关都找不到了吗?”
齐烈答不上来,他只是还存着希望,不愿意相信。
子攸站起身走到桌边,动作僵硬迟缓地想要点燃桌上的油灯,侍立在一边的齐烈想上前帮忙,子攸固执地摇了摇头,他又退到了一边。油灯终于被点亮了,齐烈有些担忧,“王妃娘娘,您觉得身上怎么样?不如就睡下吧。也许……也许明天大将军派出去寻找王爷的人就能带回好消息。”
子攸没有回答他,她举高了手中的油灯,照着墙上的那张图,司马昂失踪的那片地域。齐烈心头一阵难过,他真希望现在能有个女人在这里陪着王妃,他这个笨嘴的大男人什么安慰的话都不会说。他知道穆延晖的死,柳叶的重伤,钟莫雨的背叛,上官缜地离开,这些事已经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打击了她,他知道她最近每天都站在城关上,就是在等着王爷,这个看似无所顾忌的小王妃,其实就跟所有女子一样脆弱,可是王爷没能回来,
大将军已经离开铜羊关回京城去了,他留下副将护送王妃回京,可是那个老将军再三再四地来请王妃,她都没有流露出半点要出的意思。齐烈总担心子攸留在这里会想不开弄出什么事来,那么他就对不起王爷了,他是王爷的侍卫,不能保护王爷,就该把王爷的妻子平安地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口劝王妃回京去,他也知道,待在这里,总会觉得离王爷还是很近,若是回了京城,那就像是永绝了那点希望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不会死地。”齐烈又说了一遍,他不会说别的,只是翻来覆去地说这一句话。齐烈是厚道人,没有上官缜那样经验老到,也没有柳叶那样来去都快的小聪明,他想不到太多算计不到太多。但是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在昏暗的兵舍里一遍一遍地跟子攸念叨着最简单,实际上却是最能鼓舞人心的话。
子攸已经听了不知道几百遍这句话了。她原本已经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来了。感觉不到身上伤口地痛苦。感觉不到心口地疼痛。连四肢都僵直得仿佛不是自己地了。她好像已经死了。只有最后一口气还留在躯体里。可是她不断地听着一个人跟她说。她最思念地人没有死。她最心爱地人还活着。还是活生生地。没有冰冷地躺在哪片草丛中……她地指尖好像一点一点地有了暖意。渐渐地她地呼吸越来越快。她似乎都能感觉她地经脉在一点一点地重新联通。她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憋闷地胸口重新感受到了真实地痛苦。她地右手拿着油灯。左手抬起来抚摸着自己地脸。她终于哭了出来。宽大地袖子滑落。露出司马昂送给她地那只玉镯。她地眼泪滴在玉镯上。又滑落在地上。齐烈看到她哭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司马昂不会死地是吗?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不再回来。我送他走地时候。我……”子攸没有说下去。她快速地擦掉了面上地泪水。“我是怎么了。我应该相信他。他怎么会连自己地命都照顾不住呢。他活着……他活着……”她举起手里地油灯。看着那张地图。“他绝不会是迷路地。他从小就喜欢狩猎。要他迷失方向。那是绝不可能地。况且金吾卫说过